蓝白校服(96)
“那我现在不是好了吗?你看,生龙活虎的!”陆远抱着林行知亲了一口。
林行知的眼里还有泪,他抓住陆远的衣襟。突然门被打开了,林圆抓着一只绑住鹅进来,看见陆远便缩了脑袋,连忙说:“对不起!我我……说错了,陆哥对不起……”
他走走着便哽咽了,说着就把鹅塞给陆远怀里:“陆哥,对不起,我爸说吃鹅好,对身体好,我挑了最肥的给你,陆哥,我……我不要……你不要死,对不起……”
林园说着说着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真的没想到他的几句话差点让陆远死在芦苇荡里头。陆远便说了一句:“你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别哭了。”
林圆哭得更大声了,他想要道歉,想要赔罪,而陆远不记得了,他怎么还?
林圆给了鹅,哭得满鼻涕泡跑了。
林行知给陆远煮了菜粥,加了点猪肉末,陆远靠在烧火那边墙上。他醒来,身体一直很虚弱,好似要飘走了一般。
林行知做好粥端到他的面前,陆远撒娇要他喂,林行知喂了几口,眼泪落到端碗的手上。
陆远笑着说:“我只是发烧,又不是重症,怎么这么难过,养几天就好了。”
林行知只是摇头,说你不懂。
林行知洗完碗,就给陆远收拾好行囊说:“陆远,咱们去大医院看看吧。”
陆远看他很难过,就当是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让林行知安心。
三轮车行驶在无人的马路上,林行知抱着包,陆远看着远去的风景,亲了林行知一口。
林行知突然转头,扣着陆远的脑袋,加深这个吻,主动用舌头缠绕,不顾一切地吻。
好似最后一个吻。
浓浓的迷雾涌来,逐渐快看不清,只剩下一条长长的马路。
“你怎么了?”陆远摸了摸林行知的背。
“陆远,人不吃不喝可以活三天吗?”
迷雾笼罩住了三轮车,陆远只看得清眼前的林行知。
林行知悲伤地抓着陆远的手:“陆远,你现在高几你知道吗?”
陆远好似知道答案,模模糊糊跑不出嘴巴。
“人不可能三天不吃不喝还能活,你已经不是高二了……你不能一直在这里……我不能再继续陪你做梦下去了,你再继续下去,你就醒不来了,陆远!”
林行知声音开始碎开来,像是老式收音机,稀稀拉拉。
“林行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在做梦呢?你摸得着……看得见啊……”
林行知抱着陆远哭着说:“梦里,你会觉得一切逻辑都是通的,你不会怀疑。”
“陆远,我一度欺骗自己不是梦里的人,直到我发现你越来越虚弱,我就发现不能这么自私。”
“不对,这不对!你明明摸得到,你要跟我说这么久以来,你都不是真的……不可能……这么久了……”
“你心里其实也清楚,陆远……”
陆远想起来金鱼缸,那一地都血泊。
林行知在他眼前变成了林行知家里的可爱小熊玩偶。
“陆远,你怎么不舍得醒呢?”小熊玩偶又化成了林行知道模样,蹭了蹭他的脸颊。
“因为这里想你不会头疼和恶心,可以想很久,可以看到我们以前做过的事,我们上课讲小话和偷吃零食被抓,偷跑去偷买高三的夜宵,一起睡觉……这些很美好,我很喜欢,我不想回去,知知你就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好吗?”
“可这里的我不是真的我啊。”
“我知道,可是.......我找不到你了”陆远在解构的花白梦里流下眼泪,头紧紧地靠着小林行知。
“你找不到我,我就来找你。陆远你要快点醒来啊,我会来接你回家,咱回家吃饭。”小林行知慢慢消失着。
浓雾包裹了世界万物,一切都成了白。
最后一道题:
已知一:你最爱我
已知二:你对我的记忆约等于一段旅程那么长。
求证:这一生中,火车带着我离开你比带着我去向你,只多一次。
火车轰鸣,到了站。
陆远睁开了眼睛,花白的天花板,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滴滴的仪器声,他干裂的苍白嘴唇动了动,喊了一个字:“林……”
疏忽间,唇齿间的声音消失在寂静的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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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破镜重圆开始啦!
第82章
又是一年夏天,学校里的学生都放了家。作为舞蹈老师的林行知也享受了好几年做老师假期多的福利。
他躺在那张五年前的小床上,他侧躺过来,蜷缩起来。他闻到竹席上淡淡的花露水香味,抓起白色的枕头盖住了脑袋,身体一抖一抖地哭泣。
陆远爱干净,夏天风每个星期都会打盆水,往里面倒六神花露水,用抹布把竹席擦一遍又一遍。
陆远说这样干净,还能驱蚊养神。
晚上开空调睡的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沾上些许花露水香气,淡淡的柔柔的,他闻到一股安心的味道,靠着陆远睡得很香。
那就仿佛是那个时候夏天的味道,准确来说是陆远给他留下的记忆味道。
他一放假就在这间出租屋里宿着,屋子很小,一个客厅,一个小房间,一个厕所和小厨房,特别小,大概只有35平方米左右,可是他一个人待着时候,觉得特别大,喊人时候能听见回声。
又空又大。
双人杯,双人勺……都是成双成对的,像是挥之不去的影子,跟着他,锁着他。
林行知一睁眼,就能看见外头的沙发,被磨损严重。他们曾经在小小的沙发上吃西瓜,早上六点就起来刷牙,叠被子,收拾书包,骑单车上学……
早读他打瞌睡,陆远还偷偷拿手机拍他站着打瞌睡的样子。
回家的319公交车,大排档里常常做的vip位置,油腻腻的大木桌上一起写作业,没事就按着他的头说笨……
说着不爱吃炒田螺和牛河,结果每次都吃的精光……
陆远……陆远……哪里都是陆远……
种种历历在目,林行知将湿掉一角的枕头丢在地上,坐了起来,打开衣柜。衣柜里的留着他们高中时候蓝白色的校服,原本有四套,现在缺了一套。
林行知抱着那一堆校服衣服,洗的有些发白了。他用着一直以来的蓝月亮洗衣液,保持它们原本的味道。
一闻,香甜的薰衣草味涌上来,鼻头就酸了,胸腔里堵着柠檬汁,林行知停止的哭再次开始了。
没有声音,屋里头静静的,想念早就经年累月溢满了房间。
杨宁偶尔周末回来找他,几百次从那个小床上揪着他的领子说:“你到底活着还是死了?”
林行知第一年说:“还活着。”
第二年说:“还能活。”
第三年说:“活着吧。”
第四年说:“能活吧。”
今年第五年,林行知半天憋出一句:“死了吧。”
杨宁毕业叛逆了起来,不装乖乖学生了,跟父母闹掰,当了几年女兵,眼睛出了点问题,没办法只能退役了。
她现在做健身教练,力气大得吓人,把林行知半大小伙子揪了起来。电话里跟郭游生他们说了几句,他们说死了也得把这人带到他们定的旅游地。
每年夏天放林行知一个人在这里过活,指不定真就说“死了”。
林行知收拾着行李箱又哭了起来,眼泪掉进行李箱里说:“以前也说要去那……可人他这人不见了……”
电话没有,短信不回,他也不知道陆远究竟去了哪里。
杨宁静静听他哭,林行知突然就止住了。他哑着说:“杨宁,我这次去完魁北克……就真的打算不喜欢他了,我等不来了。”
“好好好,你说了几百次了,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