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91)

　　里杰卡尔德先生意识到罗纳尔迪尼奥有意息事宁人，于是松了口气，准备通过自己接下来的讲解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把这事糊弄过去。
　　然而凡事都有万一，凡事都怕万一。
　　无论是里杰卡尔德还是罗纳尔迪尼奥都没想到，就在罗纳尔迪尼奥准备走开的时候，普约尔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并且又问了一次，“你刚才为什么不回防？”
　　——跟第一遍比起来，一个字都没差。
　　罗纳尔迪尼奥并不是脾气暴躁的人，但是普约尔的行为也让他有点生气。
　　“我是进攻球员，你才是防守人。”罗纳尔迪尼奥的回答同样直白。
　　拉玛西亚的男孩们变了脸色，但是暂时还是没有人加入这场争吵。
　　里奥用脚尖蹭着脚下的一块草，仍旧保持沉默。德科看看里奥，迟疑了一下之后也没说什么。
　　“球队是一个整体，人人都得对团队负责——每个人都得防守。”普约尔的态度丝毫没有软化，而且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扭头看了一眼里杰卡尔德先生，“先生，我说的对吗？”
　　这话当然没什么问题，里杰卡尔德自己其实也多少对罗纳尔迪尼奥的做法有点意见，私下里也跟他提过几次，只不过罗纳尔迪尼奥是个典型的巴西人——随便、不喜欢规矩，还爱浪，所以说了基本也都是白说。
　　这次普约尔忍不住了，挑头要说这个，里杰卡尔德倒是也没再试图粉饰太平，而是直接附和了普约尔。
　　“球队是一个整体，对手反击的时候的确需要所有人都参与防守。”里杰卡尔德认可了普约尔的话，“这是要求，没有人可以例外。”
　　可惜罗纳尔迪尼奥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受规矩束缚的人，“我是进攻球员。”——他又说了一遍，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里奥为眼前这一切感到心烦，但是又不愿意和这两方中的任何一方起冲突：他私心里觉得罗纳尔迪尼奥说的并没什么错，各人做各人擅长的事，他在进攻方面的天赋无人能比，那为什么要浪费体能做来回冲刺防守？但是同时，普约尔和里杰卡尔德先生又是更衣室的领袖和做主的那个人，他一个年轻人又不可能让人信服。
　　他很想制止双方，让他们都停止这样毫无意义的争执。
　　如果他能用发怒来直接终止这一切就好了。里奥突然这样想，因为如果发怒能解决一切，那他就不必再为这种无聊的事心烦了。
　　——「他喜欢感受到自己是能控制、掌握事情发展的。」里奥那天那样跟德科议论罗纳尔多。
　　「也许也有这个原因。」德科说，「你们在这个方面有一点类似。我个人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喜欢多管闲事。」里奥反驳了德科，「我跟他不一样。我对其他人的事情没有兴趣。」
　　德科想了一下，宽容地笑了，带着些安抚地意味说：「当然，你跟克里斯蒂亚诺肯定是不一样的。」但是德科顿了一下之后，还是说了一句，」你只关心最特别的人。「
　　——里奥皱皱眉，他突然觉得德科似乎比他想象中要了解他。
　　事情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的确是一件非常让人心烦的事——但里奥和罗纳尔多不一样，罗纳尔多心烦的时候就要说出来，而里奥仍旧保持沉默。
　　里奥在心里还是反驳了德科。
　　双方僵持不下，德科左右看看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也许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德科试着和稀泥，但是显然不怎么成功——没人搭理他。
　　德科悄悄叹了口气，干脆让开了两步走掉了。
　　“没有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所有人都应该为团队去防守。”普约尔虽然当时根本没搭理德科，但是接下来的话里还是反驳了德科，“不管是年轻人还是我们。”
　　德科想了想，干脆假装没听见——听见了也没办法，他可不想跟普约尔为这个事掐一架。
　　但是，德科同时也有隐忧，赛季现在才刚刚开始，队里就这么多争议，而且眼看还是双方谁都不愿意让步的。这么折腾下去，后半个赛季还怎么打？
　　里奥看看互不相让的双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迟疑着上前了一步，轻声对普约尔说：“也许我们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而他的确更擅长进攻。”
　　罗纳尔迪尼奥惊讶地看了一眼里奥，而此时感到惊讶的显然不止一个罗纳尔迪尼奥。
　　三三两两地站着的拉玛西亚的孩子们小声地嘀咕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里奥听不太清嘈杂的环境中每一个单词是什么，但是凭借某几个格外清晰的关键词，他还是拼凑出了关键信息。
　　他们在说：他疯了、他居然在反驳我们。
　　里奥在这样的声音里涨红了脸。
　　普约尔勃然大怒，他似乎想冲里奥吼什么，但是一直呆在一旁紧张观察局势的哈维却跑过来拉住了普约尔，小心地在普约尔耳边说了什么。
　　普约尔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去没再理会里奥。
　　里奥站了一会儿，扭头给了伊涅斯塔一个有点难看但充满感激的微笑——他看见了，哈维是被伊涅斯塔推了一把才最终决定过来帮忙的。
　　伊涅斯塔看上去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完全恢复过来，但看到里ao
　　——「如果你在球队里遇到了非常想要处理却没法处理的事，你会怎么办？」里奥在结束这样一场尴尬的训练后给罗纳尔多发了这样的短信。
　　过了一个多小时，克里斯蒂亚诺才看到这个。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巴萨的更衣室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没有问，只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告诉他们我愿意为他们做点什么，只要他们希望、只要我的确能做到。」
　　里奥看着那条短信，他本来打算问如果他们不需要我做什么呢，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做好你自己的事，那些和足球没关系的事会有人想办法去解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你只需要做自己擅长的那个部分就够了。里奥这样告诉自己。
　　没有人要你参与这件事，何况事实证明你本来也不擅长于此。


第119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没贴全。
　　里奥冲伊涅斯塔笑那里
　　伊涅斯塔还很紧张，但是看见里奥冲他露出感激的笑容也回报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开头那里应该是上半场以0：0结束……】
　　最近收拾回国的行李 每天晕头转向的 查稿子没那么细
　　给大家道歉
　　忙完这两天加个段子
　　119
　　里奥本来指望着时间能解决双方之间的问题， 但是实际上当下一场比赛开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被时间化解。
　　那是对阵帕纳辛奈斯克的欧冠小组赛， 所有人都指望着这是一场客场的大胜， 但是实际上它却以一个枯燥乏味的0：0结束了。
　　也是这场比赛让里奥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罗纳尔多那天比赛的时候和范尼的情况有些眼熟了——无独有偶， 克里斯蒂亚诺在看那场欧冠比赛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受。
　　那天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些苗头。
　　梅西在中线附近第一次接球是比赛的第五分钟，伊涅斯塔移动过去准备接球， 但是对手的防守人移动同样及时，如果这个时候出球很可能产生球权交换——伊涅斯塔非常无奈，而梅西也只好改变计划被迫把球回传给身后的普约尔。
　　普约尔接球有点仓促， 匆忙之中调整了一下就长传给到另外一条边路上等待的队友。
　　巴萨队员之间基本的默契不错， 普约尔这个球虽然仓促，但是边路上的人还是争顶到了这个球并直接用头顶给了中路上斜前方的哈维。
　　哈维被对手直接推倒了。
　　巴萨得到一个任意球的机会， 巴萨的几名队员明显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动作，照例把任意球交给了罗纳尔迪尼奥处理——克里斯蒂亚诺虽然不了解「当年」巴萨发生过什么，但是通过跟梅西的交往加上比赛中发生的事，巴萨「如今」在发生什么他心里倒是有数了。
　　队内的任何矛盾都是愚蠢、不利于社会发展、国际和平的，这是举世周知的事实， 然而人都有弱点人也都有自己的愿望， 所以队内有任何矛盾也都是正常的， 一切都取决于队内是否有解决问题的人。
　　——「里杰卡尔德先生不是解决问题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想起来梅西曾经这样说。
　　他当时不完全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 还觉得梅西少年装逼自以为深沉，但是现在想想梅西仿佛倒是那个看清楚问题所在的人。
　　克里斯蒂亚诺这样想着的时候，场上又起波澜。
　　罗纳尔迪尼奥的任意球位置其实不算非常好：角度有点偏、距离有点远。
　　最好的办法是在人群里找队友打个配合。
　　然而罗纳尔迪尼奥自己直接射门了——理所当然， 直接高出门框飞向了看台。
　　更巧合的是，不知道是别有用心还是无心之失，导播这个时候恰好把镜头对准了普约尔，于是全世界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一个愤怒的摇着头的普约尔。
　　克里斯蒂亚诺嚼着他的小零食干柠檬片撇撇嘴，不过他并不担心巴萨的前程——尽管他私心里觉得要是这哥儿几个狠狠折腾一顿，到时候让巴萨保一次级也挺刺激的——要知道现在已经是2005年下半年，这一季的欧冠结束的时候是2006，而2006的欧洲新王恰好就是巴萨。
　　巴萨的人员配置各方各面都跟「曾经」应该是一样的，眼下的乱子「之前」估计也发生过。而既然有这种乱子都能欧冠夺冠，就说明巴萨队内还是有明白人，还是知道解决问题的。
　　既然如此，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这点破事也没什么。
　　再说，就算有什么他也没办法，他又没拿过巴萨一毛钱工资——克里斯蒂亚诺不喜欢巴萨，他从未费心掩饰过这一点。
　　差不多这个时候，乏善可陈的上半场就这样结束了。
　　里奥为这个0：0而感到垂头丧气，低着头沉默着就回了更衣室——德科看年轻人这样觉得他怪可怜的，就快走了两步到前面去拍拍里奥的肩膀，小声安慰了几句，无外乎是「还有四十五分钟」、「我们干的不错」、「对手不强」这一类片汤话。
　　里奥点点头，但还是没说话。
　　克里斯蒂亚诺在转播镜头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凭经验和直觉都能猜得到。
　　这如果是在曼联由基恩或者费迪南德对克里斯蒂亚诺来做，那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克里斯蒂亚诺现在已经大概知道目前巴萨发生了什么，又想起巴萨的一贯风格，就难免认为德科这样做有点多余——梅西是拉玛西亚的，拉玛西亚不需要其他人来管他，甚至不需要其他人来安慰他。
　　要让克里斯蒂亚诺说的话，他会让德科多玩手机、少靠近拉玛西亚那帮人。
　　不过至少在这个时候，克里斯蒂亚诺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拉玛西亚的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到梅西这边的情况——伊涅斯塔倒是发现了，但是伊涅斯塔觉得这没什么，自然也没想到跟别人说或者过去管管。
　　而愿意管管这个破事的普约尔们现在则有其他的想法——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帕奈辛奈斯克不是什么欧洲强队。巴萨如果打他们都有问题的话，那就别想着再欧冠这样欧洲顶级强队的逐鹿场上有所发展了。
　　于是普约尔们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跟罗纳尔迪尼奥独自谈了谈。
　　效果还算立竿见影。
　　下半场一开始，克里斯蒂亚诺就感到巴萨跟上半场有了一点不同——这倒不是说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双方就冰释前嫌了，而是说至少在这十几分钟了，双方看上去至少达成了一个关于「既然大家还要合作最起码一个赛季，那就谁都别可劲儿作了」这样一个友好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