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170)

　　“抱歉，加里，”吉格斯露出一个带着点歉意的微笑，“我只是有点担心。”
　　“你在担心克里斯蒂亚诺，”内维尔一针见血，“但是克里斯蒂亚诺也不是个孩子了，你担心过度了——而且恕我直言，瑞恩，就算克里斯蒂亚诺还是个孩子，爵士也会照顾好他，他不需要我们过多担心。”
　　吉格斯沉默了一会儿。
　　内维尔想了想自己这段话，他认为这段话里没有任何歧义，因此也不知道吉格斯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他决定等一会儿，等着吉格斯主动开口继续这段谈话。
　　事实证明，他的等待并非没有价值。
　　“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但是加里，直到我回想起来克里斯蒂亚诺来到曼联之后发生的一切，我才突然意识到曼联遇到了一个怎样的孩子。”吉格斯说，“克里斯蒂亚诺非同一般。”
　　内维尔皱皱眉，他认为吉格斯说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样一个语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判断，听起来却偏偏十分奇怪。
　　“你想说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很大概率会在爵士退休的时候成为曼联的队长，这是爵士给继任者留下的最珍贵的财富——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只要克里斯蒂亚诺还留在曼联。”吉格斯说。
　　这是一个还挺合理的猜测，但是内维尔被吉格斯最后一个前提条件搞得有点不安，“如果你想说让我把克里斯蒂亚诺当做我的继任者看待的话，我想我可以尝试一下——实际上，如果你告诉我这是爵士的官方态度，是他授意你来找我谈、避免我对这件事产生什么误解，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该强调那个前提，瑞恩，克里斯蒂亚诺肯定会留在曼联。英超是世界上最赚钱、最吸引眼球的联赛，而曼联是这个联赛最强大、最万众瞩目的球队，克里斯蒂亚诺不可能离开这里。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门德斯把自己的脑子切下来喂狗了吗？”
　　——「罗伊，别傻了，这不可能。克里斯蒂亚诺属于曼联，他哪里都不可能去！」吉格斯也曾在给基恩的践行晚餐时这样反驳基恩的猜测。
　　「为什么不可能？」基恩当时这样反问，「瑞恩，睁开你的眼睛，你会发现很多显而易见的事。」
　　「比如呢？」吉格斯追问。
　　「那个孩子有自己的心愿，他没有想要征服英超的想法，他想要征服更强大的。」基恩说，「瑞恩，星星撞击另一颗星星才算是势均力敌，才算是征服——老虎是不屑于征服羊群的。」
　　——“我也希望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世事难以预料，不是吗？加里，你也许觉得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但是我只是想做点什么，以防有一天当克里斯蒂亚诺真的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后悔没有让他在曼联过得好一点——加里，克里斯蒂亚诺真的是个好孩子，他也许不乖，但是他很好。”吉格斯说，“我有时候甚至只是希望因为我们太爱护他，而让他有一天失去离开曼联的勇气。”
　　内维尔叹了口气，摇摇头，“「该来就来了，该走就走了」——瑞恩，你还记得吗，这是爵士在大卫离开曼联的时候说的话。”
　　该来就来了，该走就走了。


第219章
　　里奥作为一个聪明人， 事后对阿森纳这场比赛和克里斯蒂亚诺以及法布雷加斯之间的小恩怨纠葛保持了缄默——克里斯蒂亚诺对此显然不怎么满意， 他认为自己应该得到里奥的全力支持。
　　里奥对这种说法礼貌地给出了一个微笑， 但也仅此而已。说句老实话， 里奥觉得自己不该太惯着克里斯蒂亚诺， 毕竟法布雷加斯也没做错什么——要说有的话，顶多也就是傻这么一项罪名而已：法布雷加斯在这件事里唯一做错的， 就是在那次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出卖了里奥。
　　“但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毕竟我才是你的男友。”克里斯蒂亚诺为自己的权利作辩护——但对于里奥来说，这个显然还不够充分。
　　“好了， 我要去看欧足联的抽签仪式了， ”里奥为了转移话题，特意宣布， “你比较希望曼联抽到谁？我可以在祈祷的时候帮你也做一份，算是对你「公平」一点——毕竟你是我男友。”
　　“巴萨。”克里斯蒂亚诺干巴巴地回答——不过他觉得这个不用「祈祷」，因为历史证明了这是必然发生的。
　　里奥诡异地沉默了。
　　克里斯蒂亚诺有点奇怪，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你不想对阵曼联？”
　　里奥过了几秒钟，慢悠悠地说：“不， 我只是在想， 这样的话我还是只用做一份祈祷——毕竟我也希望巴萨打曼联。”
　　克里斯蒂亚诺想了想， “我想也是。”
　　——「你好， 梅西先生。」
　　「上一个」2008年年初的欧冠半决赛上，克里斯蒂亚诺在赛前这样问候了低着头迎面走过来的梅西——他本来没想这么做，但是他实在怕梅西低着头不看路到时候撞到看台上。
　　到时候要是让人以为曼联使了什么盘外招、给巴萨新星下了什么降头， 那就大事不妙了。克里斯蒂亚诺乐呵呵地想着，其实他觉得这个还挺有意思的。
　　梅西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突然被人叫了一声之后吓了一跳，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底是谁在跟他说话——他看到克里斯蒂亚诺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会儿非常不满意，大概是嫌克里斯蒂亚诺打扰了他的沉思。
　　克里斯蒂亚诺当时已经是万千宠爱的曼联熊孩子，突然被人嫌弃了之后心情也不太好——克里斯蒂亚诺撇撇嘴，「真抱歉吓到了你，但是我认为我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你低着头走路容易撞到人。」
　　费迪南德在克里斯蒂亚诺身后踩了一脚他的鞋，暗示他稍微有点礼貌。
　　克里斯蒂亚诺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稍微挽救了一下自己的恶劣态度，「我是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梅西飞快地说——太好了，现在费迪南德没道理嫌弃他不礼貌了，毕竟梅西比他更没礼貌。克里斯蒂亚诺在心里这样为自己感到「庆幸」。
　　「我只是习惯在比赛前自己想点儿事。」梅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费迪南德迅速地又踩了克里斯蒂亚诺的鞋一脚：看看人家孩子多乖巧！你得跟人家好好学学——就算费迪南德不把这句话说出来，克里斯蒂亚诺也能从他迫不及待地踩脚中推理出这个。
　　「好吧，不管怎么说…… 」克里斯蒂亚诺非常不情愿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梅西迟疑了一下，对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我很期待今天的比赛。」——他说完这句话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看着克里斯蒂亚诺，似乎在等待什么。
　　费迪南德第三次踩了克里斯蒂亚诺的鞋。
　　「是，我也很期待。」克里斯蒂亚诺更加不情愿了，「希望我们都有好的表现。」
　　梅西点点头，「那么待会见了。」
　　「哦。」克里斯蒂亚诺拉长了脸这样回答——他现在还沉浸在被自己的队友嫌弃了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看看、看看，里奥，看看人家巴萨的好孩子。」吉格斯在克里斯蒂亚诺身后非常刻意地大声说，「多么有礼貌，多么善良友好。」
　　克里斯蒂亚诺转过头去凶巴巴地瞪着吉格斯先生，却发现费迪南德也非常叹惋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好，在之后不久，小梅西先生参加某项赛事的时候为了表达对巴萨高层的不满而做出了非常……不怎么体面的手势，这显然让吉格斯和费迪南德非常幻灭，也让克里斯蒂亚诺非常解气——「你们猜怎么着？他那天跟我说期待这场比赛，肯定也是某种含蓄的挑衅或者宣战什么的！」克里斯蒂亚诺知道这个新闻之后迫不及待地给两个肇事者打了电话，宣布自己的伟大发现。
　　而克里斯蒂亚诺也的确是对的。
　　梅西在被克里斯蒂亚诺问候之前一直在思考曼联的防守问题，他一直在想如何击溃曼联的防线、想如何战胜罗纳尔多——他的生活总是很简单，他的生活只关乎输赢。
　　尤其是和罗纳尔多比较的时候的输赢。
　　——梅西是这样，里奥当然也是这样。
　　实际上自从和罗纳尔多通了电话之后，里奥这几天都在反复钻研曼联和阿森纳的录像，甚至有几次在俱乐部吃饭的时候，其他队友还看见里奥一边往自己嘴里送意大利面，一边用手指头在桌子上画曼联的进攻路线什么的。
　　很多人，包括普约尔在内，都认为里奥对即将到来的这场巴萨对阵曼联的欧冠半决赛过于紧张了——但是在和瓜迪奥拉做过简单沟通之后，普约尔放弃了对自己的队友进行心理干预什么的，他决定顺其自然，毕竟就像瓜迪奥拉说的那样：紧张是一件好事，总比不重视强多了。
　　虽然普约尔觉得这个比较办法过于简单粗暴，但是他还是听了瓜迪奥拉的话——年纪大、经验丰富，他觉得瓜迪奥拉懂得应该不会少。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就让普约尔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毕竟他不能眼看着里奥低着头走路，然后直接撞在球门上。
　　普约尔忍无可忍，一把揪住里奥的脖领子，把他拎了回来。
　　里奥茫然地回头看看普约尔，“怎么了卡洛斯？你找我有事？”
　　玩球的罗纳尔迪尼奥被球砸了头，喝水的哈维被水呛了，系鞋带的伊涅斯塔差点一头磕在地上——每个围观群众都在不同程度上表达了自己对里奥的走神程度的惊讶之情，唯一能克制自己内心关于「卧槽！里奥别是傻了吧」的猜测的只有普约尔先生。
　　不过实际上普约尔也只能算是强作镇定。
　　“里奥，你这两天是不是训练太累了？”普约尔找到了一个尽可能有礼貌的话头，“我感到你状态似乎不太好。”
　　里奥茫然地摇摇头，“我觉得很好，我刚才训练的时候还过了哈维、德科、埃托奥和……”
　　“谢谢，里奥，我们知道了！”第四个被过的赞布罗塔这样大声打断了里奥。
　　“哦，不客气。”里奥下意识地回答道。
　　赞布罗塔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喝水。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里奥？你是不是有心事？”普约尔本来不想管太多，但是他现在的确开始担心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里奥本来想说「帮我防守好罗纳尔多」，但是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来罗纳尔多之前跟他说的那些关于敌意和身边人的话，这句话就又被咽了下去。
　　他和罗纳尔多是对手，但是不是敌人，他们不需要恨对方才能保持自己的进取心，实际上他们只需要看着对方就足够了——里奥这样想着，于是改了口，“只要好好准备这两回合的欧冠半决赛就好了，我在想我们是时候准备拿我们的第二个欧冠冠军了。”
　　也许他该学学如何隐藏自己的意愿了，里奥这样想，他不该事事都摆在脸上，哪怕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烦恼，他都应该要学会稍微顺应一下最普遍的价值观。
　　普约尔有点惊讶地看着里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当然，里奥，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当然，我们是一体的，我们会一起准备拿下我们的第二个欧冠冠军。”
　　“我们所有人一起。”普约尔看着里奥再次强调了一遍这句话，露出了一个微笑。
　　——瓜迪奥拉说得对，里奥还是个孩子，他只是一时搞不清楚如何协调个人和团队，但是他总有一天会知道，足球世界里并不真的存在「孤胆英雄」。他会知道，最终不是他胜利，而是他和我们所有人、和巴萨所有人一起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