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176)

　　吉安妮娜气鼓鼓地瞪着球场上的罗纳尔多，但也说不出话来。
　　比赛来到第八十八分钟。
　　吉格斯带球越过中线，克里斯蒂亚诺后插上、再次要球后带球突破。
　　鲁尼和特维斯分别从边路和中路起速再插禁区内——在中路、最危险的腹地，普约尔带人盯住了特维斯，而鲁尼在意识到他和特维斯之间也被巴萨的人介入之后，稍微落后几步，随后再绕特维斯身前。
　　普约尔挡在鲁尼和特维斯之间防止他们做传接球配合，阿比达尔则绕到鲁尼身前隔开他和克里斯蒂亚诺之间的通道。
　　克里斯蒂亚诺稍做观察，然后给了特维斯一个训练中约定过的特定的手势。
　　特维斯如果不是怕内维尔等人打死他，当时真是非常想冲过去摇晃一下克里斯蒂亚诺，看他是不是清醒的——什么叫做我要给你身后？我们中间四五个大活人，你莫不是瞎了？
　　但是特维斯不敢，特维斯只能等着看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演。
　　里奥显然也感到了场上进攻区域的漏洞，但是他速度再快也赶不上球飞的速度——克里斯蒂亚诺的球在中段飞得很高，让巴萨队员无法干扰，但是到特维斯那个点的时候又突然急速下坠。
　　球落到了特维斯一转身就能拿下的地点。
　　——“你看过这么使用任意球技巧的吗？”里杰卡尔德先生的助教问另一个板凳球员，板凳球员两眼发直地摇摇头，然后默默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
　　后生可畏，他觉得自己得想想是不是该退役改行了。
　　特维斯迅速水平移动一步，绕开了阿比达尔，同时起脚射门。
　　比赛第九十一分钟，3：1，特维斯破门、克里斯蒂亚诺关键传球，在补时仅仅剩下半分钟的时候为曼联再次扩大比分。
　　里奥不知道比赛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知道罗纳尔多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他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巴萨的球门，直到一个有点温热的掌心贴在他脖颈最脆弱的部位的时候才突然清醒过来。
　　是罗纳尔多。
　　罗纳尔多的手贴在他的脖子上——以一个礼貌、友善，但绝对称不上亲热的姿态。
　　克里斯蒂亚诺的手贴着梅西的脖子，他能感到那层薄薄的皮肤下代表着生命力的震动、靠近衣服领子部分喷发出的滚烫气息，和脸颊边缘的凉意——这一切都构成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安慰感。
　　他们都活着，他们面对面，而比起前者，或许后者才更令克里斯蒂亚诺高兴——他认为只有面对面才能证明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才能证明他们之间是难以复制的。
　　克里斯蒂亚诺一生都致力于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但是造成他的独一无二的所有因素中，他和梅西的面对面绝对是很重要的一个。
　　“小梅西先生，”罗纳尔多那口带着葡萄牙口音、微妙区别于一般西班牙人的西班牙语中，包含着里奥很少听到的暧昧，“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今天我们才算是真的认识了吧？”
　　里奥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不常见的锐利——他们认识很久了，但是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认识。
　　“那么……幸会。”罗纳尔多微笑着说，“来日方长，多指教。”
　　里奥的下巴肌肉线条绷紧了，他看着罗纳尔多，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第227章
　　门德斯赛后在巴萨全队的瞩目下尴尬的走进了酒店大堂， 当着所有巴萨球员的面提出想跟里奥说几句话——他保证他不是过来挑衅自己旗下的签约球员的， 他的确只是想趁机跟里奥说一下是否要接受一份价值不菲的广告邀请。
　　门德斯预感到里奥现在没心情说这个， 但是没办法， 一方面对方公司代表催得厉害， 而这一笔价格的确很高，门德斯自己也舍不得， 另一方面，今天赛后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演实在有点挑衅，门德斯不太放心小梅西先生的玻璃心， 担心他俩互相找事让全世界跟着一起不得安宁。
　　普约尔此时觉得里奥心情不好， 本来想阻止一下，但是意识到他的想法的哈维眼疾手快的把他拉走了。
　　普约尔看了一眼哈维， 最终没有反对哈维的行动，他显然意识到了哈维的良苦用心——让里奥跟门德斯发发脾气，也许里奥就能睡个好觉了。
　　普约尔觉得哈维这个主意不错。
　　“有什么事吗？”里奥看见门德斯的时候倒是没有生气——他大概觉得这些都跟门德斯没什么关系，毕竟的确也没什么关系。
　　门德斯直接再次表达了一下单独谈谈的美好愿望，毕竟他想要进行的这段谈话中包含了太多不可以为人知的内容，门德斯先生的职业素养和智商都要求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吼来吼去。
　　里奥皱皱眉， 他不知道门德斯大晚上急吼吼地过来是要干嘛，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累， 完全不想谈， “明天再说吧，我们九点半的飞机，你可以八点半到九点十分之间给我打电话， 我会接。”
　　门德斯被堵了回去，但是他还是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梅西、让他别想太多，顺便暗示他，让他别跟克里斯蒂亚诺……你知道……那什么……
　　里奥这次看出了门德斯的想法——在关于罗纳尔多的事情上，他总是很敏锐，他再次皱皱眉，“住口吧，先生，趁我现在还没真的生气——那是我们的事，你不要管。”
　　普约尔疑惑地看看门德斯，他很想知道「我们」是谁们，毕竟从语义上来说，这显然不是指巴萨任何一个球员。
　　门德斯当然不可能为人答疑解惑，他只能看看里奥，然后很无奈地离开了——他一直不赞同克里斯蒂亚诺和小梅西先生的关系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坚固又太脆弱，一场遭遇战的失利就有可能带来数不尽的烦恼。
　　但里奥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之后也没有真的直接睡觉——他看到了罗纳尔多在他洗漱期间打过来的未接来电，以及紧随其后的短信。
　　——「你如果是去洗漱还没有睡，就给我回个电话？」
　　里奥很累也很烦，他其实完全不想回、也完全没有心情回，但是就在他伸手去按关机键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里奥跟罗纳尔多交往不止一两天了，他自认为自己算是很了解罗纳尔多，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如果罗纳尔多赛后这个时间点还不睡觉、坚持给他打电话要求对话，那一定说明罗纳尔多的确有话要说——而且一定是现在就必须要说的。
　　的确，里奥不知道罗纳尔多想说什么、能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是有话要说。
　　里奥有点心情的复杂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最后还是把手机抓过来给罗纳尔多回了电话——尽管他本来一点都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我还担心你不会回电话了。”
　　里奥刚拨过去，罗纳尔多就很快拿起了电话，并且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里奥有点不确定该说什么，就只好抓着手机随便嗯了两声——他知道这显得有点敷衍，但是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没有其他可以回应的。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他能违心的说，他对刚才的比赛似乎不介意吗？而且，就算他这样讲了，罗纳尔多也不可能相信他——不，如果罗纳尔多相信了，那也许反而更糟糕，因为罗纳尔多也许会认为里奥是一个没有自尊的人。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听梅西没有直接回答什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告诉过你，我们在一起并不容易。”
　　里奥皱皱眉，他记得这句话，但是他不喜欢罗纳尔多那个「我早就知道、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那让他觉得自己被指责了。不过里奥没有说话，他在等着听罗纳尔多的后续。
　　“我们身边的人之间互相的敌意只是一个部分，”克里斯蒂亚诺继续说，“我们如何解决这个是另一个部分。”
　　里奥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克里斯蒂亚诺本来指望着小梅西先生能说点什么呼应一下自己，但是想了想觉得小梅西先生也不是这块料儿，就只能认命——怨谁呢？还不是他自己自由恋爱找上的社交低能？克里斯蒂亚诺这样乐观地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后继续自己的演讲，“我们……”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停住了。
　　里奥有点疑惑，他不知道罗纳尔多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嗯？然后呢？”
　　——「你们俩的关系太复杂了，」门德斯某次提及自己对这段关系的微不足道的反对意见的时候这样阐述，「你俩不可能对你们之间的胜负不放在心上，那太扯了，你和梅西都做不到，恕我直言。」
　　「我不是个二十岁的小孩了，豪尔赫，你难道认为我不能把竞争和个人生活分开吗？这才是太扯了！豪尔赫，你这简直是羞辱我。你看着吧，我能把这个分开，而且我还会让梅西也可以做到这点。」
　　门德斯给了一个尽可能友好的僵硬微笑，然后偷偷翻了个白眼。
　　「你不相信，好吧，那你说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别说分手，那会让我觉得你辜负了自己的盛名——最好的经纪人什么的。」克里斯蒂亚诺用心险恶地威胁了门德斯先生。
　　门德斯先生心酸地意识到自己的好朋友、好球员，最终还是变成了为祸人间的熊孩子，「然而事实就是，如果我能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我也许就不会认为你俩不该在一起了——哦天啊，我是不是刚刚把「你们不该在一起」这句话说出来了？天啊，我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难以置信。」
　　克里斯蒂亚诺问自己，你之前为什么没发现门德斯先生如此虚伪做作。
　　「虽然你不相信，但是我有信心，我认为敌对不是我和梅西之间的主旋律。」克里斯蒂亚诺信心满满。
　　门德斯露出了一个更加虚伪做作的假笑，「好的好的，非常精彩，听着就像是假话——克里斯蒂亚诺，你们俩之间除了争夺之外还有别的吗？我说老实话，虽然我之前说过，你俩「过去」就有点问题，但是实际上我认为那只是一种……你知道，不正常的暗恋关系……」
　　「你说我变态。」克里斯蒂亚诺一针见血。
　　门德斯先生在迟疑中憋出了双下巴，「呃，也可以这么说……我认为你俩只是因为过度关注对方所以才「以为」自己喜欢对方——我知道这看法非常精辟，不用太敬佩我。」
　　「豪尔赫，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真实想法——尽管这个想法听起来挺蠢的。不过我不得不打碎你的美梦，因为我猜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有对抗，但是我们之间的主旋律不是敌意。」
　　——“那是什么？”
　　当克里斯蒂亚诺把同样的论调说出来之后，里奥过了好一会儿才这样问——只不过听上去，里奥并非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似乎只是在等待证明什么。
　　但是这回克里斯蒂亚诺却不说话了，而且是无论里奥怎么等、怎么追问，他都不说话了。
　　里奥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我困了，想睡觉了。”
　　克里斯蒂亚诺听里奥不再问下去，这才松了口气，飞快地说：“我也正准备这么说，太好了，那……呃，晚安，就这样，拜拜。”
　　——「那是什么？」门德斯当时这样跟着问。
　　「陪伴。」克里斯蒂亚诺脸上带着一点非常不明显的不好意思，「是陪伴，豪尔赫。」
　　门德斯手指发抖、脸色发青，似乎立刻就要心脏病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