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176)
现在想来,他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所以低头片刻后,他道:“我有一个喜欢的姑娘……”
裴熠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关于这个问题,别的人也就不是很关注,对于裴煊这个人,庄清流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家都只是祝他日子过得红火。
裴煊连忙客气地一一道过谢后,当先下山离开了。
如今两年过去,天下烦乱已大致抚平,以后的诸事,他就不会再陪裴熠来了,未来跟很多人大致也不会再见面了。
跟他一样度过了这两年的是兰颂,兰颂沉默地看了庄清流一会儿后,跟她认真地道了一个歉。
其实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一次面,所以这会儿,一个轮廓温柔,眉目十分清秀的玉灵影子已经陪在了兰颂身边,冲庄清流轻轻弯腰地温柔笑道:“多谢庄少主。”
这世上如今已无灵璧兰氏,所以庄清流稍挑了一下眉梢,示意道:“你们?”
“我和初棠,以后大抵会多走一些地方,多做一些有缘遇见,力所能及之事吧。”兰颂轻轻牵着他的手道,“我双手沾满血腥,此生已不能再回头。不为世人论我长短,但求余生能略赎一二,求半点心安。”
庄清流看了看他,眼神虽再无昔日的天真和明亮,但温蔼与内敛已与记忆里的兰颂再无差别。
她点点头,算是听到了,知道了。
兰颂和玉灵又冲一众人行礼道别,也顺着蜿蜒的山路走远了。
经过一次乱世,大家好像都不再愿意奔波忙碌了,只有裴熠这两年,还经常三五不时地跟一帮人扯皮“恕在下不能同意……”“在下觉着应该这样”云云,然后艰难努力地重振了上梓裴氏,以宗主之名,将昔年里庄清流给他的那副鬼畜“和”字大喇喇贴在了仙府大山门之上,能够看出是揉皱又展开过。
他的未来不用问,大概就是在与人不停的争辩中变成秃头。
庄清流来回瞧了瞧他这会儿还没彻底长回原来长度的头发,琢磨道:“长短正好,好想给你重新搞个时尚的发型。”
花卷烫之类的。
裴熠剑眉一立,立刻不大赞同:“你怎么不弄自己的?”
“喔,”庄清流还是颇为手痒端详道,“我自己不行,我家这口子,就喜欢黑长直。”
裴熠无语地看梅花阑一眼,断然拒绝了她,并且捂着头发立即提出了告辞。
梅花昼笑着搭手一礼,也将他送走了,日后仙门多有交集,跟裴熠应当会常见。
一旁暗中看了半天的季无端见庄清流这样儿,有些复杂地揣着手问道:“你这样喜欢她啊?”
庄清流又转眼瞧瞧她,忽地在梅花阑手背上低头一亲,用行动表示了不仅这样儿喜欢,还那样儿喜欢。
季无端当即哼了一声,心里决定不走了,往后的日子,就留在梅家。和灵璧兰氏一样,这世上也已经再无长庚仙府,梅家日后大抵会取代它的地位。
庄清流当年在思归崖离世那一日,他藏身于峰顶的霭石之后,几次忍不住想出去又几次折返,后来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以未曾与她道别而感抱憾终生,后来庄清流回来了,喜欢的那个人虽从来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亦为她们两个高兴。
他以往出身于末流市井之中,从人命如草芥中的草芥里走出来,当年街头笼中乞讨时,曾意外得一整袋金银,虽反招致他哄抢被打,但他深深记住了顺手递给他钱袋的那人之脸,之后数年得浅浅缘分,这世上也算有一个亲人能挂怀。
他早已经没有家了,他又能回到哪里去。转头片刻后,季无端就冲梅花昼抛起了媚眼:“梅宗主,把你们家的城给我一个怎么样?越偏僻越好,我分文不取地帮着你们看守和繁荣,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只要过年之时能凑上桌讨一双筷子就成……”
梅花昼好似是被吓得调头就跑,不知不觉嘴上已经对他悄然换了称呼:“季公子,你先把身上这条大红裙子脱了我们再商量……”
“什么?!”季无端不能接受,边追边刨问,“我的裙子不好看吗?难道是花型过时了?!那最近好像仙衣坊是又有了两种好看的新花样,我回头就去看看……你为什么不答我的话?!我是不是要给你送礼啊,我也送你两条好看的裙子怎么样……喂?!梅宗主……”
梅花阑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有再听下去,很快转头,终于能清静下来地牵庄清流回了院子,然而刚一推开院门,这次是一大一小两个绿绿的头从墙后探了出来,大的十分羞涩道:“嘶嘶。”
小的那个连忙挤出来卷卷尾巴:“嗷呜。”
透过它们之后,更有那一个叫梅思归的正带着一群大鹅摇头晃脑,贴着厨房窗口悄悄地低溜飞过,探头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有的话趁机叼一块儿就跑。
院门都没有进,梅花阑跟庄清流转头对视一眼后,索性飞快地又奔下了山,两人很快手拉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便条一张。
一众闻讯赶来的梅家人大惊失色:“要去哪里?!找的时候怎么找???”
庄清流骚里骚气的声音从灵光流转的便条内漾出:“如果你我有缘,你就会感受到我的王霸之气。”
一众人:“……?????”
“好了,别烦她们了,放她们好好轻松轻松吧。”梅笑寒笑眯眯地伸手,将一众人拦了下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没看出来么,庄前辈满脚后跟都写满了——贡献也贡献了,世界也拯救了,老娘再也不干啦!”
就是不知道这一跑,什么时候才舍得回来。
外面正值盛冬,风吹雪花扑面,终于跑远的两人不知道在哪儿买了一匹马同骑,溜溜达达地任马随意走,跑到哪儿算哪儿,梅花阑也不握缰绳,在后面用大氅裹着她。
庄清流平躺在她怀里睡觉,她就会低头看看,袖摆一盖,给她遮住光。有时候跑到市井街中,梅花阑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她往卖好吃的街巷带。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年前的事情已经渐渐失去了清晰的轮廓,但是无论走到哪里,仍旧会被一些人不时提及。
庄清流觉着有趣,时常会在客栈屋顶偷听,梅花阑虽不会特别有兴趣,但也会躺在旁边,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看星星。
两人时常会在一个屋顶躺一夜,走时留下一堆瓜子壳。
“老板娘!来壶酒!”这日重到金蝉镇之时,庄清流忽然抬头,发现正在给隔壁桌上酒的女子有些眼熟。
梅花阑这时一转头,又示意她道:“看那边。”
庄清流顺着一眨眼,发现正在柜台后对账本的女子也有些眼熟。
两人一对视,不约而同指端轻轻一挑,拨开了二楼戏台上的纱帘一角,不出意料的,正在里面低眉信手拨琵琶的,也很眼熟
这是当初在金蝉镇捉女鬼时,曾被杀过新郎的那三个姑娘。没想到几年之后,这三人成了好友,用庄清流当初留下的一袋金子买下了一座酒楼,如今一起经营,共同过上了自己感觉随性舒适的日子。
庄清流眨完眼后,余光一瞧旁边的酒,梅花阑很快道:“想尝尝就买一坛。”
“……当初花钱买的方子还没用,这会儿跑过来还要再掏钱喝算怎么回事呢。”庄清流并没有买,十分贤惠地拒绝了,表示家里的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梅花阑弯眼,点头道:“以后给你酿。”
酒楼生意不错,来往照顾忙碌,两人没有露面多打扰,认出三个女子后,在桌上留下钱便悄悄走了。
接下来的日程本来应当是游湖,可是她们刚刚踏上一叶扁舟,就忽然发现一条金红流璨的鱼摆着水花游了过来,它游到哪儿,其余的所有鱼就都懵懵地跟到哪儿。旁边正在打渔的渔夫一网下去,差点儿被倒拽栽水地咦了声,眨眨眼。
“……”到哪儿都没法二人世界的庄清流坐船头,假装要说话的样子低头瞧了会儿后,忽然飞身,上岸溜达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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