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6)
这样的荣宠让旁人艳羡不已。
卫宗建没料到太子会来,让卫寂帮他迎来送往,自己则在姜檐身旁侍候。
卫寂还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场面,忙得晕头转向,期间一道摄人的视线始终死死黏在他身上。
这目光存在感十足,卫寂想忽略都不行,趁着一丝空隙他侧眸看去。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少年,着了一件玄色衣袍,外披狐皮大氅,俊朗的五官英气得近似乎逼人,眉是斜飞入鬓的长眉,眸色黑而凌厉,鼻梁高挺,唇薄却艳。
见卫寂看来,姜檐的唇立刻孩子气地抿起,目光幽怨,似乎在埋怨对方把他撂在这里管也不管。
卫寂知道他对这种枯燥无趣的寿宴已是烦到不行,再让他这么待下去,搞不好会发脾气。
卫寂心中焦急,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
见卫寂往这边来了,姜檐神色松了松,不承想对方没与他说话,反而将身旁的卫宗建叫走了。
姜檐目光黏在卫寂身上,看他父子去一旁低声交谈着什么。
“殿下喜静,这里人多嘴杂,礼数又烦琐,儿子想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先让太子殿下用了膳再说。”
卫寂紧张地将自己想法道出。
卫宗建觉得确实如此,点了点头,难得夸赞他,“你这次想得很周到。”
“这样罢,殿下与你最熟,你陪着殿下去你院子用膳。我这就去安排人洒扫洒扫,你先带殿下去府里转一转。”
难得姜檐来一次侯府,卫宗建不敢怠慢
卫寂应了一声。
这个时节并没什么可看的,冬日满院凋零,后花园连个颜色都没有。
为了能给府中下人多争取些时辰,卫寂绞尽脑汁地拖延,领着姜檐在侯府瑶塘逛了一圈。
“这里种着荷花,倘若殿下春、夏两季来,就能在此处泛舟赏莲。”
东宫有内湖,比侯府的小水池子大多了,姜檐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不嫌烦,耐心听卫寂说完后,他开口问,“莲子甜不甜?”
“甜的,到时候开了花,臣给殿下剥一些熬粥喝。”
“好。”
绕过瑶塘是一片花池,卫寂继续道:“原本这里是臣母亲的药田,后来种了花,除了春季开的迎春、芍药、丁香,还有夏季的杜鹃、绣球,以及秋天的桂花、菊花。”
姜檐不解,“这里既是药田,后来为何要种花?”
卫寂神色一顿,敛下眼睫,唇角挂着浅浅的笑,“臣的祖母不喜,说药田不喜庆,就让人拔了种花。”
卫宗建年少时,外出为先皇办差事遇袭受了重伤,幸得一名上山采药的医女所救。
在医馆养伤那几月,他跟这个医女相恋,不顾父母阻挠执意要娶对方。
皇上知道这件事后,便给他们二人赐了婚。
这个医女就是卫寂的生母,只是年少的感情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母亲嫁到侯府没过几年,夫妻便形同陌路。
一个普通医女,一个侯门长子,俩人出身相差太多,双方都是倔性子谁都不肯低头,感情在一次次争执中消磨。
卫寂五岁时他母亲郁郁而亡,隔了一年他父亲续弦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夫人,次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姜檐看了卫寂一眼,蹙眉道:“那就再种上药田,跟你爹说这是我的话。”
卫寂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万物有灵。”
如今这里种上了花,那就没有拔了它的道理。
姜檐指尖蜷了蜷,在卫寂手背很轻地点了一下,“东宫有一块空地,你若是喜欢,日后可以来种药田。”
卫寂愣愣地看向姜檐。
姜檐轻哼一声,把头别了过去。
卫寂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耳朵。
这时府管家走过来,冲卫寂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可以带太子殿下去他的院子用膳了。
卫寂如释重负,在前面为姜檐引路。
-
院里已是焕然一新,石子路两旁摆满了盆栽,甚至还移来了一棵开得正盛的梅树。
卫寂不禁感叹府里的人动作之快。
然而这棵辛苦移来的梅树并没有让姜檐驻足半刻,甚至他连看都没有看,直接进了屋子。
卫寂摸了摸鼻子,东宫有一大片梅林,姜檐要稀罕这个就怪了。
屋里也是大变样,把旧的东西极尽可能都换成了新的。
等卫寂看见房中挂的那幅山水画,饶是他性子呆板都不由嘴角一抽。
这可是他父亲最爱的一幅画,是鼎鼎有名的一位大诗人的墨宝,上面还赋了一首诗,如今叫价黄金千两。
这里是卫寂从小生活的地方,姜檐好奇得打紧,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盏茶杯都要盯着看看纹路。
姜檐发觉了不对,“怎么都是新的?”
卫寂如实道:“殿下驾临,自然该换成未用过的。”
姜檐索然无趣,甚至有些恼,“多此一举。”
卫寂没敢说话,候在一旁垂手而立。
姜檐不解气似的又说,“你还用过我的筷子,我又不嫌你。”
卫寂霎时满头冒汗。
他确是用过姜檐的筷子,但那是姜檐吃了一道炸糕,他觉得味道焦苦,非要让卫寂尝尝,就夹了一块给他。
卫寂只好就着筷子咬了一口,他一点都不觉得苦,又香又甜,还挺好吃的。
-
卫寂屋中生了好几个火炉,姜檐顺手解了身上的大氅。
卫寂很自然从姜檐手中接过狐皮大氅,然后放到了挂衣的木桁上。
姜檐目光微闪,在卫寂看来时,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穿过绘制着枫林鱼鸟的屏风进了里间,也是卫寂睡觉的地方。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西南角放着一面用来正衣冠的银镜,旁边是博古架,上面放着成册的书籍。
姜檐的视线在屋内一一扫过,然后慢步走到床榻,他褪了外袍跟纹饰着雷云纹的长靴。
没想到他竟然上了床,卫寂立在原地一时有些懵。
“你这是什么模样?”姜檐似有不满,“你都上我床榻好几次,我也没说什么。”
明明是姜檐要卫寂上榻的,从他口中一说,好似是卫寂上赶着。
卫寂自然不会跟姜檐争辩,慌忙撇下眼,讷讷地说,“臣,臣没那个意思。”
姜檐干巴巴道:“你上来。”
卫寂只得走过去。
姜檐反客为主,昂着下巴说,“你怎么上榻连外衣都不脱?”
卫寂身体一僵,低着头慢吞吞将外衣脱了。
姜檐:“靴。”
卫寂又将靴子脱了,他坐在床侧,身体挺得梆硬。
卫寂床头放着一排漆红的仓箱,与案桌相仿,上面摆着一摞书籍,下面是四个小抽屉,最下面是带锁的箱柜。
姜檐从箱箧上拿下一个从未见过的物事问,“这是什么?”
一个穿着短衣露胳膊露腿的小人儿,身上绑着三根线,一扯动线小人儿手脚便动了起来,甚是机灵古怪。
卫寂解释,“皮影。”
他外公是做皮影的,他娘学过几手,小时候为了哄卫寂开心,便教他做皮影。
卫寂自幼性子就静,胆子也小,跟别的孩子坐不住不同,他搬弄这些手艺的小玩意儿一坐便是一天。
见箱箧上面还有一个,姜檐拿了下来,“这怎么还有一个?”
卫寂:“臣是做给弟弟妹妹玩的。”
姜檐闻言朝箱柜上看了好几眼,见上面没有皮影,便闷声将这两个小玩意儿放下了。
姜檐闷声道:“就做了两个?”
卫寂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一听姜檐这话不对,试探性地问,“殿下,也想要么?”
“我才不要。”姜檐将那两个皮影远远拨开,负气地拧起英挺的眉,“讨来的没意思。”
见姜檐发脾气,卫寂想也不想便道:“本就想着给殿下做,这两个试试手罢了,臣给殿下做的可以上色,殿下想要什么颜色?”
姜檐闻言嘴角微微翘了一些,重新拿起皮影小人儿,“随你,我又不是那么挑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