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55)
太子闹脾气时,卫寂也不像两年前那样害怕,反而给了他一只草编的蚂蚱。
看卫寂熟练的样子,想必他这些年经常这样哄太子, 对方虽看起来仍旧不高兴, 但也没再说什么, 拿着蚂蚱坐回到自己的位子。
许怀秉看到这幕, 并无太大的感觉。
隔日卫寂与太子之间的气氛更为古怪。
听到太子问询卫寂是否发烧,闻不得周围的气味时, 许怀秉眉心动了一下, 隐约觉得不对。
直到下午在一家有些年头的老书局再遇见卫寂,看到他手中拿着有关分化一类的书, 许怀秉这才想起五年前曾在他身上闻到过一缕特殊的幽香。
见卫寂看到他怔在原地, 眼睫无措地上下敛动。
许怀秉忽然觉得卫寂不是一株梨树,而是一种有着小小爪子与牙齿的皮毛动物。
卫寂是敏感胆怯的, 当年他隐约察觉到许怀秉并非一个可交之人,便立刻收回爪子, 将自己缩进洞中。
如今也是,特意绕那么远的路来这里买书, 大概是为了避开旁人,不想他人嘲笑他这个年纪还痴心妄想做分化的梦。
那一刻,许怀秉生出一种怜惜之情。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愫, 在之前的头十几年里从未有过。
以前他院中有一个叫月娘的家仆, 她年长许怀秉十岁, 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月娘对他很好, 他分化成阳乾发热的那三日,月娘不眠不休的在他身边照顾。
后来有一年月娘的儿子生了重病, 需要用上好的人参吊命,她便跪在他面前求他。
看着她满脸是泪的悲伤模样,许怀秉内心生不出一丝波动。
旁人的喜怒哀伤,他无法代入,反而觉得吵闹,更别说怜悯了。
最后他还是把人参给了月娘,然后请了最好的大夫为她儿子看病,因为此事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此刻他对卫寂却生出恻隐之心。
那情绪来的很强烈,许怀秉都觉得困惑。
后来回到家中想了很久,他才恍惚过来,与卫寂分别的这些年自己竟是想念他的,不然两年前不会在京中多逗留,也不会无意识频频路过侯府门前,更不会知道这间偏远的老书局。
他是想见卫寂的,也对卫寂有着一种自己都不理解的心软与怜爱。
大概是他太安静,不争不抢,遇到危险便会将自己藏起来。
他这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让许怀秉忍不住想为他撑起一片天地,让他舒适地待在里面。
所以那日他向卫寂透露出求娶的意思,但受到惊吓的卫寂拒绝了。
许怀秉没有失落,他也不急于卫寂应下此事,只是将自己能为卫寂做的摆在他面前,然后由卫寂自己挑选。
因为他只是想卫寂过得舒展而自在,并不是一定要卫寂明白自己的心意。
所以对虞姑姑这番话,许怀秉不置可否,只是让她好好照顾卫寂。
虞姑姑欲言又止,她看不透许怀秉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这等事只她一人着急也没用,最后只得无奈地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公子的。”
许怀秉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竹舍。
穿行那片竹林时,遇到疾步而来的姜檐,许怀秉停下了脚步。
姜檐身后还跟着昨日他派来的管事嬷嬷,不必问,肯定是她从后门把姜檐放进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姜檐不想从正门进来,怕许太傅又要给他上课,今日在东宫听他念叨了一上午了,下了课姜檐不想再见太傅。
派管事嬷嬷来,一是为了盯着许怀秉,二是方便走后门。
走后门遇到正主,姜檐此等厚脸皮自然不会尴尬,反而昂着下巴,趾高气扬地阔步走过来。
看到他来,许怀秉也不错愕,从容地行了一礼,“殿下。”
姜檐走过来,斜睨了一眼许怀秉,端足了架子才道:“孤来随便看看,你就莫要跟太傅说了。太傅年岁已大,孤来了,他还要过来行礼。”
他口上说的体恤,实际是怕许太傅过来念叨。
许怀秉颔首,“臣明白。”
姜檐心里不满他一大早来卫寂这里献殷勤,忍不住说,“阿寂现在身体不便,你没事就不要过来打扰他休息。”
他故意这样叫卫寂,以显示他跟卫寂关系亲厚。
许怀秉没答这话,开口道:“卫迟刚服过药,怕是一会儿要睡了,殿下进去时还望脚步轻一些。”
姜檐气得双眼鼓胀,他倒不是因为许怀秉提醒他脚步要轻一点生气,而是因为许怀秉那句‘卫迟’。
这很明显是在叫卫寂,但为什么要叫他卫迟,姜檐从未听过卫寂还有其他小名。
狠狠瞪了一眼许怀秉,姜檐甩下他,大步朝着竹舍走去。
看姜檐如此生气,许怀秉心中没有半分愉悦,他想惹这位太子殿下生气有千百种办法,但只觉得这是三岁孩童才会做的事。
他是喜欢卫寂的,却也没有想过从谁手中将卫寂抢过来。
他只是想照顾卫寂,想卫寂能走出洞穴,想看他露出柔软皮毛的模样,更想他在春日静静盛开。
他若芳香,他才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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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寂刚喝过药确实有些困乏,但又想看许怀秉送来的书,趴在床头打着瞌睡看。
忽地一个激灵,卫寂似有所感地抬头,朝门外看去。
这个时候嗅觉最是敏锐,不等姜檐进来,卫寂便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房门被人打开,但进来的却不是姜檐,而是东宫那位管事嬷嬷,她让人将屏风又抬回原处。
卫寂傻愣愣地看她们折腾,刚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等看到屏风后面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他才反应过来。
许怀秉来,屏风就得放远一点,姜檐来则是尽可能离床近一些。
卫寂想笑,他还不知道姜檐为什么非要跟他隔一道屏风,他分化的时候姜檐都没这么守礼,如今却知道避嫌了。
但随即想到,他俩如今的关系不比从前,卫寂眸里的笑散了。
等所有人都出去,姜檐立在屏风后还是不说话,手指却焦躁地直敲木板。
听着越响越急的咚咚声,卫寂渐渐放下手中的书,不免染了几分紧张。
好半晌姜檐终于开口,“他为什么要叫你卫迟?”
会这么叫的只有许怀秉,听出姜檐话中的强烈不满,卫寂磕巴着解释,“‘迟’是臣的母亲给臣起的小名。”
姜檐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置信卫寂会这么对他,“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他竟知道?”
卫寂头皮一麻,慌忙说,“这不是臣告诉他的,是他不小心看到臣母亲留给臣的书信。”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顿时让姜檐灌了一大口陈年老醋,酸得他脸都扭曲。
姜檐将脑袋探过来,痛心疾首地说,“他还能不小心看到你母亲给你写的信?我上次去你家,床头箱柜都翻过了,都没有不小心看到。”
卫寂给他这清奇的指责弄得一愣。
哑声片刻,卫寂小声说,“信也在柜里,只是在最里面,殿下可能没有看到。”
姜檐气炸了,“你还跟我说你和他不相熟,在最里面他都能看见,这是不熟么?”
见此事快要掰扯不清了,卫寂只好老实地交代了,“是他作画要调颜料,臣外祖父留下一个手札,里面正好有调色的法子,臣拿给他看的时候,手札里夹了那封信。”
姜檐眼睛颤了颤,然后狠狠道:“所以你手指头那道伤口,是给他调色留下来的?”
卫寂:……
他实在没想到姜檐竟还记得他手上那道小伤疤,还将两件事串联到一起,当时他只是随意一提,却被姜檐记到今日。
卫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那道疤确实是为给《河山图》调色,研磨矿石时不小心划伤的。
见卫寂不说话,姜檐气极怒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此话说得有点不讲良心,卫寂只跟许怀秉相处不到半年,他俩待在一起时大多是他看书,许怀秉品茶,或者弹琴。
跟姜檐则认识了四年,这四年他对家中的弟弟妹妹都没那么耐心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