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45)
这种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因此妙角点到为止,剩下的靠卫寂自己悟。
卫寂听懂了,知道对方是真心为他好,向她道了一声谢。
妙角没再提这件事,只问卫寂要哪几本书,她现在就去他的院子取。
卫寂说了几本书名,妙角没读过多少书,在心中念了两遍,朝卫寂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原本卫寂还有些心灰意冷,被她这么一点,重新打起精神。
他一早就对继承候位不抱希望,如今更是一点念头都没有,人还是要靠自己。
摆在卫寂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无论怎么样他都得咬牙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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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角找到卫寂要的书,用绳子从天窗给了他,接着又送下来一包荷叶。
打开荷叶,里面是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卫寂仰头朝妙角道谢。
妙角笑了笑,从天窗看了一眼卫寂,然后拍掉身上的土,恢复了端庄严肃的模样。
卫寂身上裹着被子,吃着包子,在窗下认真看书。
直到天光暗淡,卫寂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缓一会儿时,门外又有开锁的动静。
咔嚓。
锁链打开,铁门从外被人推开,神色冷然的卫宗建走进来。
看见卫寂身上的棉被,以及角落的火炉,卫宗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笔墨纸砚扔给他。
卫寂的脚被砚台砸到,他忍着痛地抽回了冻麻的脚。
卫宗建居高临下,语气沉沉,“我说,你写。”
卫寂没动,他攥紧手中的书,压着声音问,“写什么?”
卫宗建冷冷道:“我今日跟皇上说了,你身子骨不适,以后不便再去东宫伴太子读书。”
卫寂心口一闷,下唇动了动。
卫宗建:“从今以后,没事你少给我出门,留在家中读书。你若有那个本事一举中第,搬出侯府另立门户,日后怎么样我也就管不着你卫大人了。但你一日待在府中,就得听老子的。”
卫寂喉咙发堵,如吞了火炭那般难受,连吐息都变得困难。
天下没有哪一个孩子想被父母赶出家,这里纵是再不好,他也生活了这些年,也是他的家。
但卫寂没有哭,许久他才艰涩地开口,“我想出府。”
卫宗建这话一半是在逞恨,就似天下所有父母面对不听话的孩子时,便会说出那句,再不怎么怎么样,娘/爹就不要你了。
说这样的话并非真是不想要,只是要孩子低头服软,要他们乖顺听话。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答案,卫宗建的火气顿时冲上脑顶。
于是话更狠厉,更口不择言。
“出府给老子丢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东宫那位什么干系?”
“那俩世子跟太子同宗同姓,他们都不曾在东宫留下吃过一顿饭,睡一个屋,你是去伴他读书了,还是陪他去睡觉了?”
“我卫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臊的东西?你以为他会娶你?你顶多就是一个媚臣,佞臣。”
卫宗建每说一句,卫寂脸色便白一分。
气到头上,卫宗建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早知你如此,还不如此刻打死你,也好过你在史书留下这等脏污的名声,给卫家丢人。”
说着他转身四下寻找趁手的物件,像是真要活活打死卫寂。
卫寂眼里的泪掉了下来,他跟姜檐确实有不合规矩之事,但他并没有媚上,也没有做卫宗建想的那件事。
卫宗建额上青筋毕露,从角落抽出一截断的粗木。
阔步走到卫寂面前,扬起手。
看着卫寂脸上的泪,以及高高肿起的面颊,卫宗建手一顿,狠狠砸到卫寂身旁的墙。
墙皮脱落,横梁上的土粒簌簌下落。
卫寂吓得整个人一抽。
卫宗建眼睛拉着血丝,面容狰狞,怒声呵斥,“拿起笔来,给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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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下了课,姜檐心中惦记着卫寂,担心他没休息好生了病。
回到寝殿,里面却不见卫寂的踪影,姜檐心中纳闷,叫来了金福瑞问他卫寂的去向。
金福瑞也是一头雾水,“奴才没见小卫大人。”
姜檐:“我不是叫你给他熬汤?”
金福瑞:“殿下是吩咐了奴才,所以奴才去了一趟膳房,回来也没见到小卫大人。”
姜檐不解,“那人去哪儿了?”
金福瑞揣测,“会不会是侯府有事?不到十几日便要过年,往年这个时候侯府都往东宫送年货,奴才听说,这些年货小卫大人都会过目一遍。”
姜檐拉下脸,“年货而已,送什么不行?非要叫他回去做什么,他昨日也没休息好,天天读书,有什么好读的?”
金福瑞忍不住笑了,“那奴才把汤送过去?顺便看看今年侯府都有什么好东西。”
姜檐也想去,但太子出东宫格外麻烦,去了侯府都得跪一大群。
“那你去看看,要他晚上好好休息。我这几日又没有带他去骑射,他读书我也没有打扰过,做什么非要读那么晚?”
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抱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金福瑞忍着笑,“奴才知道了,这些话都会与小卫大人说的。”
第32章
卫宗建方才去宫中已经请下了皇上的旨意, 现下只等卫寂给姜檐写封信说明情况,日后就不会再去东宫。
正逼着卫寂写亲笔信时,侯府的小厮进来禀告,说东宫的金公公来了, 代太子给卫寂送东西。
卫宗建疑心卫寂让人传了消息给姜檐, 狠狠瞪了他一眼, “等我回来再罚你。”
说完丢下手中的木棍, 出去应付滑得跟泥鳅似的金福瑞。
卫寂心中一紧。
金福瑞何等聪明,若是今日卫宗建推三阻四地不让他见自己, 怕是会引起他的怀疑, 回去后金福瑞肯定会告诉姜檐。
殿下那个脾气,怕是要杀到侯府, 到时闹出什么丑事那便麻烦了。
卫寂此刻也顾不上害怕, 声音发颤地冲着卫宗建的背道:“让我出去见他,他见不到我是不会放心的。”
这一喊, 嘴角的伤口又裂开了,血丝洇在卫寂干涩的唇上。
卫宗建猛地回头, 双眸冒火,“你以为他真拿你当一回事?不过是一时新鲜, 等新鲜劲过了……”
不等他说完,卫寂用气音道:“便会像你对我娘那样?任她是生是死,丢到一边管也不管?”
见卫寂还敢忤逆, 卫宗建再次扬起手。
卫寂不知哪来的勇气, 不躲也不避, 抬眼看着卫宗建。
那双精致的丹凤眼与他母亲夏子凉七八分相像, 卫宗建的手顿在半空,胸口上下起伏着, 巴掌却迟迟没落下去。
他仓促地收回手,沉沉地撂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正要出去,又听见身后的卫寂说,“我先前说出府,是想去京郊那处宅子读书,不是要去东宫。”
卫宗建脚步慢了下来。
卫寂垂下眼睫,喉头像是滚过刀子似的,每次吐息都极为艰涩难受。
他说,“要我去见他罢,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我也没有想过与殿下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卫寂说的轻不可闻,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姜檐对他很好,卫寂不知道这种好会不会如他父亲对他母亲这般,随着时间而消失殆尽。
不管会不会,卫寂都不愿去赌。
他想做姜檐的少年玩伴、也想做他日后最忠心的臣子,独独不想成为他的枕边人。
世上有太多人像他母亲这样,由爱生怨,再生恨。
卫寂不想重蹈覆辙。
他若成婚一定是与那人相敬如宾,平淡如水地过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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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瑞坐在厅中,已经喝过侯府下人续过的第三遍茶水,却还不见卫寂的影子。
就算侯府有皇宫那么大,也不必通禀这么久,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金福瑞心中实在难安,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在他身旁伺候的管家眉心一跳,面上却端着笑,“实在的对不住您,昨日晚上庄子送来了年货,老太太说公子大了,该学着管家了,所以这大小一应事物都得公子过一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