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穿越重生>

帝师(37)

作者:来自远方 时间:2019-12-30 10:55 标签:强强 重生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谢迁比李东阳和刘健更为不满。
  杨瓒的农商文章恰合内阁新策,虽有莽撞之处,亦有让人眼前一亮之言。送出名帖,本欲延府详问。现如今,人进了诏狱,别说问,见都没法见。
  “庸人误事!”
  谢阁老发出感叹,刘阁老深有同感。
  李阁老拿起天子敕令,看着上面的内容,忽然定在了“太子”两字之上。
  “于乔若要问策,非是无法。”
  “哦?”
  谢迁和刘健同时转头,打量着李东阳。
  这老狐狸又起了什么坏水?
  李东阳没说话,手指在敕令上点了点,两位相公先是皱眉,旋即恍然。
  当日,太子入内阁观政,被李相公多留了两盏茶的时间,方才离开。
  隔日,文华殿讲读暂停,诏狱迎来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杨瓒正靠在榻上,捧着一本游记,读得津津有味。
  听有人来“探监”,还以为是书童杨土。托狱卒给客栈送信,八成这孩子也不会放心,必要亲自来看看。
  不料想,来人刚一露面,杨编修手中的游记就掉在了地上。
  太子?!
  还有那一身衣服,如果他没看错,压根不是盘龙常服,分明是一身麒麟服!
  “杨编修。”
  见到杨瓒,朱厚照心情很好。
  杨瓒起身见礼,看着这位访问客,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位不老实在宫里头呆着,跑诏狱来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警言
  
  “弘文馆暂停讲习,《孝经》尚余半部。孤至诏狱,特为见杨编修。”
  朱厚照大步走进牢房,随行只有谷大用和两名面生的中官。
  当然,这只是在牢房内。
  诏狱之外,早有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役层层把守。别说是人,连只苍蝇蚊子都休想随意进出。
  太子殿下微服出宫,只带了几个中官。得知消息,牟斌和王岳立时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忙不迭遣人护卫诏狱。
  锦衣纱帽的天子亲卫,褐衫圆帽的东厂番子,持刀执棍,临军对垒般聚集起来,京城百姓惊吓不小,连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惊动了。
  这是怎么着,有人要劫狱?
  没听说诏狱里关了什么恶贼。
  还是东厂和锦衣卫宿怨已久,终于要一决雌雄,群集斗殴?
  知法犯法,是要翻天不成?
  牟斌先一步赶到,控制住局面,并遣人给宫内的王岳和戴义送信。
  “本官在此,一切安好。”
  佥事应诺,不假他人,亲自飞身上马,疾驰向宫门。
  安排好诸事,牟斌大马金刀的坐在诏狱大堂,校尉番子左右分立,看那架势,分明是决意为太子殿下守门。
  一句话:朱厚照什么时候出来,牟指挥使什么时候走人。
  署理诏狱的顾千户,此时也只能退到一旁,全由牟指挥使做主。
  打探消息的各府家人不敢靠近,只能凭猜测上报。内容自然是五花八门,听着就不可信。
  除了入值文渊阁的三位相公,隐约猜出些门道的马尚书,多数京官都蒙在鼓里,压根不晓得牟斌抽了什么风,锦衣卫和东厂又要做些什么。
  囚室内,杨瓒对外界之事半点不知。
  朱厚照坐在椅上,手边一盏温水,没有半点不自在。
  “顾卿小气,竟连茶水都没有。”
  “殿下,非是顾千户慢待,实因臣不能饮茶。”
  “为何?”朱厚照瞪圆了眼睛,酒不能喝,连茶也不能饮了?
  “殿下,臣不小心受了伤,正用药,不宜饮茶。”
  朱厚照的表情忽然沉了下去。
  “杨编修因何受伤?”
  “此事一言难尽。”杨瓒道,“究其根本,还是臣大意,怪不得旁人。”
  隐瞒实情,是出于什么原因,杨瓒不愿多想。
  “父皇也不能饮茶。”朱厚照蹙紧眉头,担忧之情尽显,“自正月起,父皇染恙,药用了许多,断断续续一直不见好。孤想帮忙,却是帮不上。”
  听着朱厚照的话,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心焦。
  “殿下纯孝,定省温清,陛下每有所见,定然畅慰。”
  朱厚照不傻,反而聪明绝顶。
  知晓杨瓒只能听,不能多言,便不再多说弘治帝的病情,转而道:“孤此行,一为讲习《孝经》,二则是向杨编修问策。”
  问策?
  “太子有何事不能解?”
  太子有问题,三位阁老,六部尚书,翰林院的两位学士,都能为太子解惑。何须找上一个小小编修?
  “究其源头,实是同杨编修有关。”
  “同臣有关?”
  杨瓒更觉诧异。
  仔细回想,除了弘文馆讲习,他同太子间丝毫没有联系。为何太子会向他问策,更言同他有关?
  “谷伴伴。”
  “奴婢在。”
  谷大用做了半天门柱,终于有了表现机会。得朱厚照吩咐,当即捧出一篇抄录的文章,正是杨瓒交予谢丕,先后得谢阁老和李阁老赞誉的农商策论。
  “此文可是杨编修所写?”
  “回殿下,是臣拙笔。”
  “孤在内阁观政,看到这篇文章。”朱厚照翻到第二页,指着上面一段道,“于此,孤有些许疑问。”
  “殿下要问开中法?”这更说不通。
  “是,也不是。”
  朱厚照点头,旋即摇头。
  “开中法乃高皇帝之法,孤听李相公讲过,父皇也常提起。孤想问的,乃是杨编修文中所言。”顿了顿,朱厚照道,“法虽好,可行。然行之不易。此为何解?”
  没有立即回答,杨瓒反问道:“殿下可有解?”
  “孤仔细想过,实是无解。”朱厚照老实承认,“问过李阁老,李阁老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欲知其中端的,还需著文之人。”
  写文的是谁?杨瓒。
  杨瓒在哪?诏狱。
  于是乎,一国的太子殿下换上麒麟服,假扮锦衣卫,跑到诏狱问策。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已让锦衣卫和东厂绷紧神经,齐齐跳脚。
  杨瓒忽感头疼。
  发现朱厚照此行有李阁老推动,更是连牙一起疼。
  “孤诚心求教,还请杨编修教我。”
  “殿下万勿如此!”
  见朱厚照站起身就要弯腰,杨瓒吓了一跳。
  一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何德何能,让太子弯腰?
  事情传出去,他甭想再踏出诏狱一步,必将牢底坐穿,面铁壁终老。
  “殿下相问,臣必实言。然臣才智有限,能言的不过是皮毛。殿下欲要详解,仍需请教三位阁老。”
  不管有用没用,预防针必须打好。
  朱厚照点头,端正做好。
  杨瓒深吸一口,站直,扫一眼纸上所言,道:“臣言法可行,实因陛下圣德,政治清明。于国有利之法定能施行。”
  “既能实行,为何又言难?”
  “殿下且听臣言。”
  杨瓒定了定心神,知道今天这番话传出去,怕要得罪不少人,但他没有选择。李阁老推动太子来诏狱问策,谁知不是为考验他?假如背后还有天子之意,更不能轻忽。
  宁可得罪人,也要讲“实话”。
  “殿下应知,开中法本以粮换盐引,初五石可换一引。”
  “孤知。”
  “后因水路不畅,陆运耗费甚巨,海运风险愈大,朝廷下令以粮折银,可于户部以银换取盐引。”
  朱厚照没有出声,这些事他比杨瓒记得还牢。
  “自此,盐商内迁,商屯荒废。内迁商人多聚江浙两淮,金陵繁华远盛国朝开立。然户部库银未见丰盈,边军粮秣更是一年少似一年。殿下可知何故?”
  朱厚照皱眉,显然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盐商聚集,金陵繁华,证明以银换盐引之法可行。然库银不丰,边军少粮却是不争的事实。
  “朝廷下发的盐引都有定数,换取的银粮亦有定数。”杨瓒肃然表情,“户部造册,不敢轻易做假,这少去的银两粮秣都去了哪里?”
  “可是有朝官贪墨?”
  “贪墨倒在其次。”
  杨瓒摇头,火耗踢斗,地方文武京中大员皆心知肚明。然地方官的手再长,也轻易伸不到盐引上去。能在其中得利之人,不是宗室外戚也是勋贵功臣。
  “殿下,臣不才,以一引作比。”杨瓒以指蘸水,在桌上划过,“行开中法,盐商需出五石粮方可换取一引。然有人可只出一石,乃至一石不出,便可向朝廷奏讨盐引,其后转售于盐商,获取巨利。”
  “什么?!”
  “再有一种,换盐引的米粮皆为陈粮,虫蛀鼠咬,同糟粕无异。以陈粮换盐引,再以盐引换新粮,获利亦是极丰。”
  “好大胆!”
  朱厚照猛的握拳,重重捶在桌上。
  他是真怒了。
  心宽不假,于政治上的敏锐度不及亲爹,也不假。但杨瓒将事情掰开揉碎,一通大白话讲出来,再心宽也受不了。
  “国之蠹虫!”
  朝廷一年粮税,满打满算不及四百万两。
  自弘治元年,不是北方地动,就是南方大水,隔三差五还有几场蝗灾,有些遭灾的州府,弘治十六年的粮税仍在积欠。
  户部和光禄寺的库银多用于赈灾,朝廷不至寅吃卯粮,边军的待遇也是每况愈下。
  国库不丰,边军告急。
  朝廷能等,犯境的鞑靼不会等。弘治帝被逼得没办法,只得从内库往外掏钱。为补缺额,连太宗皇帝留下的库银都动了不少。
  内库独立于国库,属于天家私产。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