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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231)

作者:来自远方 时间:2019-12-30 10:55 标签:强强 重生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杨贤弟,此事不能不为。”
  杨瓒依旧沉默,抓着名单,指尖竟有些发白。
  正在此时,帐外突起喧哗。
  一阵马嘶,继而是阵阵欢呼。
  似预感到什么,杨瓒心头急跳,不顾谢丕和顾晣臣诧异的目光,起身走出营帐。
  营地之前,数名骑士正翻身下马。
  被簇拥在前者,一身黑甲,盔缨鲜红。
  大步走来时,煞气未散。俊容之上,似凝结冰霜。
  “顾同知?”
  三字出口,手腕已被扣住。
  掌心的热度,顷刻穿透袍袖。
  一瞬间,杨瓒眼底微痛,喉咙发干。满心满眼,俱是身前之人,再出不得半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冲击
  
  杨瓒晕倒了。
  在医帐前,当着全营人的面,脸色苍白,软倒在地。
  霎时间,空气似被冻结。
  顾卿弯腰,抱起杨瓒,黑眸凝结,周身似有煞气席卷,无人敢近半步。
  伤兵营前,李大夫正在熬药,想起满营伤兵,见底的药箱,颇觉棘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伤药,纵然医圣再世,也将束手无策。
  杨御史的几瓶伤药,效果极好,奈何分量太少。想救治这么多伤兵,实如杯水车薪,完全不可能。
  想救人,还需朝廷下旨,从边卫调运。
  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一来一往又将耗费不少时日。伤重者恐难保全。
  想到这里,李大夫连声叹息。
  正发愁时,头顶突然罩下一层阴影。来不及反应,已被来人架住胳膊,二话不说,抬起就走。
  “我的药!”
  “小心我的药!”
  “徒儿!”
  惊呼数声,人已被拖走五步。
  “徒儿,看着药!”
  听到声音,徒弟跑出营长,李大夫早在十步之外,双脚不沾地,药箱都被带走。
  “师父?放开我师父!”
  见师父被架走,徒弟大急,就要提步来追。
  “不必跟着我,我没事。熬药,先看着药!”
  认出来人是赵横,李大夫不再挣扎,扬起嗓子,止住徒弟。见对方焦急之色稍缓,顿了顿脚,终回身熬药,才转过头,问道:“赵校尉,如此匆忙,可有人受伤?”
  “事出紧急,还请见谅。”
  话落,赵横没有多做解释,加快脚步,很快穿过大片营地,停在一座新搭的帐篷前。
  中军大纛立在左侧,数名守卫手按长刀,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帐帘掀起,两名校尉走出,见到李大夫,顿时满脸激动,如遇救星。
  “可是营中大夫?”
  “正是。”
  “太好了!”
  一名校尉上前,道:“快随我来!”
  “怎么回事?”
  话音尚未落下,李大夫再次双脚悬空,脚不沾地,被“送”进帐篷。
  北风吹过,碎雪飞舞。
  蓬发遮眼,李大夫叹息一声,无奈之下,只得认命。
  只不过,老人家骨头脆,能否顾忌些,小心点,轻拿轻放?
  帐中燃着四个火盆,一身棉袍立在其中,少顷便有了汗意。
  靠西侧一张矮榻,铺着厚实的毛毡,又压着三张皮毯。如不仔细看,压根注意不到,榻上有人。
  顾氏兄弟均在帐内,却不见赵榆和张铭等的身影。
  见到李大夫,顾鼎立刻起身,抱拳道:“军汉粗莽,还请见谅。”
  “总戎莫要这般,草民当不得!”
  认出顾鼎,李大夫忙回礼。
  自始至终,顾卿一直没有出声。
  坐在矮榻边,握着杨瓒手腕,表情冰冷,一动不动,仿佛冰雕一般。
  “请大夫来,是为是杨御史。”
  看到兄弟这样,顾鼎眉间皱紧,也是不好受。
  谁能料到,杨瓒伤重如此。
  简单道明情况,顾鼎上前两步,拍了拍顾卿的肩膀,示意让开些,容大夫诊脉。
  万万没料到,顾卿头也没回,声也没出,扣住顾鼎的手腕,向前一抛,直接把顾鼎扔飞出去。
  砰的一声,顾总戎贴在帐上。
  画面太“美”,非一般人能够欣赏。
  帐中校尉倒吸冷气,齐齐低头,坚定表示:标下眼神不好,什么也没看到!
  李大夫正打开药箱,见此一幕,药瓶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
  顾鼎无语。
  站稳之后,仰望帐顶,默默垂泪。
  深呼吸,才没有当场爆发,来一出兄弟阋墙。
  好,是他不对。
  忘记兄弟有这个忌讳,不容人从背后靠近。加上杨御史情况不明,兄弟心烦,以致六亲不认,冷酷无情,逮谁扔谁,可以理解……理解个XX!
  扔飞顾鼎,顾卿让开位置,没有半点反省之意。
  李大夫上前,小心揭开皮毯,按上杨瓒手腕。
  顾鼎擦干眼泪,转过身,大步走到帐边,不顾校尉诧异的目光,猛然挥拳。其势之猛,当能徒手博虎,生撕野狼。
  连出数拳,顾总戎依旧气不顺。
  看什么看?
  揍不过兄弟,还不许他挥两下空拳?
  校尉低头,嘴角可疑的抽动两下,到底没敢出声。
  顾总戎和顾同知,当真是同一个娘生的?
  看长相,应该是……吧?
  帐篷内,李大夫凝神诊脉。
  先右手,再左手,又掀开眼皮,看看舌苔,表情变得很是奇怪。
  最后,老大夫收回手,拂过长须,沉吟半晌,神情越来越奇怪,甚至对几十年的医术产生怀疑。
  “大夫?”
  见他不语,顾卿周身气息更冷。
  “可要紧?”
  “啊?”
  李大夫回过神,看一眼顾同知,再看一眼杨瓒,眉间紧锁,差点揪掉两根胡子。
  这情况,该怎么说?
  杨瓒的伤的确重,必须好生调养,才能痊愈。粗心大意,留下病根,几年也养不回来。
  然在现下,人没有发热,伤势也没有恶化迹象,脉息平稳,气息和缓,为何会“昏迷”不醒?
  揪掉两根白须,李大夫盯着杨瓒,眼中满是无奈。
  唯有一个解释,睡着了。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征兆。
  鞑靼叩边,进犯蓟州,威逼京师。
  身为监军,杨瓒常备不懈,组织役夫加固城垣,多日不眠。战况激烈时,更不顾凶险,亲身上阵,率领边军杀退数次进攻,坚守城头,不退半步。
  战后,身负刀伤仍不得歇息。
  顾晣臣重伤不起,性命一度垂危。谢丕伤在腿上,无法轻易走动,能分担的实在有限。
  重布营地,安置伤兵,新设布防,诸多善后事宜,均要杨瓒亲为。期间,为夺战功,守军和援军起了几次冲突,也要他来处理。
  一桩桩,一件件,一肩扛起数责,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殊为不易。
  为防诊错,疏忽暗疾,李大夫再次查看,比之前更为细心。
  最终得出同样结论,杨御史疲累过度,睡昏过去。
  “仅是熟睡,并无大碍?”
  “回同知,杨御史身负有伤,多日未曾合眼,先时用过药,勉强撑起精神,现如今,恐至极限。遇总兵官与同知归来,顾虑稍减,昏睡过去也是寻常。”
  顾卿颔首,冷意稍减。
  立在榻旁,毫不忌讳旁人视线,俯下身,视线凝在杨瓒脸上。白得透明的手指,轻轻滑过杨瓒眉间,长睫低垂,掩去眸中暗光。
  顾鼎回身,见到此情此景,口水呛在嗓子眼,突兀的咳嗽起来。
  视线在顾卿和杨瓒之间逡巡,来来回回,不下五次。
  兄弟,这么多双眼睛,能否注意一下影响?
  终于,引来顾卿回视,相似的眸子,冷光更甚,刺得人头皮发紧。
  顾鼎不自觉后退半步,下意识摆出防备姿态。
  他错了,还不成吗?
  好歹是兄弟,千万莫动手!
  顾卿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杨瓒。顾鼎几乎咳出眼泪,愈发感到无奈。
  老话说的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杨御史聪慧绝伦,惊才绝艳。读书七行俱下,为官卓有远志,以书生之身剿匪御敌,守卫城池,遇险情而不退,临杀机而不惧,当为世人惊叹。
  大战之后,带伤操劳,精疲力竭,亦无半声怨言。不是突然晕倒,顾鼎压根不会想到,他的伤竟然这么重。
  早年间,兄弟做夜不收,奔袭草原,一去便是几天几夜。回来之后,也是倒头就睡,两日不醒。
  想到这里,顾鼎咳嗽渐止,目光又是一变。
  这两人都是不要命的主,凑到一起,当真是绝配。
  问题是,一个言官,一个锦衣卫,前者简在帝心,后者是内定的北镇抚司指挥使,这样的“搭配”,亲兄弟都觉头皮发麻。
  谁敢上门找茬,好听点,是虎胆英雄,勇猛无惧;难听些,十成嫌命太长,洗净脖子找砍。
  “杨御史无事,本官便放心了。”
  干笑两声,顾鼎转身离开帐篷。
  再不识趣点,兄弟的眼神能把他戳成窟窿。
  李大夫微感诧异。
  本以为,大纛在旁,此处当是中军大帐。
  竟是想错了?
  摇摇头,这样的事,不是他该操心。确定杨瓒无碍,留下一瓶伤药,两卷白布,简单吩咐两句,就要告辞离开。
  “做多两个时辰,需将人唤醒,用些饭食,再换伤药。”
  从鞑靼开始攻城,杨瓒几乎水米未尽,又累又伤,不晕才怪。
  想到这里,李大夫神情微紧,再三叮嘱,时辰一到,再不忍心,也要将杨御史唤醒。
  汤药可以留到明日,饭必须吃。
  “本官晓得,多谢。”
  帐帘放下,脚步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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