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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关山(29)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时间:2019-07-06 09:23 标签:甜宠 HE 架空 情投意合 虐恋 宫廷斗争

  屋里的少年似乎以为王谨之已经不准备进来了,竟然旁若无人地哼起了歌。
  隔着一扇门,王谨之听不太真切,只觉得那调子虽然柔和婉转,可时而又轻灵地高高挑起,实在很是动听。
  他从未听程亦轩哼过歌,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微微痴了。
  随即想到少年明明是被打得那般惨,可却忽然有了哼歌的心情,怎么想都觉得颇为古怪,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再也顾不上纠结,推开门走了进去。
  与他先前所想的灰暗情景截然不同,程亦轩的房内竟然是一片明丽。
  少年似乎是着意把帷幔都高高悬起,一扇雕花木窗大大打开,将满园的芳菲和炎炎夏日统统迎进了房里。
  程亦轩倚靠在床头,转头看向王谨之时,一双桃花眼霎时间亮亮地弯了起来。
  “王管事,轩儿的歌,唱得好听吗?”
  他甜甜地问道。
  王谨之从未见过程亦轩这般样子,他如今虽然连床都下不来了,可面上却没半分先前的凄楚之色,甚至显出前所未有的放松神态,连好看的眉眼都惬意地舒展了开来。
  程亦轩见王谨之愣在原地不答,面上却没有半点不快,而是又乐呵呵地望向了窗外,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好久未唱啦,想必不好听吧。荆州的山歌,金陵人是不大爱听的,嫌调子太高,词儿也乡野粗浅……只是轩儿今日,实在想唱。”
  “程公子是想家了吗?”王谨之终于开口道。
  “嗯。”程亦轩望向王谨之,他像是在想着家乡故里的山清水秀,一双桃花眼熠熠发光,喃喃地道:“轩儿想家。”
  “想回家,回荆州……”
  他出神地说着,白皙的面孔在耀眼的日光照射下,每一根细细的汗毛都清晰可见,说到一半时,又轻轻软软地提起嗓子,哼了起来:“七月九,荷花开,星星坐在月亮上,哥哥掉进船里来……”
  他哼着哼着,双眼满是向往地望向窗外,像是遥遥地望到了王府西边的太月池,又像是一路望到了那山水妩媚的荆州:“荷花开……王管事,王府里的荷花也开了有好些日子了吧。也不知道到我能下地的时候,还能不能见着满池的荷花……”
  王谨之看着程亦轩,一身素净白衣的他今日实在美得惊人。
  “程公子……”王谨之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嗓子发干,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王管事——”
  屋外在这时传来了南玉的声音:“王爷在翰文斋等您,说有事要与您商议。”
  “我知道了。”王谨之心下一凛然,勉强稳住纷乱的思绪,沉声应道。
  “王管事,您快去罢,别叫王爷等着了。”
  程亦轩转过头微微笑了下,他说到这儿顿了顿,随即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几乎是呢喃着道:“其实今儿能见着你,当真是欢喜。无论如何,轩儿的心意,你……你是明白的。”
  往日总是柔顺胆怯的貌美少年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双狭长的双眼湿润地看着王谨之——久久地,深深地,他的脸蛋像一朵枝头上的海棠花那般妩媚多情。
  他像是自知花期将止,因而将自身所有的明艳都在这一刻绽放开来,想要永永远远地留在王谨之的眼中。
  王谨之扶着门,他的嘴唇发颤,张合好几次却都未能发出任何声响。
  最后他只能仓皇地转过身,像是逃一般快步走出了程亦轩的目光。
  ……
  关隽臣没骗晏春熙,只揉了三四天,晏春熙便看得出膝盖上的瘀伤已经渐渐从紫涨变成微微发青,皮肉也不再鼓胀得骇人。
  而且前两日虽疼得厉害,可接下来再揉时,竟然不再有那种针刺破皮肉的尖锐疼痛,反而被揉捏时感到温热麻痒,颇为酸软舒服。
  到了第五日时,晏春熙甚至已经能在床上将双腿来回慢慢屈伸,可有些奇怪的是,他像往常一样躺了一天,可除了司月进来送饭和汤药之外,关隽臣直到深夜竟然都没来。
  晏春熙望着床顶的帷幔发呆,这几日以来,关隽臣除了每日都照看他膝盖之外,早中晚三顿膳食也都来这里吃,因此虽然不留宿在流芳阁,可每天却仍能见到好几面。
  晏春熙虽然不大爱说话,脸上神情也一直淡淡的,可是已经习惯了关隽臣连续数天都会过来坐在床边,一边帮他慢慢揉捏着膝盖,一边不温不火地与他聊上几句话。
  然而今天关隽臣到深夜都一直未曾出现,他竟突然有点不安和焦躁起来。
  他心里虽然烦乱,可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口去唤司月来问这种事,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之后,觉得膝盖好似也不怎么痛了,忽然就起了点心思,双手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晏春熙颤颤地把脚尖放到地上,扶着床边,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数日未曾下床,一双腿都是酸软无力的,虽然现在屈伸膝盖已经不大会痛,可是下地还是感到很慌张,踩着地面时觉得一阵虚浮,可眼里却有些活泛了起来。
  前些日子被罚跪在正心殿前时,跪到后面,一双腿毫无知觉,晏春熙那时当真是以为自己这双腿定是废了,心里简直死灰一片。如今这试探着走了两步,虽然膝盖微微发酸,可却竟然还是能走路的。
  他心里一时欣喜,竟忘了要扶着墙面慢点走,步子跨得有些大了,膝盖猛地钻心地疼了起来,他腿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跌了一跤。
  晏春熙这一屁股狠狠摔到地上,可当真是疼坏了,鼻子都有些发酸。
  可就在这时,一身黑袍的关隽臣竟然恰好推门走了进来,惊愕地看着狼狈地坐在地上仰头看他的晏春熙。
  “你怎的自己下来了?”
  关隽臣马上快步走过来,双臂一揽,把地上的少年整个抱了起来,他神情有些气恼:“膝盖都还没好利索你就折腾起来,有事怎么不唤司月?”
  晏春熙自知他这跌在地上的样子极是窘迫,因此更别扭地拧开头不看关隽臣,可关隽臣先前已告诉他若做下人,便不能不吭声,所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愿地道:“今日屈伸腿,膝盖已不大疼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关隽臣刚抱着晏春熙坐到床上,听了少年这话,登时皱眉道:“你躺了几天,腿还虚软着呢,走路可不比躺在床上,一个不小心就要叫膝盖受力,到时候伤没好利索又磕到扭到,岂不是前功尽弃?”
  晏春熙听关隽臣这么训斥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再加上屁股还疼得厉害,忍不住咬牙顶了一句:“我还能以为什么——你今日既然不来揉,我自然是以为膝盖已经全好了,所以才下地的。”
  关隽臣心急地撩起晏春熙长衫的下摆,握住少年的腿窝在灯火下仔细端详了一下膝盖的伤处,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这时听了晏春熙的话,他胸口不由一窒,近日本就因为政局纷乱而心神不宁,可他仍然每日里都抽出时间来给少年揉捏膝盖不说,连膳食都陪晏春熙一起用,这还招来晏春熙这一番刺人的话,实在是叫人不悦,他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道:“王府事物繁杂,我又不是大夫,难不成整日里只给你推拿揉捏一件事吗?”
  他语气虽然不太重,可晏春熙听了,还是立时垂下头,又不开口了。
  关隽臣登时大觉头痛,两人如今相处起来实在是令他苦恼。
  是晏春熙自己要做下人,他虽然不愿意,可也依了,但这小家伙说是做下人,却越发难搞,动不动就不吱声了,摆脸色倒还比以前厉害了起来。
  这王府里,哪有这么了不得的下人。
  关隽臣也是无奈,打是肯定不能再打了,沉下脸说话,人家脾气却比他还大,动不动就把他晾在半空。
  两个人相对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关隽臣没办法先服了软:“我这几日——当真忙得不像话,就连夜里也都是宿在翰文斋的,今日是实在脱不开身,这才来迟了。我知道你在床上待得闷了,再揉两日,到时候我扶着你慢慢走,好不好?”
  晏春熙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问了一句:“你这几夜都宿在翰文斋?”
  “嗯。”关隽臣楞了一下,脸色却马上柔和了下来。
  虽然晏春熙的话没头没尾的,可他何等敏锐,马上就明白少年在心底偷偷想着些什么。他不由把晏春熙的身子搂紧了些,面上忍不住带了丝笑意。
  他没露出太多的神色,怕叫晏春熙察觉了,只是一边像往日那样轻轻揉着少年的膝盖,一边低声道:“就在翰文斋,一个人睡的,哪院儿也没去。”
  晏春熙一双圆圆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只低低“嗯”了一声,便把目光又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关隽臣觉得自己也当真是有点病了,晏春熙就这么一眼,一个“嗯”,还有那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一点别扭的在意,就把他给勾得心里酥酥麻麻的。
  以前他也喜欢晏春熙,可那到底是他随心所欲地把控着两个人的关系,那些欢愉和情爱,他想给就给,想收就收。
  可两个人这么杠上一次之后,情形就有点掉过个来。
  他总算是见识到这少年往日里甜甜软软的样子背后,脾气有多刚硬。
  来硬的,他是怕了晏春熙。
  因此,晏春熙若肯与他欢好,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可若是一个心眼想做下人,他也当真无计可施。
  关隽臣觉得自己这般心情,实在是前所未有,隐隐约约也感到有些可怕。
  他生为皇子,最熟知的便是君臣父子尊卑贵贱之伦理纲常,臣子将性命交给君上,下人将权力交给上位者,这是他所知的纲常。
  纲常如天地日月,是万物所遵循的规矩。
  这一切,本是从孩童时代便伴随他长大的定理,也一直根深蒂固地生在他脑海中。
  然而这定理到晏春熙这里却竟然失了效,这少年明明身份远比他要卑贱低下,却忽然之间占据了两人之间较量的高地。
  他当然不情愿处于这样的位置,想想本觉得颇为不快,可抬头看向晏春熙时,赫然发现少年那双圆圆的眼睛也在打量着他,可一被他发现,马上便生硬地转开了头,不再看过来了。
  关隽臣一下子心里又只剩下晏春熙了,想不通的那些事也不愿再想,只是探寻地轻声问:“今天这么揉,是不是已经不大疼了?”
  “嗯。”
  晏春熙还是就这么一个字。
  “……”
  关隽臣一时无言,忽然觉得自己这王爷当得,也实在是和个推拿师傅没什么两样。
  给晏春熙揉完腿之后关隽臣本也乏了,可不知怎的今日却颇为不舍,他看着晏春熙一双眼睛望向窗外那有些出神向往的样子,忽然道:“熙儿,夜里凉快,我抱你出去看看月亮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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