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169)
这般, 临近傍晚时,总算顺利到达盛京的城门前。
京城之巍峨,乃大雍朝的独一份, 城墙高耸, 守卫森严。
无论是何人, 出入城门都要接受守城官的身份查验。
然而当轮到秦夏等人时,冷着脸的守城官还未及开口, 就被厂卫的腰牌糊了一脸。
“我等公差在身,速速放行!”
守城官咽了口唾沫, 二话不说就冲着马车行了个礼,抬手冲身后小兵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让道!”
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秦夏注意到,不仅是守城官和手下的兵卒,其它入城的普通百姓,得知这一行人与“厂卫”有关联时,都齐齐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果然厂卫恶名在外。
不过秦夏相信,至少厂卫在虞九阙的约束下,不会做那等仗势欺人的事,这就足够了。
东厂也好,西厂也罢,归根结底都是皇帝手中的刀。
虞九阙昨晚睡眠不足,今天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虽然,即使如此,他中午也吃了八块云腿酥饼。
这会儿到了盛京城,他可算来了精神,开始满心期待起秦夏见到御赐宅院时的模样。
路途漫长,一路上秦夏已经听虞九阙说了不少盛京之事。
譬如盛京分内城和外城,不过虽有这么个说法,实际上内、外之间并非还有一道城门划分,只是口头上的习惯罢了。
其中内城又分北城、南城,北城住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家的宅院兴许就能占去半条街。
南城比不得北城显贵,却是汇集了全盛京最上档次的享乐之处。
虞九阙曾提及的盛京“三大楼”,便全数坐落于南城。
京城繁华,从道路的拥挤程度就可见一斑。
明明大道宽阔,足以令四驾马车并行,可越靠近北城,速度就越慢——只因路上的轿子、马车和行人,实在都太多了。
这样的情形,除非皇帝亲临,不然虞九阙总不能命锦衣卫纵马开道。
就这么慢腾腾地往前挪,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终于驶进了北城三合巷。
宅子确实如虞九阙所说,很大,大到离谱。
走了一刻钟,还没走到他和虞九阙住的院子,秦夏有种前世去景点旅游的错觉。
“单你我二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太浪费了?”
倒不是他没见识,实在是属实没体验过这样的日子。
这般的大宅,一般是给那些个家里三代乃至四世同堂,兄弟数个,还未曾分家,往下子子孙孙一群住的。
换成他们,多少显得冷清。
“只是暂且只有你我二人。”
虞九阙正经地纠正道。
他和秦夏尚且年轻,焉知以后不会子孙满堂?
到那时,说不定还嫌这地方小呢。
两人所宿的院子,叫做“和光院”,乃是宅中主院。
府中仆从俱是训练有素,早已将屋内收拾停当。
院中的管事妈妈徐氏,乃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宫人,举手投足,很是有一番规矩。
虞九阙深知他和秦夏都无暇管这府中琐事,干脆请来了信得过的前女官,一概交出去,他们夫夫二人也好安心做事。
徐氏的为人他是清楚的,想当初他初进宫时,没少得这位女官照拂。
这回徐氏能够顺利被放出宫禁,虞九阙也使了力。
于离宫的女官而言,他这里算是极好的去处,属于清闲富贵的养老差事,故而徐氏做事极为用心。
进城时临近傍晚,进屋时已是黄昏,天边浮云卷舒,霞光点点。
两人洗手净面,丫鬟捧上家居的衫子、软底鞋供秦夏更衣,虞九阙卸下风尘后,反倒换了一身进宫的织金蟒袍。
蟒袍是他升任司礼监掌印后得的赐服,四爪为蟒,乃赐服中的第一等。
“这个时辰,你还要进宫?”
虞九阙颔首。
“这会儿天还早,我总该进宫面圣。何况先前一干事宜,还要我亲自回禀。”
他看向秦夏,有些过意不去。
“这个时辰进宫,怕是要被留膳,今天的晚食,没法陪你了。”
秦夏安抚他道:“咱们往后日日在一处,哪里差这一顿饭,既要去,不妨早些去,晚上大约什么时辰能回?”
虞九阙道:“面圣之后,我还要往司礼监去一趟,回来的时辰不会很早。”
秦夏很是理解。
虞九阙现在就是出差回来的打工人,皇上正在宫里等他去做项目汇报。
把虞九阙送到院门口,秦夏好生欣赏了一番小夫郎的背影。
该说不说,这蟒袍就是漂亮。
他勾着唇角,转身回屋。
宅子太大,先不忙着逛,数清楚和光院有几间屋后,他先让人去将邱川和邱瑶唤了来。
邱家兄妹抱着大福,一路过来险些迷路。
他们被安顿在另一处院子中住,院中一共四间屋,他们一人一间。
高阳没有跟着回府,毕竟称不上多么知根知底。
一进盛京城,路过一家客栈时,秦夏就给了他一包银钱,让他自己进去安顿。
“待家中事了,我自会来寻你。”
高阳接了钱袋,感激不尽,对于秦夏的话更是无有不依。
而邱川和邱瑶,卖身契还在秦夏手中,既来了盛京,他也将虞九阙的真实身份告知。
几句话说完,这两个孩子仿佛已经神游天外。
邱川说话都打起了磕巴,要知道他之前在齐南县,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大人,那时候在他眼里,七品的县令都是云上之人,高攀不起,可现下大掌柜却说,小掌柜是宫里的大官,整整三品!
“那之后,我们该如何称呼小……称呼大人?”
秦夏却道:“不必麻烦,我已问过你们小掌柜,你们就当和在齐南县一样,称呼和礼数都不必变。”
兄妹两个迅速点头。
秦夏又叮嘱他们,在这里不必拘谨,缺什么就寻府中的仆役说。
说话的时间太久,大福整个鹅都不耐烦了。
它上前扯秦夏的衣摆,那意思仿佛是:他们都安排好了,那我呢?
于是不多时,秦夏就领着大福,来到了虞九阙所说的后花园大池塘。
放眼望去,这片池塘好似都快赶上秦家的院子大了。
“去吧,以后这一片水都是你的。”
秦夏把大福往水里赶,怎料大鹅还没挨到水面就嘎嘎叫着往回跑。
秦夏摸出身上的蚯蚓干引它,它也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一人一鹅回到了和光院。
想到大福有日子没下水了,秦夏只好吩咐底下的人,去搞个装水的大木盆。
木盆一来,大福就扑扇着翅膀跃了进去,在里面游得欢畅。
秦夏懂了,这只县城鹅纯属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给这盆子做个记号,以后就给它用了。”
徐妈妈闻之此事,特地单给大福拨出一个姐儿、一个哥儿。
且耳提面命,让他们务必上心。
“这只大鹅可是老爷和大人的心头肉,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你们自己清楚后果。”
两人喏喏应是。
另一边,虞九阙已被传至御前。
他将二皇子余党一事细细秉明,说罢便垂首等皇上示下。
二皇子最终未以谋逆大罪论处,但其余种种罪证也足够他喝一壶,眼下已削夺封号,贬为庶民,终生圈禁。
兜兜转转,他落得了和昔日兄长一样的结局。
只是废太子是真龙,他不过一条恶蛟。
如今余党尽除,再无后顾之忧,其余的皇子年龄尚幼,背后的母家都是聪明人,各个轮着番的表忠心。
新帝这位子,已是再稳妥不过了。
心情一好,又当着虞九阙这亲信的面,当外头的内侍来报,说是小太子求见时,皇上立刻吩咐道:“让他进来,正好他大伴儿在此,他不是成天念得紧么?”
虞九阙一听“太子”二字,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腰间。
坏事了,怪不得他总觉得忘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