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道侣是反派雌虫(109)
“我来过很多次。”谢长留说。
与其说是来过很多次,不如说是他将贝塞星郊外的景色看了个遍。贝塞星的每一座山峰他都看过,并非总是在室内待着。
相较于待在室内,谢长留更喜欢在山岳间待着。
赫佩斯毫不在意地盘腿坐下,装着蛋糕的盒子放在他身边。
他拍拍身侧的位置,对谢长留说:“坐这。”
谢长留低头看向他身旁的位置,很显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赫佩斯知道他是洁癖犯了,索性脱下外套垫在旁边,又拍了一遍:“有时候也可以不用那么讲究。”
谢长留捡起那件外套,施了个清洁术,重新披到赫佩斯肩膀上:“风大,外套穿好。”
他不再顾忌,坐到赫佩斯旁边。
天空澄澈,没有云雾,他们并肩而坐,看山下流淌的河水。风在耳边飞过,带来流水与夜色的声音。赫佩斯躁动的心无比平静,他看着夜景,忍不住去想谢长留独自站在山顶的每个夜晚。
他会想什么?
“雄主,吃蛋糕吗?”赫佩斯忽地拍了拍带上来的盒子,“生日要吃生日蛋糕。”
生日送礼物中间出了很多事,但最后一步总要完成。
赫佩斯兴致勃勃取出蛋糕,放在外盒上:“要不要许个愿?”
夜色里,他的眼神明亮,还带了几分期待。
“我……并无愿望。”谢长留平淡地说。活到如今这个年岁,很难有什么愿望了。
他的欲念都淡到近乎于无。
“总不会一个都想不出来吧?”赫佩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谢长留会是这个答案。
谢长留点了点头。他看向那个蛋糕,某种无言的冲动驱使他说出了隐藏一天的话:“赫佩斯。”
“嗯?”赫佩斯拿着小刀,琢磨等会儿该怎么切蛋糕。
“我并非今天生日。”谢长留道。
他从未想过在赫佩斯面前隐藏自己的来处,3055给他伪造的身份,赫佩斯大概在一开始就猜出来了。
只不过他们彼此并没有拆穿对方的意图。
“啊。”赫佩斯拿着小刀的手楞在半空,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说:“那你什么时候生日?”
他没有准备多问,也不会觉得一天的安排泡汤,结果连生日对象真正生日的日期都搞错让他感到失落。
只是很自然地问谢长留的真实生日。
谢长留看向远处朦胧的山影,回忆漫长年岁中与生辰相关的记忆。
“大概是十二月三十日。”半晌后,他才说出一个并不确定的日期。
“生日日期都这么模糊啊。”赫佩斯放下切蛋糕的小刀,托着下巴看他。
谢长留眉眼平静,在山谷夜色间,有种超然物外的淡然:“我从不过生。”
只剩风刮过的声音。
赫佩斯愣了愣,全然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谢长留并不在乎生日,也无怪乎听见他说生日快乐时,脸上的神情是意外与平淡。
并没有多少欣喜与惊讶。
“能问为什么吗?”赫佩斯试探性问道。
谢长留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在风中响起:“无……虫记得,我也记不得。”
并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也没有人会给他过生,时间久了,他也不记得清楚的日子了。
赫佩斯认真看着他,对他郑重说:“那我给你过。”
“我替你记得。”
谢长留注视他认真正式的眼眸,睫羽微敛。
半晌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回应:“好。”
第77章
放在盒子上的蛋糕被推向谢长留那边,赫佩斯对他道:“虽然今天不是你真正的生日,也可以许愿吃蛋糕。”
“真的不再想想有什么愿望?”红发雌虫看着他,还是那副期待的神情。
谢长留在他的期待下,思绪向着过往飘。他出生前也得到过期许,只不过降生时家中出现意外,父母便将他视作不详。
左右一个男丁,也算一个劳动力,随便给口饭吃,也就这么迎风长。
他是那个家中的灾厄,生辰那日又是腊月三十,除夕夜,根本不能进堂屋,只能随便找个地方窝着。
无人会记得家中还有个应当过生辰的孩子。
兄长幺弟的生辰,家中贫苦,也依旧能挤出点粮食来,他的母亲会用粗糙苍老的手端出长寿面,念着过生的俗语,面带笑容,希冀两个孩子健康成人,光宗耀祖。
幺弟会被母亲抱在怀里,那碗加了一滴香油,一颗菜心便无其他配菜的长寿面,会被母亲一口一口喂进幺弟口中。
他站在虚掩的门后,沉默地注视一切。
赫佩斯悄悄打量着谢长留,黑发雄虫的面上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寂寥,似乎在回忆过往。
他的手拨弄地面的草叶,忍不住去想谢长留小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冷着一张脸,寡言少语。
说不准还是个三头身,脸圆鼓鼓。
今晚那句“今日并非我的生日”,就足以说明他看见的那些信息都是错的。
谢长留的过往在他这里是一片空白。
他对谢长留几乎称得上一无所知,所有的信息都是保密。对他喜欢的雄虫,赫佩斯产生好奇心简直太正常不过。
良久之后,谢长留才开口对等待他说话的赫佩斯说:“长寿面……与拥抱。”
谢长留原以为千年过去,幼时的记忆会逐渐淡忘。他幼时并不计较那碗长寿面,也不计较母亲温暖的怀抱。
却在赫佩斯反复问起时,那段本该褪色淡忘的记忆却清晰浮现在脑海之中。
谢长留这才发觉他是可以有“愿望”的,甚至于这个愿望,他压在心中千年。
赫佩斯原想让他无声许愿,却没料到谢长留直接说出口了。红发军雌有些疑惑地问道:“长寿面是什么?吃了会长寿吗?”
“过生习俗罢了。”谢长留道,见赫佩斯好奇,难得多讲了几句,“碗内只有一根极长的面条,寓意长寿,不过是生辰的期许。”
赫佩斯对这个习俗表示难以理解,塞列因帝国有基因修正技术,当身体机能降低出现问题时,能通过基因修正,调节身体机能。
也算是一个变相的延长寿命方法,更别提虫族寿命本身就有两三百岁,长一点四百岁也是有可能的。
他选择性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谢长留来自另一个世界,顺着谢长留的话往下讲:“寓意挺好。”
放在谢长留面前的蛋糕,他又挪了挪位置,换成他自己坐在谢长留面前。
“长寿面暂且不太能理解,不过后一个愿望可以马上实现。”赫佩斯正色道,向谢长留展开的双臂,十指勾了勾。
那是一个要拥抱的姿势。
见谢长留迟疑,他又勾了勾手:“不要害羞嘛。”
“我说到做到,肯定给你实现愿望。”赫佩斯挑挑眉,自信道。
谢长留不再迟疑,伸出手抱住了赫佩斯。
胸腔内的心脏有力平稳跳动,他抱住赫佩斯,温热的肌肤贴着他,像是将幼年冬日漂泊的他彻底拥入怀中。
心底那点压抑许久的遗憾被填满了。
赫佩斯很难说明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谢长留抱着他,认真又虔诚。他的心底没有来冒出一丝怜惜与心疼,为那平常又简单的愿望而心酸。
他幼时就是个混世魔王,上蹿下跳,时常把维尔斯气个半死,每天都被摁着打。雌虫皮糙肉厚,打一次根本不痛,下回又故态复萌,叛逆挑衅维尔斯。
生日那天倒是会放下“恩怨”,和维尔斯一起许愿吃蛋糕,许愿自己快点长大,有能力保护雌父。
后来便许愿时间停留,未来一切都不必发生。
再后来,他就不许愿了。
但他见不得谢长留不许愿。看着那张冷淡面容,他似乎能透过那层寂寥,窥见幼年谢长留的一角。
一想到幼年时的谢长留怯生生面对一切,他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