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52)
可到底要考哪里?
他不知道,因为有个傻子还没说想读哪儿。
傻子举牌子举得很认真,袖子太大从小臂一路滑到了肩肘,蓝色果然很显白,大白膀子看着让人很想咬一口。
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回神。”
“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初三三班……”
广播里主持人饱含深情的声音一听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穆时海举着班牌稳稳朝前走,许迟川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寸步不离跟在身边,主席台正中间,两个人面对面坦然接受来自全校师生的注视。
他们班分到的看台位置很好,所有比赛区都能被看见。第一个项目就是实心球,陆淼一死活不肯一个人去检录,拉着他的手嚎得要多惨有多惨,许迟川被他吵得没办法,甩开他的手无奈道:“我陪你去谁写稿子拿去主席台让他们念?这是要算在团体总分里面的。”
“我不管,”字字泣血发自真心:“卸磨杀驴,始乱终弃!”
许迟川:……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我来写吧。”
两人齐刷刷回头,岳雪咬着唇看着他们,迟疑地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来……”
“完全没问题!”
陆淼一把纸笔丢给她,拖着许迟川跳下台阶就跑了。
检录站已经排起了长队,原枭站在最前面,看见他和陆淼一很不客气地朝两人竖起一根中指,白眼一翻狠狠啐了一口,口型读出来很像骂娘的那三个字。
“你姥姥!”
三水哥哥被激怒了,待会儿上了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个大傻叉就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爸爸!
小宇宙熊熊燃烧,怒气加磅下第一场陆淼一很给力的掷了一个十米,满分,成功进入半决赛。
原枭也没白长这么大块头,同样掷了个满分,同样进入半决赛的还有五班的刘扬,以及一班的体委。
四进三,体委被淘汰了。
刘扬很有眼色地远离两个爆炸桶,反正第三是跑不了的,轻轻松松掷了个八米二然后回班等着拿奖状。
第一掷,原枭九米八,陆淼一九米五;
第二掷,陆淼一九米七,原枭九米六。
只差零点二米。
许迟川站在外面看得很清楚,陆淼一快脱力了,拿着球手有些发抖,这一局轮到原枭先掷,砰!球落地了。
九米六。
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意味着陆淼一起码要掷九米八才能打平。
陆淼一抱着球不停咽着口水,脸色有些发白。原枭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得意且猖狂。
妈的,输给谁也不能输给这个大傻叉。
“三水!”
观场区传来许迟川声嘶力竭的加油声:“掷!使劲掷!赢了我把林月姐姐的游戏账号密码偷出来给你玩!”
热血上头,这颗实心球实现了球生最远的自由落体,裁判哨声吹响:“陆淼一,第三掷,十米!”
不等和许迟川击掌庆祝,陆淼一一个潇洒的转身,朝原枭竖起一个更嚣张更得意的中指:“你爸爸我教你做人!”
原枭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许迟川连忙把他拽回来:“别浪,你多大块头够他揍?”
陆淼一满不在乎:“切,爸爸才不怕他,快快快,那边跳远要开始了。”
穆时海看着工作人员递来的检录服,白不白黄不黄,两个手指头掐着背心边儿,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一旁裁判老师很热情:“咋?不会穿?”说完就要亲自上手往他身上套。
穆时海:……
“穆哥!”
穆时海转头,观众区场边陆淼一正很高兴地朝他挥手:“加油!跳个三米吓死他们!”
“去你的,”许迟川一脚把他踢开:“三米就摔死了。”
裁判已经在叫他前面的号,穆时海冲两人站的方向点点头,转身回了赛道。
突然吹来的风也吹走了遮住太阳的那片云,阳光照射下沙坑有些反光,前面好几个选手误判了距离跳出去后没有定住,身体直直往后仰,摔倒前下意识用手先撑地,许迟川看得咂舌,心里悄悄捏了把汗。
轮到穆时海了。
第一跳很轻松跳到了二米一,轻松挺进前五。
第二跳稍稍有些落后,只有两米零三,许迟川看得清楚,虽然拆了线但还是受到了胳膊的影响,摆臂的动作没有拉的很开,影响发力。这轮排名下来穆时海名次只有第四,和第三只差0.3米。
第三跳准备。
穆时海走到旁边自顾自做起了热身,丝毫没注意到观众区的动静。
陆淼一被许迟川吓了一跳:“你想干嘛?这是警戒线,不能翻。”
许迟川很着急,他不需要穆时海拿奖,只需要穆时海比完赛好胳膊好腿的回来,以为自己胳膊还能折腾得起几回!
可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看穆时海走到起跳线面前。
玉皇大帝菩萨如来佛祖,看在国庆给你们磕头烧香的份上,此刻就是显灵的时候!
咚。
起跳干净利落,空中划过一道矫健的身线,稳稳落地,没摔没滑。
谢谢三位,明年我还烧!
“我穆哥牛逼!”听见裁判报名次,穆时海排第三,这是班里头一回跳远拿名次,陆淼一格外激动:“开门红啊!”
“手怎么样?”
穆时海摇摇头:“没事。”
“许迟川!”隔壁女子跳远陶一鸣插着腰喊他:“过来!”
“来了!”
三个人小跑着赶了过去,沙坑两边已经围满了人,乱哄哄闹成一团。走近才看清是有人摔了。
“快,把她背到那边医务室。”
蹲下伸手正准备把人扶起来,那女孩一抬头,许迟川当场石化在原地。
是江荟羽。
第67章 她就一定领你的情,不会以为这是机会?
跳远?江荟羽还能跳远?
大大的问号从天而降砸晕了许迟川,站在原地一脸懵圈,大小姐撞了什么邪,做这么高难度的挑战?
江荟羽坐在地上嘴里嘶嘶抽着冷气,膝盖和腿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胳膊上一大块擦伤正在流血,眼噙着泪却很有骨气地一点没掉。她看着明显还在状况外的许迟川,一点都不觉得腿疼,心上像插了把刀,苦涩从喉咙口一路蔓延,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往下掉。
许迟川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欸?你别……”
陆淼一傻了,怎么招呼都不打哭就哭了?果断聪明了一把:“小公主,来来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但一点用都没有,抽泣声越来越大,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泪光中江荟羽看见一双白球鞋走到她面前:“别哭了。”
白球鞋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送你去。”
女孩柔软馨香的身体贴着后背,头发丝扫到脸和脖子蹭的有些痒,江荟羽双手搂住他脖颈,眼泪簌簌抖落,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
“不客气,”托着小腿的手紧了紧,许迟川长长舒了口气,今天没有闻到往日刺鼻的香水味:“抓好了,别掉下去。”
“没事儿,”陆淼一跟在两人后面:“我看着呢,不会摔的。”
穆时海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人进了教学楼,不理会喊自己去领奖的同学,慢腾腾跟在后面也往教学楼去了。
校医是个年近五十快退休的小老头儿,一看人是被背进来的就知道是摔了,极有经验的打了盆清水,先把江荟羽胳膊和腿上的泥巴和灰擦干净,刚拿出酒精准备给伤口消毒,女孩脸色刷一下白了:“不,不要这个。”
“哎呀,这孩子,不消毒怎么能行?”像哄自己的小孙女,举手棉签一脸和蔼可亲:“不疼,就疼一下,真的,刘叔不骗人。”
江荟羽却怎么都不干,坐在椅子上使劲扑腾说什么都不让医生碰,着急了一把攥住许迟川可怜兮兮望着他。手扯不回来,许迟川没办法,耐着性子劝了好几句江荟羽才终于肯安静坐着,伸出胳膊给医生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