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之间(45)
楚筠慎点头,“我知道了。”
司珩转身准备离开,脚刚跨出门槛,一股熟悉的剧痛瞬间袭上心头。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的痛苦前所未有的剧烈,司珩脸色瞬间苍白,他连站稳身体都做不到,一头栽倒在地。
楚筠慎大惊,连忙上前扶起他。
入骨的疼痛让司珩不自觉蜷起身体,在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想的是,完了,天亮前赶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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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都写了快五十章了,感谢所有支持我和包容我的小可爱们QAQ爱你们~❤️
第50章
和前几次的毒发完全不同,这次毒发的剧痛能把司珩痛晕过去再痛醒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忽然变得极其漫长,长得司珩只有想着聂槐安,默念聂槐安的名字才感觉自己能撑过去。
意识模糊间,他感觉自己被人带走了,在好不容易熬过毒发的一炷香,人却陷入了更深的昏迷当中。
等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司珩猛地坐起身,陌生的房间里正坐着个人。
那人正姿势怎么也算不上雅地坐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听见床榻上的动静,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是姬乾。
他淡淡地对司珩道:“照这么下去,要不了一个月你就会死。”
司珩坐起身,默默穿鞋穿衣。
他昏迷时应该是姬乾照顾的他,鞋子和衣服都给脱了。
姬乾看他这样想气都气不起来了,只问:“你和照月山庄合作,可是有法子能寻到天青芙蓉了?”
“不出意外的话。”司珩淡淡道。
姬乾也不想讲什么万一,可眼下的情形他不得不多想想最坏的结果。
如果出意外呢?如果一个月内找不到呢?
司珩看了他一眼。
两人相识多年,一个眼神他已全然知晓他心中所想,唇角提起一个可算温柔的笑笑,“有人在等我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一定会找到。
姬乾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那我这个孤家寡人只能恭喜你了。”
司珩无声地笑了笑,从他身旁走过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门离开了。
魏宅。
聂槐安一夜没睡,谁来劝都没用。
他心里算着时辰,即使青葵不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也知道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可司珩还没回来。
他站起身开始穿衣。
这种时候魏崇英断不可能让他出门,他拉住聂槐安的手,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魏崇英蹙着眉握紧他的手,“我让青冥和宣麟去找。”
聂槐安:“师兄,他说过天亮前回来,我怕他出事了。”
“安儿,你太小看司珩了。”魏崇英不知道司珩身中碧玉噬心蛊之毒,只当聂槐安是关心则乱。
聂槐安摇了摇头,他没办法告诉魏崇英司珩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容乐观。
好在没过多久,聂槐安就听到房门外有脚步声,是属于司珩的。
司珩如果不想让人听见脚步那便是怎么也听不着,可如果他想让聂槐安听见,那聂槐安就一定可以听得到。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才往前走了两步,手便让人握住了。
下一秒他被拥入一个熟悉至极的怀抱中。
聂槐安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有没有受伤,两只手摸了摸司珩的胳膊和胸口,鼻翼微翕,想闻有没有血腥味。
确认眼前人一点伤也没有,聂槐安开始发作了。
他用力推开司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司珩哑口无言。
站在门外的青葵被聂槐安难得那么大声音说话给吓了一跳。
魏崇英也不例外,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背影都看上去气呼呼的聂槐安,低头无声地笑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聂槐安非常生气,“是你说的天亮前回来!我等了你一夜!”
面对怒不可遏的聂槐安,司珩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他伸手想去牵聂槐安,才刚碰到就被聂槐安用力地拍开了。
聂槐安冷冷道:“说清楚,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
司珩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毒发,只能道:“遇到姬乾他们。”
聂槐安半信半疑,“遇到他们然后呢?”
司珩道:“帝京戒严,怕他们惹出乱子,花了些功夫安置他们。”
“就只是这样?”聂槐安明显没有完全相信。
司珩点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就只是这样。”
聂槐安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沉默地站着。
聂槐安蹙着眉,“我就拍了你一下,说清楚了你也傻站着?”
司珩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笑什么?”聂槐安眉头蹙得更深,“不要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笑了。”
司珩牵住他的手,偏头亲了亲他,“你是如何知道我笑了的?”
“感觉到的。”聂槐安温顺地任他亲,靠进他的怀里,“……我很担心你。”
“嗯,我知道。”司珩紧紧抱着他,“困不困?我陪你躺会。”
聂槐安点头,司珩回来了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便放下了。
楚筠慎按司珩所说,将已经被诛杀的北阳人交给了金吾和羽林,也报上了照月山庄的名号。
几个时辰后,午时过,东宫来了人。
楚筠慎面上端的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对此感到十分惊诧。
没想到太子当真如司珩所预料的,会想见他一面。
楚筠慎登上了去往东宫的马车,因为太子只提出要见他一个,清秋自然不可能一同前往。
马车缓缓走过帝京最繁盛的长街,两侧骑马而行的羽林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其中就包括混在人群中的万华。
他仍然是一个人,独自坐在茶摊上,面前的茶盏他连一口都没有动,只目光沉沉地盯着东宫的马车。
东宫是太子的住所,小型皇宫,自是金碧辉映,浮光跃金。
自从十月初十东宫遇刺后,东宫守卫就多了一倍不止,楚筠慎自进门起,随处可见带刀的侍卫巡视。
领路的是一队羽林,前后左右将楚筠慎围在中间,把楚筠慎一路带往东宫的一处园林。
精致的观赏花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楚筠慎刚走近就已经闻到了扑鼻的芬芳。
眼前一条被鲜花簇拥的小路通往一座六角重檐亭。
亭下,一身穿月白衣裳,气质莹润如玉的年轻男人正在独自下棋。
见楚筠慎来了饶有兴趣地抬头看他。
楚筠慎跪下行礼,“草民楚筠慎,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将捏在指尖的白子丢回玉盒里,上下打量他,“北阳那几个刺客是你杀的?”
楚筠慎低眉敛目,“回殿下,是。”
太子挑眉,“照月山庄不是使剑的吗?可我怎么听下面的人说,北阳刺客死于入额的银针?”
“回殿下,帝京因北阳刺客戒严,除帝京守卫,任何人不得持刀剑上街。”
太子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从玉盒里捻起一枚质地透润的白子,嗒的一声落子。
“这样啊,那你说说,那几个北阳人如何被你诛杀的。”
楚筠慎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太子问话,因此丝毫不慌。
太子听完了又是一声嗯,“坐吧。”
楚筠慎愣了一下,“谢太子殿下。”
谢过后他站起身坐在太子对面的位置上。
年轻的太子五官俊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虽然含着浅浅的笑意却叫人捉摸不透。
他让楚筠慎坐下后却什么也没有再说,自顾自地下棋。
太子不说话楚筠慎更不可能贸然出声,他只默默坐着看太子下棋。
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整套白玉所制的围棋,棋子个个饱满玉色光润。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筠慎忽然听见太子说,“楚庄主会不会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