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之间(22)
就这么一个把师弟放心尖上的人,你与他说他师弟不愿意回他那儿更愿意待在另一个人那里,这和抢孩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魏崇英一秒沉了脸。
在场武功最差的青葵一瞬间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压得他气都喘不上来。
宣麟发现他的异样,拍了下他的肩膀给他传了些内力,青葵这才缓过来。
青冥:“宫主发怒了,这是内力威压,内力不够的人是扛不住的。”
面对愤怒中的魏崇英,姬乾终于收起了那点吊儿郎当,右手握住了自袖口落下的短刃,“我说的是实话,魏宫主又何必如此动怒。”
宣麟无奈摇头,不解姬乾激怒魏崇英,毕竟这主儿生气了没那么好收场的。
“槐安的想法和意愿,我自会去了解,但我必须先见他一面。”
姬乾摊手,“我又没拦着。”
魏崇英摇了摇头,“槐安性子从小就倔,如果他执意要躲着不见我,那我要见他就不容易。”
姬乾挑眉,“所以呢?”
“你刚才说槐安和司珩关系匪浅。”魏崇英直视他,“那你在我这儿,他或许就会出来见我。”
“......魏宫主这是要拿我当人质?”
“无奈之举,还望见谅。”
“不见谅,我也不可能让你如愿的。”
魏崇英笑了笑,“你可以尽管对我下毒。”
姬乾啧了一声,魏崇英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隐隐有些后悔了。
数日后,西南地界边处。
成片绿荫下有个供过路人暂时歇脚喝口水的茅草棚。
茅草棚边上还有个卖豆腐脑和包子的摊子。
摊子是一对年轻夫妻的,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干活十分利索,很是勤劳。
聂槐安坐在茅草棚下一张已经掉了漆的椅子上,他的身边有张小板凳,上面坐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孩。
夏天炎热,这小孩身上就一件红肚兜,两手捧着肉脸蛋直勾勾地盯着聂槐安看。
那小孩的娘端着一碗豆腐脑和包子快步走回来,“宝宝,豆腐脑和包子娘给你买回来了,快吃,吃完了咱们就去找爹爹。”
小孩肉乎乎的手指指着聂槐安,“娘,这哥哥是不是睡着了?”
小孩娘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是个瞎子,听见儿子话轻轻拍了拍他,“别瞎说。”
“没瞎说,他闭着眼睛呢,闭着眼睛不就是在睡觉吗?”
“哥哥没在睡觉,好了,快,你最喜欢的大包子,你不吃娘可就吃了。”
小孩瞬间被包子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再追问为什么这个大哥哥闭着眼睛不是在睡觉。
没过一会儿司珩走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有几个包子。
他走到聂槐安跟前递了一个到他手里,“不烫,吃吧。”
聂槐安道了声谢,斯文地咬了口手里的包子。
包子是茴香鸡蛋馅的,很香,聂槐安连着吃了两个。
坐在聂槐安身旁的小孩吃饱了注意力又回来了,见聂槐安在吃包子好奇地问,“哥哥是边睡边吃吗?”
孩子的娘立即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尴尬地朝两人笑了笑,抱起孩子起身走了。
走时嘴上还在训斥孩子,“你这孩子,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聂槐安忍不住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两人在茅草棚歇息了一阵便继续赶路了。
再有十几里路他们就出了西南,之后只要朝着东北面一直走,以他们的脚程大概半个月就能到雾山。
西南地界与其他地界相连处有一片很大的花田,远远的聂槐安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芬芳花香。
他忍不住问司珩,“这香气......得是很大一片花田吧?”
“嗯,望不到头。”
聂槐安想象了一下画面,心中暗自赞叹。
司珩转头见他面露向往,想了想,道:“要我给你摘一朵吗?”
聂槐安也想了想,“......会有小蜜蜂吗?”
司珩扭头,极好的视力让他远远的就能看见流连在花丛中的蜜蜂,还不在少数。
“我给你找一朵没有蜜蜂的。”
聂槐安抿唇压住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努力正着脸色点头,“好。”
两人自花田旁的小径一路往前,司珩一边走一边不时转头往花田看。
这片花田的花并不只有一两种,放眼望去不仔细看都能看见五六种不同的花。
司珩不自知地在挑选。
聂槐安走在他身旁默默等着,直到身边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选好了?”聂槐安挑眉问。
司珩不解:“我没有在选。”
聂槐安忍笑:“好吧,那你看好了要给我摘哪一朵花了?”
“嗯。”司珩说完便松开了他的手,“你在这里等。”
聂槐安温顺地点头,“好。”
司珩转身就走进花田里。
聂槐安站在原地,仔细听他的脚步声。
一开始他表情轻松,唇角甚至还带着未收干净的笑意,但是慢慢地,他脸上表情就变了,眉心疑惑地微微蹙起。
以司珩的身手来说,他绝不可能踩出如此沉重,沉重到可以说是拖沓的步伐。
就好像一个快要晕过去的人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聂槐安莫名感到有些心慌,“司珩,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拂花田发出沙沙的声响。
除风声外,还有十分突兀的重物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
聂槐安强自镇定,“司珩,我现在过去。”
说罢,他借助竹竿摸索着一点点走进花田,深一脚浅一脚地靠近那道呼吸声。
此时荒郊野岭的,除了他和司珩外没有第三个人,如果司珩真有什么万一他根本没办法救他。
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牢牢攥住他的心,不知不觉间连呼吸都被放得极轻极缓。
他不知道自己往前走了多远,直到手中的竹竿触到了什么东西。
他立即丢开手里的竹竿,朝地上的人扑过去,两只手略带慌乱地扶住他,“司珩,你怎么了?”
“......没事。”
司珩的声音沙哑得难听,不难听出他现在正在承受某种剧烈的痛苦。
“这怎么可能没事!”聂槐安罕见地动了怒,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不少。
司珩一字一句,艰难地道:“毒发,无解,等一炷香就好。”
“毒发?你中毒了?”聂槐安惊诧得脸色隐隐发白,直觉司珩身上的毒绝对没有他说的这么轻巧简单。
“一炷香。”司珩说完勉力坐起身,抬手抹去嘴角血迹。
聂槐安守在他身旁,一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方才他扶起司珩时明显能感觉到他体内紊乱游走的内力,乱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翻搅。
聂槐安即使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仅就这骤然紊乱的内力也知,这是会影响寿元的。
司珩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年他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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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刚刚发现掉了个站内作收,难过QAQ
第25章
司珩说一炷香,聂槐安就在他身旁守了他一炷香。
一炷香后,司珩整个人便缓了过来。
聂槐安嘴唇抿得很紧,硬声问他,“你这样的身体还敢为我奔波寻药?”
司珩坐在地上,静静注视了眼前人一会儿,声音嘶哑地道:“我的毒暂时无解,你的可以解。”
聂槐安闻言疑惑地蹙起眉头,“暂时无解?”
司珩对此却不愿再多说,他撑着站起身,伸手要去牵还跪坐在地上的人,没想到却被推开了手。
聂槐安摇头,满脸写着一个倔字,“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帮得了我?”司珩淡淡道。
虽然司珩这话说的是事实,聂槐安知不知道对他来说都是于事无补,还要浪费口舌浪费时间,但他这样直接地说出来还是让聂槐安的心里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