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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狼(96)

作者:狼山玉 时间:2019-05-20 10:30 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欢喜冤家

  “小丫头,我左街衙的金吾卫在职多年忠心耿耿,曾为金陵城多少大案小案奔波操劳,有什么理由去坑害曲大人?何况,依你方才所言,待在曲大人身边的除了我左街衙的金吾卫,不是还有你么?”庞瑞向危岳雁膝行两步,“下官蒙此不白之冤,自知难辨,还望危将军,曲大人为下官做主哇。”
  此言一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庞瑞是把脏水泼到凌雪霁的头上了。虽说凌雪霁是曲尚书带来的人,但是非亲非故用心不明,确实不如在职多年的左街衙金吾卫来的令人信服。就算是曲尚书能信她,也不能为她做什么辩护,这样一来即便之后凌雪霁能被无罪释放,也定要吃上些大大小小的苦头。
  庞瑞抬眼看到凌雪霁和曲荃的脸同时一沉,心中正得意,却见危岳雁身边的那位夫人淡淡开口,语调虽平却似掺了大把大把的碎冰滓,莫名让人心里头发紧。
  “将军,妾身素闻京中官员刚正不阿,公私分明不论亲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危岳雁只听了个开头就知凌秋泛的意思,见自己夫人转眼看过来,便点头示以应允。
  庞瑞不知道这位将军夫人在打什么哑谜,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但还是毕恭毕敬俯首,“夫人谬赞,下官当不起哇。”
  凌秋泛轻笑一声,发髻斜簪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遥颤,“庞大人何须自谦,在庞大人眼中,无亲无故的外人倒比夜夜同枕而眠的妻子更为可信,这不正是公私分明亲疏不论么?真叫妾身大开眼界。”
  “!”身份被暴露的凌雪霁下意识就转头去看曲荃。曲荃回了她一个“不是我说的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你姐姐”的表情。
  这回别说庞瑞了,在场除四个知情人以外的所有人具是震惊,朔石斛欲言又止,其余人里尤其以右街衙金吾卫头领张斐最为震惊。虽然现在他们右街衙的金吾卫都蛮佩服凌雪霁身手了得,相处的都很不错。但曾经被自己鄙视嫌弃过的女孩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刑部尚书夫人!这事换做几个月前就算是把他头拧下来他都不会信啊!张斐的心中淌下悔恨的泪水,苍天啊,求求您让尚书夫人失个忆吧,小的上有老下没小,还想多活几年啊……
  不过张斐这个情况跟庞瑞比起来那还算好的,后者整个身体伏在地上抖如筛糠面上全是跟抹了泥似的土灰色,要是再加把力吐点白沫出来能直接成功确诊癫痫,可惜他现在卯足劲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他同时得罪了曲尚书和尚书夫人甚至曾经命人把尚书夫人推到井里这个可怕的现实。
  “尚……”庞瑞终于因为缺氧张开了嘴,明明已经吸进了气,发出的声音仍旧跟个要溺死了似的,“尚书夫人,求尚书夫人开恩呐,下官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他本以为就是个普通女子,哪成想有这么个吓死人的身份,简直是失算失算。
  自幼养在闺中的凌雪霁哪里见过别人向自己这般赔罪乞怜,虽然还是很气,但不免心中有些发软。曲荃冷眼看着庞瑞这副的做派,摇头说道:“即便是个平民百姓,也容不得你肆意戕害。”
  这话及时止住了凌雪霁有些松动的心,这庞瑞也只不过是畏惧她的身份罢了,根本就不是真的懂得了人命的可贵。
  庞瑞双掌着地,急忙爬到危岳雁跟前死死抱住危岳雁的脚踝,就像即将摔落悬崖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奋力仰起头,声音凄楚无比,“危将军,危将军救救我危将军!!看在小人对您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救救我啊危将军!!”
  危岳雁一双长眉微微蹙起,连目光都懒得施舍,“意图谋害朝廷命官,伤人性命者,该当何罪!”
  曲荃接的慢条斯理,“依律,当诛。”
  “刷”的一声,危岳雁腰间寒芒一泄。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庞瑞吓得瘫倒在地,惊恐大叫。
  “金吾卫左街使庞瑞,自今日起革去官职。”危岳雁顿了顿,收起长剑,对曲荃一拱手,“剩下的悉听曲大人发落。”
  “什什么!!”庞瑞距离吓死边缘又进了一步。
  “来人呐。”曲荃朗声命令:“将庞瑞押入夏台刑狱司。”
  庞瑞终于如愿昏倒在地。
  看着昔日作威作福的庞大人被金吾卫们抬死猪一样的抬走,众人都很厚道的在追踪的目光里加上了一分沉痛的缅怀,毕竟夏台刑狱司是个什么地方,大家心知肚明。这回就当是提前送行了。
  解决完庞瑞这个碍事的存在,接下来就该算下一笔账了。
  曲荃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转头对危岳雁扬起一个笑,这个笑容虽然很温柔,但是看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怀好意,“危将军,不要以为临时送本官一个人情,本官就能对某些事情既往不咎了。”
  她指的自然是霍渊,但碍于凌秋泛在场还是没有明说,也算是还危岳雁刚才将庞瑞交给她处理,这个硬送的人情。危岳雁知她意思,也不敢太戳破,只能将事情往别的方向说,“方才史司药所言,曲大人认为有几分可信?”
  史桩一听就又要炸了,一旁杭士程眼疾手快的把人摁住。
  曲荃若有似无的扬了下唇角,“自然是半信半疑。”
  “曲大人……”史桩正和杭士程角力,听见这话登时有点受伤,曲大人对自己可是从无怀疑。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阿茅闻言更是冷笑出声。
  曲荃若有所思的看了阿茅一眼,又笑了,“这件案子的主审官是本官,旁人不得臧否。”
  危岳雁干净利落闭了嘴,她所在意的只有霍渊一人,案件真相如何与她没有干系。
  曲荃对着在场所有领军卫,金吾卫抬手作揖,“今日辛苦诸位,右街衙的留下,其余就回去休息吧。”言落又对着朔石斛交代了几句,尚书府的车夫驭着马车行到跟前,曲荃做了个稍缓的手势,转头看了看正在和姐姐依依诉别的凌雪霁。
  “雪霁。”
  “曲荃……”凌雪霁拉着姐姐的手,两弯新月湿漉漉的,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子。
  曲荃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雪霁可以多和姐姐待一会,只是现下情势敏感,曲危两家交流频繁必惹非议,对本案或是对将来都没有好处。凌秋泛一眼便看出曲荃的尴尬,主动松开妹妹的手,拍拍妹妹的肩膀。
  “雪霁莫要伤心,来日方长。”
  曲荃闻言对凌秋泛点头致谢。
  车夫见状这才出声询问,“大人,回刑狱司吗?”
  这句话话音刚落,抬着阿茅的金吾卫正巧从旁经过,曲荃不经意一瞥,便对上阿茅嘲讽的眼神,不禁失笑。
  “改道。”
  接着,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少年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字一顿道。
  “驸马府。”


第一百一十六章阴雨无绝
  “请问公主在府上吗?”
  驸马府的守卫看着面前的阵仗有点发怵,但还是如实禀道:“公主一早就进宫了,这会还没回来呢。”
  “很好。”
  眉清目秀的驸马爷被一干金吾卫捉出来的时候扑腾的像只将要下锅的螃蟹,“你们做什么!你们放开我!!我可是当朝驸马!!昭仁!昭仁救我——!!”
  奈何他的昭仁此时远在宫墙内,长了对顺风耳都不一定能听见此时心上人的呼救,早被扯得衣衫狼狈的驸马爷就这么被连挟带拖的押到了大门口,看清来人后,一直吵嚷不休的驸马爷突然就噤了声。
  朱漆碧瓦的尽头站着个紫衣玉冠,明眸生辉的女子,她看着被拖行至跟前的驸马,笑的极致温柔。
  “驸马爷,走一趟呗~”
  ————————————
  “将军,霍渊这一入狱,宿王河那一带的可就全断了呐。”
  将军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书房门紧闭时,任何人不得进其两丈内。偏偏凌秋泛嫁入府后,众人皆知将军对这位夫人极尽宠爱,便也忘了告诉她这条禁令——实则是没有人胆敢告诉她,而绿沉和湛金都知道将军外务不避夫人,便也没有多言。故而凌秋泛听闻将军在书房,便只身寻了来,恰巧听见里面正在交谈的内容。
  她心知自己不该再听下去,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便急忙准备离开,正巧又一句话飘到她的耳朵里。
  “是啊将军,何况那曲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霍渊落到她手里,指不定被做出什么大文章来。到时候牵连的可就不止霍渊一人了。”
  和曲尚书有关?
  凌秋泛虽然不会去做损将军利尚书的事情,但是事关自己的妹婿,双脚就跟不听使唤似的钉在了原地。
  “请将军想个办法吧。”
  “是啊将军,如果这一遭让曲荃得逞,怕是会寒了不少人心呐。”
  里头危岳雁似是被说的烦了,不耐烦的音调从她低沉磁性的嗓子里淌出,“你们这些个东西倒还真有脸,昨夜你们在摆酒局花天胡地的时候,曲荃连夜收集完足以定罪的证据,拟了上奏的折子。今早你们还睡在那些酥/胸藕臂里的时候,人已经在朝堂上汇报完了案情,直接给霍渊和驸马科了罪。一个个不都是太爷么?怎么现在火烧屁股来找我了?”
  “驸马爷也给科了罪啊?”其中一个有些苍老迟钝的声音询问。
  “虽说是留待御审,但是曲荃收集到的证据太全了,科罪差不多已成定论,问斩也就是秋后的事儿了。”危岳雁懒洋洋说道,毕竟火烧眉毛的是她的手下霍渊,驸马爷也只是她手下依傍的一条大腿,对于她而言是没有半分用处的。想到那个窝囊的驸马爷,危岳雁嗤笑一声,真不知道骄傲跋扈的二公主怎么就对这么个废物动了情。
  “这个曲荃真的是不要命了啊。”
  “可不是么,扳倒驸马爷对她有什么好处,坏处倒是大把大把的有。她若是当真斩了驸马爷,皇上难道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不对,将军,曲荃此举该不会是想将将军一同拉下马吧。想当初淑妃一案——”
  “嘘,张大人,禁言呐。”
  “多谢赵大人提醒。”
  ……
  接下去的话凌秋泛不想再听下去,不用想也知道,接下去的话无外乎用为官的角度来分析曲荃行事的利弊,以及他们应当如何应对曲荃的发难,仿佛那一场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食人惨案只是一桩扳倒对方的筹码而已,近千名受害女子的血液流淌在他们的脚下凝固成石,以供他们踩踏着往更高处爬行。
  危岳雁的声音混不似平日里温柔,是一种很陌生很陌生的语调,这么想着凌秋泛忽而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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