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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狼(61)

作者:狼山玉 时间:2019-05-20 10:30 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欢喜冤家



第七十五章棋至僵局
  “昨夜危岳雁领兵捉拿史桩,大人也去了,不知若史桩服刑,会不会牵连到大人?”
  杭士程全然忘了自己正站在曲荃面前,以往商谈都是二人同坐榻上,而今日此景俨然是曲荃在夏台审讯时的站位。他模样镇定,却早已在细节上失了心。
  曲荃旁观者清,香雾后神色难辨,只闻绵长的气音,“所以你与史桩是什么关系?”
  “并无瓜葛。”杭士程垂眸答道。
  “史桩是我的手下,可你竟比我还急。杭士程,”曲荃在尾音上微微拖了一拖,寒意愈盛,“本官长得很像三岁小孩吗?”
  “士程担心的是大人的安危。”
  面对杭士程言之凿凿的话语,曲荃心中冷笑。像杭士程这种严谨的人,居然能忘记自己成婚的事实,慌里慌张跑到寝屋惊扰了凌雪霁还不自知的,可真不是急了,是急到癫了!不过没有点破罢了,谁知道这人给脸不要脸,还在这儿给她装。
  “在我面前你从来没有过任何隐瞒,今日却频现异态,莫非这史桩对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曲荃的语调已经染上些愠怒,杭士程静静立在屋中,广袖低垂,身姿挺拔似临风劲竹。倏然,曲荃似有所悟,柳眉一挑笑的温柔,“原来你的死穴在这里。”
  杭士程微不可查的一震,幅度极小以至于曲荃也没有察觉,但是这等细节察觉不察觉都逃不开已知的事实。曲荃目光灼灼,杭士程自知瞒她不住,只得率先出击。
  “史桩若死,对大人而言不仅仅是失了条手臂,可怕之处在于无可替代。”
  “世间之大,我倒不信有什么人是无可替代的。”史桩的重要性曲荃自然知道,只是今日这话由杭士程装着威胁意味的说出来,她就不爱领受了。
  “论对药理的见识,炼药的天赋,史桩称二,世间无人能称其一。”杭士程剑眉微蹙,眸中苦苦掩藏的焦灼之色悉数显露,“还望大人施以援手。”
  “我若不依你呢?”曲荃托起腮,歪着脑袋逗他。
  “大人不可不依。”杭士程语气极淡,却斩钉截铁,“晨时大人欠我一个人情,必须要还。”
  “我什么时——”曲荃话说到这里幡然醒悟,猛地一拍桌案,“好你个杭士程,你套子下的够深呐!”
  晨间杭士程说的那番话并非单纯为了哄凌雪霁开心,他最擅长于细微处见全局,三两下就看出这俩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这一番话说出,实则也是给她二人增进了感情。这一份人情,曲荃算是欠下了。可惜她晨间只看出杭士程哄凌雪霁开心,实是没发觉自己也掉到了这狐狸挖的陷阱里。
  曲荃无奈的扶额,边笑边摇头,“这倒有趣了,我找你来原本也是为了商议如何救出史桩,现在反而倒过来了。”
  “原来大人……!”杭士程如遭棒喝,一撩下摆对着曲荃直挺挺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
  “诶士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曲荃连忙走过来扶起她最得力的谋士,无奈她没习过武与男子力气上终有些差距,这一下竟然还拉不起他来,无奈只能蹲在他身旁,拍拍肩安慰,“你啊其实根本不用担心,我谁都可以牺牲,唯独不能放手的就是你和史桩。”
  杭士程抬起头来,极缓极郑重的对曲荃道了一句,“多谢大人。”
  “你无须谢我。”这下终于将人拉起来,曲荃便带着他走到平时议事的双鹤翔云紫檀木榻上,二人坐下后方道:“史桩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要寻求替代也是极不容易,只是这一切都不是我力保他的缘由。”
  杭士程皱眉思索片刻,不解道:“那是为何?”
  曲荃微微勾起唇角,她面向窗门,朝时的日头比晨时来的浓烈,透过书房的薄纱照在她的脸上,彷如晓日初升,倾泻光华。
  “我保他,是因为他心向百姓。”
  “大夏动荡已平,名士名将充盈朝堂,不乏股肱之臣。而真正能为百姓谋福的官,却少之又少。”曲荃摇头,长叹一口气,“我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事,自是有几分可笑的私欲,但亦想为百姓们留下些好官。史桩虽然身困弭罪司,行动受限,但却年年将自己的大部分俸禄交给我,让我用它们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士程你陪了我这些年应该知道,秋司之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够说了算的,为了些所谓的公道,好的孬的上上下下免不了要各种打点。这里头就有史桩的那一份。”曲荃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还记得上回石斛火急火燎跑来要我们救广德坊百善婆婆的事么?婆婆行了一辈子的好事,却因得罪奸人被灌了芫毒,缠绵病榻三月有余,金陵名医都无力回天。这事传到史桩耳朵里,他抛掉手里的事潜心钻研对抗芫毒的解药,弭罪司的药炉都给他炼炸了,差点没给他炸死。别人都在担心他的伤势,他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说这是解药,他制出来了。还说这样的大善人,就算要他命去换,也是应当的。”
  最后几个字带了些哽咽,曲荃深吸一口气,眸中晶莹闪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不,他也许会去杀人,但是他杀的定然是大奸大佞之人,怎会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女子!冤枉这样的人,危岳雁她就不怕天打雷劈!!”
  杭士程连忙捂住曲荃的嘴,“大人。”
  曲荃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想了想又叹出一口气,“士程,你说的不错,是我错了。史桩此人——”
  “确实无可替代。”
  “大人,”杭士程沉声道:“你觉得此案还有何疑点?”
  “疑点颇多,但是有些人自封耳目,我们左右不了。”曲荃摇头。
  “既然如此,在史桩获刑之前破获此案想必是行不通了。”杭士程蹙眉,在心里第一条策略上画下一个叉。“今次之局……”
  “如同死局。”
  玉髓棋子从曲荃指间飞出,落在身侧棋盘之上,如墨入清汤,惊破一场僵局。


第七十六章疑端又现
  “夫人,用膳了。”绿沉将精致的食盒放在桌上,将一只只小碟取出置好,细心布好菜坐在了一边。凌秋泛放下一本珍藏版的《蜀笺谱》,看着满桌香气绕鼻的佳肴,迟迟没有动筷。
  “夫人,你怎么不吃呀?”绿沉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索性趴在了桌子上,等待凌秋泛用膳,做下人的只有等夫人用完饭自己才有资格吃。
  凌秋泛听到她的问话抬起头来,“我不是很饿,你若饿了这些饭食便赏与你吃吧。”
  “不行的。”绿沉虽然很想吃,但是将军府里头待得久了,也明白分寸。不可能夫人让她吃她就真的什么也不顾了一饱口腹之欲。她琢磨着拿起一只空碗,往里面舀了几勺鱼羹递给夫人,“夫人如果没胃口的话,就喝点鱼羹吧。”
  凌秋泛知她也是关心自己,不再推脱将碗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实鲜美异常,但食之却无甚味道。“将军,这两天在忙什么?”
  前天她流连在后苑荷塘和书阁一整日,未见危岳雁来寻她,晚上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了许久想要感谢危岳雁为她费心,却一整夜不见人来。次日又空等一日,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从前危岳雁哪怕再晚也会回来黏她,怎的这两日却突然转性了?她是终于开始忙起来了?还是军务压身腾不出空回家?
  凌秋泛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只觉得一个从早到晚都要粘着你的人突然消失了,实是有些不习惯。绿沉见夫人这个样子又听她这么一问,立刻就猜到了缘由,嘻嘻笑了笑,却因为凌秋泛平素冷着一张脸不是很好相与,所以不敢打趣,只得用尽可能平缓的词意表达内心的波澜,“将军这两日据说是在给案子收尾,湛金说那个犯人证据确凿已经定罪了,但是由于是圣上也关注着的案子,所以要走一套复杂的流程。夫人是不是需要将军在外捎点什么东西回来呀?”
  凌秋泛连忙否认,“我不需要什么东西,将军是这将军府的主人,她一天不回来我担心有人来寻将军扑个空。”
  绿沉嘻嘻笑道:“夫人想的周到,不过这一点夫人不用担心,若来寻将军的,定是至亲好友,扑个空就扑个空了。将军平日里多结交的都是些好爽的武人,最是敞亮。不会生出什么事端的。”
  “原来如此,那确是我多虑了。”凌秋泛点点头,缓缓拿起筷子,却迟迟不下筷。
  绿沉见自家夫人今天这副样子早在一边暗暗偷笑了好几次,想着等将军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将军,也好让将军开心开心。
  将军府这几日没了危岳雁,凌秋泛又是个不多话的,危二老爷晨昏定时练完武就回屋,与凌秋泛交集也并不多。上下仆众只顾低头行路,武丁们按时操练,一切看似井然有序,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罢了。
  第三日,朱笔御批,赐史桩死刑,即刻问斩。
  一身囚服的少年被捆绑押往刑场,乌压压一片百姓围在刑场外头,有位老婆婆特意雇了马车从广德坊跑来,就为了送一送这个曾救了她性命的少年。身边的人都亲切的唤她“百善婆婆”,她行了一辈子的善,东坊西舍皆受其惠,却终究没有机会,去为这个少年做点什么。
  菡宵站在朔石斛身边,看着刑场中央的那个少年低垂着头,乱发敷面看不清形容,努力回忆发现自己竟然也回忆不起具体的长相。只记得是一个青涩未退的少年,有一双永远紧抿成一条线的唇,以及一双和他的唇同样倔强的眼睛。
  朔石斛拍拍菡宵的手,长长叹了口气。
  曲荃和杭士程没有露面,许是感情至深,不忍观刑。
  午时三刻烈日当头,令牌一落砍刀携风声而至。血光与烈日光芒耀在一处的那刻,所有人依稀都看到了一片火光,火光中高高的城墙上悬着一条鸣蛇,极脆弱的七寸被一只蛊雕生生扼住,曝在火光之中无力动弹,就像死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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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满楼,山雨却迟迟未至。
  令将军府众人疑惑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一出,尚书府却像是从此沉寂了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湛金抱着食盒熟门熟路的走到天字第一号客房,推开门,将食盒放在危岳雁的面前。
  “唉还是湛金你好!”危岳雁匆忙夸了她一句,手已经利索的从食盒里端出所有菜肴,往嘴里塞了起来。“嗯,今日厨娘的手艺比昨日好多了。”
  “将军,这些菜,是夫人给你做的。”湛金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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