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人(22)

喜欢和在一起是两回事，世界上总有很多相爱的人最后不能相守的故事，这比没有得到过更令人心碎。
“季牧原，我不会等你的，我已经等了你十年了。”
得到拒绝的回答，季牧原温润的眼睛裂开了一丝缝隙，开始变得破碎，可马上又因为莫一鸣下一句话而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这次，我会和你一起走下去，你别太小我了。”
嘴角逐渐上扬，季牧原忽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他怎么就忘了，莫一鸣一直都是比他更勇敢更帅气的人。
“谢谢。”
“傻`逼，谢什么。”

第五十二章
天色已暗，季牧原要走的时候刚好遇到莫一鸣的父母回家。两人一看到个子窜的老高的季牧原立马就把他认出来了。
“这是季牧原吧？？好多年都没到我们家来来玩儿了，几年不见长得是越来越好了。”姚青颖当初可喜欢季牧原这个男孩子了，不仅长得俊，而且很有礼貌家教非常好，和那些个不爱干净没礼貌的男孩子一点都不像。
说着她埋汰地看了眼莫一鸣道：“你看看你，早让你快点回家工作了。回来多好啊，还能和你高中的朋友们多聚聚。”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莫一鸣有虚地看了眼身旁的季牧原，他们现在哪还算是“朋友”关系啊，刚才亲都亲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莫一鸣掐着手指算，大学四年加上工作五六年，他这十年每年在家待的时间确实不长。
“你再不回来我和你爸都成空巢老人了。”白塔一眼，莫母忍不住还想赏他两掌，看在他有朋友在场就算了。
转向季牧原，姚青颖热情招呼道：“小季啊，你在我们家吃晚饭再回去吧，阿姨做饭很快的。”
被这一家人欢快的氛围所感染，季牧原脸上也露出了浅笑，婉拒了她的邀请。
“谢谢阿姨，下次吧，我妈已经做好饭菜在家等我了。”实际上并没有，不过他母亲打电话让他回去是真的。
“诶，那可惜了，下次来我们家玩的时候一定要留在这吃晚饭啊。”
“嗯，好的，谢谢阿姨。”
微笑告别莫一鸣的父母，季牧原和莫一鸣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在电梯里，季牧原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你爸妈还是这么热心肠。”
“他们恨不能你才是他们亲儿子。”
“我怎么感受到了浓浓的妒忌。”
“切，你就嘚瑟吧。不过……”顿了顿莫一鸣视线吹了下来，盯着电梯的地面道：“这也是件好事。”
稍微想想就知道莫一鸣在说什么，季牧原弯了弯眉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你爸妈人很好，所以养出来的儿子也很可爱。”
“别这么肉麻行么，谁可爱啊……”嘴上是这么说，莫一鸣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这糖开始变甜了，但愿不要甜到牙疼吧。
“呵呵……”
最后两人在莫一鸣家小区门口告别，深深望一眼对方，季牧原其实很想再给莫一鸣一个拥抱，不过碍于在室外也就克制住了。
朝季牧原挥挥手，莫一鸣一直等到他的车拐弯看不见了才往回走。看着同样的小区，同样的道路莫一鸣却觉得这眼前的景致比以前更加令人愉悦了。
回到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很香的饭菜味，他忽然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妈，今晚煮什么？”
倚在厨房的墙上看着自己母亲捯饬的背影，莫一鸣拉长语调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啤酒鸭和子姜牛肉，你最爱吃的。”
“哦~闻着特别香。”
听见他这谄媚的语调，姚青颖回头瞪他一眼。
“回家多幸福啊，还有老妈子天天给你做吃的。”
“是是是，特别幸福。”
忽然想起什么，姚青颖问莫一鸣：“诶，你之前说有个高中同学的父亲去世了，是不是小季啊？我看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
莫一鸣一怔，想不到他的母亲眼睛这么尖利。
“嗯，是季伯父，癌症晚期。”
“唉，也可怜小季了，看他的年纪，他父亲应该才和你爸差不多吧，估计都还没来得及抱孙子就走了。”
眼眸暗了暗，莫一鸣不经意地问他母亲。
“妈，你也想抱孙子吗？”
“这不废话么？！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看你现在也回家了，赶紧给我找个女朋友啊，不然我可要帮你张罗相亲了。”
“这种事哪有这么简单啊，我都还年轻呢。”
“别给我贫，都差不多三十了还年轻呢？你爸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在地上蹦跶了，想当年……”
“是是是，你们特别不容易，养我特别辛苦…”唱着调调跟着附和，莫一鸣知道他母亲又准备开启唠叨模式了，连忙逃离了厨房，不然姚青颖肯定要把他从幼儿园到高中的事全部数落一遍。
随便探了下她母亲的口风，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五十三章
季牧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家里面还有一些亲朋好友留下来陪他的母亲，魏唯和她的母亲也在。屋里面的人看到他，立刻询问他刚才去哪儿了，其中一个与他父亲样貌有五分相似的以长辈的姿态训斥他。
“阿原，现在你妈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了，就算有什么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这个啊。”
抱歉地朝他颔首，季牧原为自己的消失做了简单的解释。
“觉得有些闷就开车去透透气了。”
意识到他也是需要安慰的对象，季正海强忍了想发作的脸色不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你是个男人，要坚强起来。”
“知道了，二叔。”
“你堂弟准备毕业了，给他安排个职位吧。”
“好，我会的。我先上楼去看我妈了。”
“嗯，去吧。”
穿过客厅的人群，季牧原已经不想再和他们说太多客套的话，礼貌性地朝他们点头便直径往二楼去了。他刚走到叶兰芝的房间外面就遇到了在外面低声争执的魏唯和她母亲梁欣媛，两人见到他立即噤了声朝他打招呼。
“小季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刚才你妈都快哭晕了，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辛苦梁阿姨了。”
梁欣媛朝他走了半步，也是以长辈的姿态与季牧原说话，神态之间和以往一样带了一丝理所当然的模样。
“本来你们家人就少了，现在你爸走了，家里面更是冷清…”
意识到她想说什么，一边的魏唯眉头微蹙，拉了一下梁欣媛的手，低声道：“妈。”
梁欣媛却是看也不看她，直接拂开她的手，继续仰着头对着季牧原把她要说的话说完。
“不是我说你啊小季，老林在走之前就想看你们结婚，可是你们到现在两个证都还没有扯，他走得该多遗憾啊。”
对于魏唯和季牧原的婚期一再拖延这件事，梁欣媛早就心怀不满，之前只是碍于季正林病危一直没说而已。如今季正林人已经不在，她对这项婚事是否能落实更没有保障。
“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之后再说好吗？”皱着眉，魏唯看了眼季牧原的脸，为梁欣媛这番话感到十分难看，连忙又上前阻止自己的母亲。
“牧原，你先进去看看阿姨吧，她刚躺下。”魏唯抱歉地朝季牧原笑笑，很多话其实不用她说出口季牧原应该也是知道的。
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季牧原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其实梁欣媛说得都对，他也没有解释和反驳地余地。
“对不起阿姨，我先进去了，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撒谎说自己还会和魏唯结婚，陷入这种境地都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他怨不得谁。
可他刚转身梁欣媛就一把手抓住了他，提高了质问的声调。
“小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悔婚？！”
“妈，你别这样！”身后的魏唯也提高了声调，也拽住了她握住季牧原的那只手。
“你到底是谁的女儿？！我刚才和你说什么你都忘啦？！小季不打算和你结婚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么？！”梁欣媛回过头就冲着魏唯吼道，也不管这是不是在自己的家。
看着自己蛮不讲理的母亲，魏唯第一次朝她大声吼了出来。
“妈！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从来都压抑自己的人爆发起来会很惊人，在季牧原的印象里魏唯一直都是一个很自持的人，表面上看她起来是一副谦和温婉的女生，但她的倔强是藏在皮肤下的，在美国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一点。对于她忽然爆发这一点，季牧原有些惊讶可又在意料之内。
梁欣媛确实惊愕了好一阵才发应过来，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居然敢冲自己这么无理地大吼，怒骂一声扬手就想往魏唯的脸上打去。
“谁允许你这么吼我的？！”
“阿姨，够了！”见状，季牧原伸手及时制止了她的暴行，把魏唯拉倒了自己的身后。
“要怪您就怪我吧。”

第五十四章
季牧原静静地看这比他矮了差不多两个头的梁欣媛，用低沉而坚定地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阿姨，关于结婚的事情之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今天我爸刚走，我想让他走得安生一些，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回去好吗？”
“你……”梁欣媛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仰头和季牧原对视后立刻噤了声。她从未想到过季牧原会露出这种胁迫人的眼神。嘴唇嗫嚅着，梁欣媛的表情急剧变化，用手指着季牧原又想用长辈的姿态训斥他，可话语再次被季牧原“请求”式的问句给咽了回去。
“可以先请您回去吗？”静静地看着她，季牧原的表情不容没有一丝破绽，根本不容拒绝。
“……看在老林的面子上我今天先不和你计较。”说完梁欣媛瞪了眼他身后的魏唯，踩着双5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怒气冲冲地离去，恨不能在季牧原的家踩出几个窟窿。可由于季牧原的地面都铺了一层地毯，她的鞋跟摩擦地面根本没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一直紧绷的氛围才松懈下来。眉头轻蹙，季牧原对这个现状也颇为无奈。从小“魏叔叔”这个名字就存在季牧原的童年根植了，每年扫墓的时候他们爸妈也会带他一起到魏华的目前悼念并表示感谢。
而关于梁欣媛他则是到初中才有的印象，从见面起这个梁阿姨对他们一家人的脸色就不太好，一直都是颐指气使的模样。
但他的父母从来没有表示过不满，私底下一直都对他说这是他们家欠魏华一家的，要心怀感激要懂得知恩图报，所以季牧原也一直把梁欣媛当做长辈来尊敬，留学时也把魏唯当做妹妹那样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