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17)
七点左右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江舒亦将脑袋埋进被窝。不久响起关门声,转瞬归于沉寂,他侧身透气,露出光裸的身体。
被子颜色属于充满质感的雾霾蓝,显白。后背半遮半掩,腰间肌肉结实,往下是起伏的弧度,饱满有韧性,脚腕悬在床沿,穿了只袜子。
闹铃骤起,他摸索着关掉,在落地镜前一件一件穿衣服。-S.a.k.u.r.a-
走到客厅,靳原卧室门开着,里面空荡荡。江舒亦收回目光,慢条斯理洗漱完,从冰箱里拿面包牛奶。
很有仪式感地将早餐摆盘,放置于大理石餐桌上。又打开电脑,修改短剧本的细节问题。
过了会儿,靳原拎着豆浆小笼包回来,随口问,“你没课?”
“三四节。”江舒亦腾出手敲字。
靳原也是三四节,拉凳子坐下。公寓楼下有个卖早餐的小店,小笼包皮薄馅大,味道一绝,店面小只外带不堂食。生意爆满,他特意起早,排了很久的队才排上。
两人隔着餐桌,各吃各的。
再度润色修改后,江舒亦把完稿发给大学室友。
很快收到回应。伦敦那边是凌晨,搞文艺创作的大多昼夜颠倒,室友凌晨正清醒。
千字左右的内容,仔细阅读不过两三分钟,打电话联系江舒亦,开头例行寒暄。
江舒亦往吐司上抹黄油,挨句应和。
靳原咬着小笼包,听他流利的牛津腔,觉得好听是好听,太端着了。
江舒亦和室友谈立意,转折的处理……然后说写过类似故事的雏形,稿子在Yesterday三楼的小书房,如果他需要的话,明天让小雀斑送一趟。
那室友婉拒,笑说自己去书店拿,夸江舒亦写的东西,还说吊灯上的玫瑰有枯萎之色,等天亮带束新的换下……
靳原喝了口豆浆,在心里嫌弃文绉绉,忽地察觉不对。
“Yesterday”,小雀斑,玫瑰,组合起来莫名熟悉。举办Hogan签售会的书店好像就叫“Yesterday”,他向店员打探消息时,那个顶着头小卷毛的雀斑男孩说话间,频频看向橱窗边的吊灯,眼里满是失落。
他也看了眼,看到支轻轻摇曳的黑丝绒玫瑰。
江舒亦话里话外,很像书店拥有者的语气。靳原回忆起室内抽烟的冲突,差点被豆浆呛到。
他聚精会神地听他们交谈,等江舒亦挂断,靳原欲言又止地问:“你说的Yesterday是伦敦的那家书店?”
“对,”他们关系本就有所缓和,江舒亦猜到他在想什么,神色放松,把旧账当成趣事讲,“我的书店,当时我在二楼走廊看着你。”
靳原麻了。
本想着志愿者互不认识,混进去神不知鬼不觉,谁料管闲事管到老板面前,还“No smoking here ”。
过去式的社死也是社死,他尴尬不已,“你当时怎么不说。”
“店里制服前几年买的,日期标签在上衣胸口处,”江舒亦用餐刀隔空指他前胸,“我提醒过。”
靳原哽住,他以为江舒亦用烟头挑衅来着。
小笼包顿时索然无味,他花了会儿功夫才消化事情真相。
昨晚睡得不错,江舒亦话比往日多,“我一开始把你当成了布里克斯顿帮派里的人,以为装志愿者是要搞恐怖袭击。”
靳原自觉理亏,表情原本挺严肃,被他的想象力逗乐,“我赶时间买本书而已,恐怖袭击夸张了。”
江舒亦望着他,心想他换制服的时候,是不是没照镜子。光靠脸和身材,就穿出了特警作战服的气势,手里要是端把枪,完全像雇佣兵。
十点的课,他们吃完早餐各自看书。
江舒亦出门时收到领书通知,便绕去教务处。到达文学院教室晚了点,里面格外热闹。
“李元炘你好爽,和魏导去欧洲出差,错过了上周的高阶英语口语测试,可以线上补考,”坐最外边的刘佳琪手撑着脸,眼睛又大又圆,“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场有多难熬。”
A大比较文学专业五个学生,一男四女,李元炘开学不久就跟导师去了欧洲参加学术访问,昨天刚回来。
朱浅兴致勃勃地问:“有没有拍照,给我们看看?”
“时间太赶没空拍,不过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李元炘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礼物盒。
三条相同的复古编织手链,闪着细碎的金色,款式细腻适合叠戴。
“朱浅你有男朋友,我就不送了,容易产生误会,”李元炘分给其他人,笑着打趣,“你们单身的别不给我面子。”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放假经常带家乡特产来学校分享,纷纷围上前说谢谢,夸他有做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潜质。
“我倒是想,没这个机会。”李元炘遗憾道。
“会有的会有的,缘分等等就到了。”
……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到江舒亦,“C大的交换生,长得贼拉帅。”
李元炘自信满满,“还能有我帅?”
话音刚落,江舒亦推门而入。李元炘打量他几眼,笑着打招呼,“你就是c大来的交换生吧,你好,我李元炘,也是比较文学专业的。”
江舒亦察觉到微妙的敌意,不动声色道,“你好,江舒亦。”
刘佳琪拿开包,热情地朝他招手,“位置有点挤,江舒亦你坐我旁边。”
待江舒亦坐下,朱浅熟稔开口,“你拿到书了啊?”
……
李元炘将她们的态度尽收眼底。他一路顺风顺水,成绩差就高考移民到边疆地区,想保研就有人帮他写论文,核心期刊一作,走特殊创新保研路线。
唯一爱好漂亮女生,所以扎在女生堆里学文,享受众星捧月的满足感。现有平衡忽然被打破,他心里略微不满,从上到下挑剔地审视江舒亦。
长得也就那样,和自己比差了个层次。
教室类似小会议室,除了主位,座位按面对面设计。课间李元炘经过江舒亦的位置,放慢脚步,居高临下端详他长相。
江舒亦在整理笔记,抬头和他对望。
李元炘移开视线,走到走廊小声发语音,“宝贝,我去欧洲特意给你带了礼物。”
拍照上传。
“是手链诶,好漂亮。”那边惊喜不已。
理论课枯燥,挨到结束大家直犯困。女生们结伴离开后,李元炘向江舒亦打听消息,“我听刘佳琪说你老家在江城,和别国籍的学生一样也算留学生,你选了帮扶对象吗?哪个学院的女生?叫什么……”
短短两节课,已经够江舒亦摸清他的脾气,自恋加表演型人格,及时制止他的滔滔不绝,“选了,男的。”
李元炘消停下来,主动邀请,“去吃饭吗?南苑的留学生餐厅还行。”
“不用。”江舒亦拒绝,独自去了食堂。
正值饭点,食堂挤挤攘攘,江舒亦打了个豌豆炒肉和西蓝花,找人少的地方坐着。
靳原一群人在他斜后方,隔了好几张餐桌,胖子眼尖,“哎那不是江舒亦吗?”
靳原吃着麻辣香锅,抬头看了眼,“是。”
“怎么一个人来食堂,”男大学生习惯吆五喝六,大头建议道,“要不叫他过来一起吃?”
“他界限感很强,别自来熟。”如果只有他自己,和江舒亦凑桌倒没什么,但胖子和大头在,靳原解释,“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大头2g网,纳闷道,“你们还合不来吗?前阵子他过敏你送他去医院,我以为关系会改善不少。”
“以前的事都是误会,他人还行。”靳原说。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没毛病。
“我也觉得他人挺好的。”胖子插播江舒亦帮朱浅解围的事。
“我不太了解,但他从来没用程老压你,很不错了。”大头隔绝在江舒亦生活圈之外,拿亲身经历举例,“我高二那年暑假,我妈朋友把他儿子放我家补课,我妈让我照顾他,妈的那狗崽子和我一样大,拿着鸡毛当令箭,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