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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开天眼遭剧透(38)

作者:翻云袖 时间:2024-12-08 01:55 标签:仙侠修真 强强 天之骄子 剧透

  “他们的孩子死了,是我……是我失察!是我涉险!是我鲁莽!明明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大家都说,这不是少城主的过错。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这样欣慰,都这样……都说少城主没事就好了。”
  “你不喜欢这样吗?”任逸绝的目光幽亮,他瞳色本就较浅,在月色下几如一对琉璃,“不高兴人人都喜欢你吗?”
  崔景纯不假思索地反驳:“是我吗!他们有看见我吗!他们看见的难道不是少城主,是崔家少主,是……是我吗?”
  “他们……他们只是感激爷爷,他们只是感谢东浔城,只是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子而已!”
  崔景纯忽然撑着桌子,试图站起身来,他手脚绵软,虽撑起来一边身体,但另一边却又立刻垮下去,好似没有骨头一般。
  他不单脸上酡红,鼻尖也红了一片,两只眼睛水润润地含着泪,踉跄了两步,几乎软倒。
  任逸绝稳坐如山,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要是我死了,爷爷与爹一定很伤心,一定很难过,他们一定会要别人付出更惨烈十倍的代价。”崔景纯低低呢喃,“他们绝不会甘心的,也……也绝不准别人取代我的位置,谁也不敢跟他们说,此子已死,你换个人吧。”
  任逸绝轻轻叹息了一声:“他们的父母并没有崔城主这样的本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恨他们,我不是怪他们觉得我更重要。”崔景纯猛然摇起头来,也许是过于痛苦,他紧紧抓着石桌,单手却揪住自己的胸口,身体不住打晃,“我知道……他们是好心,他们只是感激……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不会迁怒任何人。”
  “他们很感激爷爷,也连带着感激我……”
  “可是……可是我的心好痛。”崔景纯流泪道,“没有人责怪我,没有人恨我,他们都只是说,少城主没事就好,其他的不要紧……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难过伤心,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为什么只有我必须换掉他们……”
  任逸绝冷静道:“因为你是组建灵骑队的人,难道你只想要眼下这支残缺不全的灵骑队吗?然后就领着这样一支队伍继续保护东浔城吗?”
  崔景纯像是忽然呆住了,他怔怔流泪,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崔景纯一下子安静下来,垂下头,头发散落,他的影子在地上被月光拉长,显出格外的孤单寂寞,“可我是少城主,谁叫我是少城主,我……是少城主。”
  任逸绝这次饮得很慢,可是他仍然没有说什么话。
  “如果……恩人……如果当真是我的命更贵重,我的命更有价值……”崔景纯艰难地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甚至连我自己也这样想。”
  “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就不会策马除妖,也不会伤心,不会难过,甚至对发生的这一切一点感觉也不会再有了。”
  “他们就是想要这样的少城主吗?”崔景纯恍惚道,“爹爹又真是想要这样的继承人吗?”
  “他们没有资格想要怎样的少城主。你做得很好,他们固然欣喜高兴,可即便你是个坏人,他们也只能无力接受。”
  任逸绝起身来为他倒了一碗酒。
  “而你的父亲不过是希望你顺遂平安,人心太小,又有几人能装下天地,纵然如崔城主这般豪杰,亲疏远近亦有差别,仍会为情软弱。”
  “真正做出决定的人是你。”
  任逸绝端起酒碗,拉起崔景纯的手,将此碗递到他的手中。
  “你生来身份尊贵,备受恩宠,饮尽蜜甜,如今尝到这身份带来的苦涩了吗?”
  崔景纯眼泪滴落,酒液溅起小小水花,他抬头饮尽,香甜之味尽去,只剩浓浓咸涩之味。
  “果真,又苦,又涩。”
  “人生于世,各有苦涩难言。”任逸绝淡淡道,“选择要做怎样的人,与旁人无关。”
  水盆中的水若显污浊,清晰可见,更换也不困难,可是盆底暗藏的污垢一旦滋生,往往难以清除。
  但,权势也好,力量也罢,人就是人而已,百般弱点并不因此消失。
  “饮吧。”任逸绝道,“权当举杯消愁了。”
  崔景纯不知自己饮了多少杯,只记得月色如银,清夜无尘,连日来的伤心苦痛皆付于酒中。
  他醉也。


第41章 纤尘不染
  魂颠梦倒之时,崔景纯隐隐约约觉得身体都轻了。
  也许是坠入天河之中了,崔景纯迷迷糊糊地想,那样亮的月光,与水波又有什么区别呢?
  几朵轻飘飘的云似水藻一般柔软地浮动着,仿佛要来触碰他的脸,崔景纯从未叫任何人这样亲近过,即便是云也不成。
  他想退,却觉得手脚发软,难以掌控,一时间跌跌撞撞,似乎撞到什么。
  崔景纯抬起头来,望见任逸绝的脸。
  这月色已是极美,崔景纯想,心被佳酿一蒸,几如火烧,这世外的仙君沐浴着月光,神色温柔而冷峻,似隔着万重蓬山,却更胜天上冷月。
  对不住。
  崔景纯结结巴巴着想要道歉,又觉得对方不会责怪自己,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没由来的底气,他索性不说话,想要先站起身来。
  “你醉了。”
  任逸绝的声音从蓬山那一头传来,朦朦胧胧的,隔着云山雾影,听不怎么清晰。
  一股力量推着崔景纯轻轻站起来,他的手搭在一片丝滑的绸缎上,在月夜下发着再柔和不过的亮光,仿佛正莹莹地融化成水,贴在燥热的掌心里,真凉快。
  崔景纯“唔”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大概是天河有尽头,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沉底了,背脊贴着青石板,窜过一丝寒颤。
  那流水带过,崔景纯伸手去抓,像抓紧自己的一丝绮梦。
  隐约间,他听见有人在笑,那水流自五指流去,手空荡荡地垂落,只余丝缕凉意。
  崔景纯的大脑已钝,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松快地入梦了。
  掩上房门后,任逸绝重新回到院子之中。
  一枝花,一壶酒,仍静静地摆放在庭院的桌子上,任逸绝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这甜如蜜的甘泉不能令他心中生出豪气,只有无限缠绵。
  他撑着脸,睇向那枝娇柔的花,忽用手指拨了拨。
  水玉的灵气蔓上花枝,花忽地绽放,远比先前更娇艳地盛开,花苞一层层展开,串如累珠,纤尘不染地落入任逸绝的掌心之中。
  “你这煞星啊。”任逸绝不知想到谁,轻叹一声,“我何必讨好你。”
  他叩着桌子,似笑非笑,似醉非醉。
  第二日的清晨,任逸绝前往明月烟楼,天已大亮,日光于树影之中晃悠,碎金般落在臂中挽着的花枝上,照出一点暖香。
  花仍怒放着,靡丽而秾艳。
  明月烟楼鲜少关门,无人敢入内的居所,开启与关闭似乎并没有任何差异,任逸绝脚步轻盈地入内,并不在乎主人是否欢迎自己。
  登上楼梯时,任逸绝方才后知后觉地有些赧然,他放缓脚步,在门外停了片刻。
  小楼里回荡着淡淡的香气,是之前的熏香,已几日未焚,残留的气味仍然眷恋不去,任逸绝冷静片刻,才问道:“玉人起了吗?”
  “你有事?”千雪浪在房内问。
  任逸绝微微一笑:“大事没有,小事不少。”
  “哼。”千雪浪淡淡道,“进来吧。”
  任逸绝欣然应邀入内,脸色却忽然一僵。
  千雪浪才刚睡醒,神色懒倦,抬起一只手正挽住纱帘一角,探身出来,霜白的长发从他身后倾泻,如新雪般铺落。
  “去打盆水来。”千雪浪随口吩咐,“冷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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