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27)
陆屿在帮海洋收拾东西的时候想的是,这个人造人背后一定有什么,可能跟自己父母的失踪有关,跟喻行止有关,跟这个真人秀有关,跟FOT这个这个存在了很长时间、垄断了整个行业的公司也有关。
这样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全。
第35章
陆屿把海洋带回了自己家,他住的房子很小,一个人住算是勉勉强强,突然加了一个人就显得空间分外的狭小,而且海洋在他家摆弄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家看起来就更局促了。
让陆屿比较奇怪的是海洋大部分时间的都在“睡觉”,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在休眠,陆屿有一次上一秒还看见这个人在煮奶茶下一秒对方就倒在地上陷入了休眠,还是陆屿头疼地把他抗到沙发上去,关了还燃着的火,他在海洋醒来之后跟他商量这样不太安全,让他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尽量少碰家里的电器,海洋当时缩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热茶眼睛认真而又无辜地看着他,陆屿蹙眉严肃而认真地回视他,他就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还带着点委屈地小声开口询问到:“那我可以给家里的东西都改装成智能的吗?”他小声说,“我想要喝奶茶跟可可。”
他这副样子完全就是过去喻行止的样子,陆屿盯着他眼皮跳了跳,最后摊了摊手:“好吧,你随便。”
海洋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猫。
陆屿在这几天里去资料馆内翻阅了很多他过去他只是粗粗翻过的历史资料,讲被人类自己放逐到宇宙中的地球遗孤,他们在百年时间有断断续续的联系没有中断过,陆屿还看到了在自己出生前有人提出过一个“T计划”,计划具体是什么没有详说,只说了计划提出后人类产生了分歧,“T计划”就被搁置了。
陆屿查资料的时候特意用笔把这个“T计划”给标红了,他在资料室里连续呆了两天都没有查到“T计划”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高归给他发消息说新的角色资料已经寄往他家长,还跟他说万事小心。陆屿乘坐上回家的飞行器上想到喻行止的角色资料室寄到海洋住的那个老旧的城区,那么他把海洋带回来了,那角色剧本是还是寄到海洋那吗?
他被太多的事情一股脑涌上头忘记了自己当初去老城区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个角色剧本是寄到那个地方。
喻行止在节目中是没有角色的随便演绎,还是他能通过某种方法在海洋这里拿到角色剧本?
陆屿在家门口拿到自己的角色剧本,垂着眼睛盯着那画着彩色糖果的封面端详了会儿,自动感应门打开他进门喊了声海洋的名字,没得到反馈转过头来才发现对方躺在自己床上睡着了,家里厨房里面还温着一点什么东西,海洋果然如他所说的在短时间内把家里的很多设备都改装成了智能设备,可以在他突然休眠后及时断火断电,陆屿走到厨房才发现他熬了一锅汤,因为火已经关掉了上面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脂,陆屿把火重新打开,用勺子在里面搅拌了一下,他放下勺子坐到客厅去看他刚刚拿到的角色剧本。
剧本第一页还是个色彩鲜艳的糖果标志,往下翻了一页,内封的纸张就变成了一种十分阴郁的黑色,上面用红色的墨水画了一颗糖,在糖上面用同样的红色覆盖了“水果硬糖”四个字,整个页面又阴沉又诡异,陆屿顿了顿才翻开这个他们所谓的系统升级过后的角色资料。
陆屿拿到的剧本角色很简单,甚至没必要装帧的这么完整,一眼扫过去就能够看完。
上面写着陆屿是个外出采风的学生,因为天气原因没有搭乘上返回市区的车辆,天色暗下来后被一个好心人带到了偏远郊区的一栋旧房子内,整栋房子有三层,像是民工宿舍一样一层有四五个房间,房子的主人姓陈,跟陆屿说经常有外出的人因为种种原因留下来在他家住过一个晚上,他房子已经算是半个旅馆,他办理了入住手续后还没进房间就有从外面进来的男人凑到陆屿耳边阴恻恻地开口说:“所有的罪恶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在陆屿隐隐不悦想要追问的情况下,这个人压着嗓子像是怕惊动这间房子里的谁一样小声说道:“小心,这个房子闹鬼。”
背景故事就停在这里,而陆屿就是那个外出采风的学生。
最讽刺的是,在整个段落最后的位置还有一行小字温馨提醒到——请注意你的生命安全。
他还温馨提示陆屿——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他们已经彻底放弃遮掩这是个用以给观众取乐的死亡综艺这回事了。
陆屿是在两天后被车子接去的FOT大楼,在这两天内海洋都躺在他床上休眠,从来没有醒过,陆屿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没有能量了,在试图给这个人充电未遂后在家中给他留了张纸条表明自己的去向就离开了家。
第二期 水果硬糖
第36章
站在门边的那个黑瘦的男人一根不停地抽着烟,陆屿背着自己的随身包大雨至这栋狂奔坐落在郊区的三层民房门口,这个黑瘦的男人咬着烟嘴一双黢黑的眼睛盯着落汤鸡似的陆屿。
他的眼神在这灰蒙蒙的大雨天一眼望过来让人莫名感觉一阵阴冷,陆屿站在门口甩了甩身上的水,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大雨中断了交通,我本是想找个暂时能避雨的地方,没想到在雨中狂奔了二三十分钟才发现这一栋房子。”
黑瘦男人咬着烟头,似叹非叹的出了声:“是啊,很大的雨。”
陆屿的衣服还在滴水,粘在他身上十分难受,他张嘴想问能不能进去洗个澡之类的,这个黑瘦的男人突然诡异地咧嘴一笑:“我女儿死的那一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陆屿被他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盯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把咬在嘴里的烟头“呸”得一口吐进了倾盆的雨水里,他缓慢地转头对着陆屿咧出了一口黄牙,这个人带着一种长期睡眠不足的疲劳,他的眼珠十分夸张地从往外突,可能是因为瘦的原因,显得他的眼睛十分外突,颧骨也十分明显,张着嘴对别人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诡异。
“您女儿怎么了?”陆屿不动声色地想要提取更多的人物信息。
这个男人瞥了他一眼,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个中等身高,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他热情万分地对着站在门口湿漉漉的陆屿说道:“哎呀这雨下的,小伙子先找个房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啊,免得感冒了。”
陆屿点了下头,这个略显富态的男人盯着屋外的雨叹气道:“这个雨还不知道要下多长时间啊……”
那个黑瘦男人神色阴冷地盯着这瓢泼的大雨,古怪地笑出了一声:“要是泥石流把路给堵上了,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出不去的。”
陆屿回头看了眼这一胖一瘦两个站在门边的男人,外面仍下着倾盆大雨,整个世界被雨雾弄得一片阴沉凄凉,陆屿走近大厅里,见大厅入口处摆了张大桌子,桌子四边分别放着长凳,正对着门的墙壁上空荡荡地挂着一副怪异的送子图,图片两边墙上钉着两个烛台,上面分别架着一根红色的蜡烛,烛光还在幽幽地闪动着,融化的红色烛泪凝一条条凝固在脏兮兮的金属烛台表面上。
陆屿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张图,看的时间长了越觉得这张图透着一股让人不自在的感觉,他蹙着眉头挪开视线,想如果喻行止也在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哪,海洋说他受了点伤,他有一点担心。
挂着画的墙边边侧着一个仅供单人通过的木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眯着眼睛走了进来,见到他愣了下,似笑非笑地笑出声:“哟这几天来这里的陌生人可真够多的。”
陆屿朝他笑了下:“突然下暴雨,来这躲躲雨。”
男人穿着一双黑色布鞋,上面溅了一些泥土,闻言不急不缓地走到陆屿旁边的桌子旁拉出长凳坐下,他给自己倒了壶茶,盯着陆屿看了会儿,他点了点头,突然朗声像是对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喊到:“他妈的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后院那群没用的猪又开始发狂,你们去给它们添点吃的让它们给爷安静点,吵死了。”
站在门口抽烟的两个人闻言应了声,擦着陆屿往通往后院的那个小木门方向走去,那扇门被打开后又很迅速地被关上,陆屿什么都没看见。
回过神来坐在凳子上的男人正抬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见他跟自己视线对上后喝了口茶:“养的猪不乖我们都会用鞭子抽。”他朝陆屿笑了笑,“打雷天太吵了会给猪饲料里下点料让它们睡死过去就完事了。”
陆屿哦了声:“药下多了那猪肉还能吃吗?”
男人哎了声:“说什么呢,当然能吃!”陆屿这话好像让男人不太开心,男人哼哼唧唧地白了他两眼,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烟甩在桌子上,一边从烟盒里面抽烟一边道,“你是不是要在我们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啊?”
陆屿顺着他的话接嘴:“这么大雨我想走也走不了啊。”他顿了会儿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或者你们有车子能送我到最近的镇上吗,要几百块钱都行。”
男人把烟头叼在嘴里,斜陆屿一眼一边点烟一边道:“这么大雨还要开车送你呢,你是想让我们兄弟谁跟你陪葬啊?”
陆屿愣了愣:“这话说的也太重了吧这位大哥,不就下雨天送个人吗……”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狠狠抽了口烟手搭在桌子上不耐烦地开口道:“要住给钱,不住赶紧自己走!”
陆屿垂着眼睛满屋表情地盯着男人看了会儿,故作受气了般地嘟囔起来:“什么鬼……”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身后的背包里拿出钱包,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两张面额为一百的钱,他抽出来丢在了男人坐着的桌上,没好气地说,“我住哪间房?我要先去洗个澡?”
男人收了钱,还放在手心里看看又摸了半天真假最后才哼了声把钱叠好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他伸手指了指:“二楼三楼都有空房,你推哪间门是开着的进去把门锁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