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12)
芙柯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半空中的器皿:“我让人去研究克制的药。”
喻行止没理她,她开开心心地转身走了,喻行止走到他们集体会议室的,从他的手表中模拟出了地下室拿到的陆屿小时候画的那幅画,他把这幅画展开贴在会议室桌中央白色突起的工作台上,他伸手在自己鼻子下嗅了嗅,感觉好像还能够闻到那青果子的香味,那算不上多好闻的味道也足够让他流连忘返,他沉吟着看着这张小孩的画作。
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想一想。
控制台上的小窗显示他们的船跃过一片颜色亮丽的星云,喻行止伸手把小窗上的影像关掉,他不喜欢这个,茫茫宇宙好像除了孤单什么都看不见。
陆屿在家做了好几天失败的料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等他一个星期后总算能熟练掌握自己厨房的工具,咬着根糖从房间走出去,开门见自己房门口放了许多花,他嘴里的糖把他的左边脸顶出了个圆形,垂着眼睛看跟祭奠谁似的摆了自己门口走廊一走廊的花,他从鼻腔里笑出了声,立刻联系了保洁来家门口打扫。越过那一地的花才没走几步见了个邻居,看见他笑呵呵:“陆屿,恭喜啊。”
陆屿瞥了他一眼,敷衍的点了下头,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又有人凑到他面前跟他说恭喜,那个人还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你先生的脸是在哪里做的啊,做的太好了!”
陆屿把糖从棍子上咬下来在口腔里滚了圈盯着这人笑了声:“我也不知道我先生在哪里做的,他比较喜欢给我惊喜。”
那个人一脸失望:“可以帮我问问你先生吗,或者能给我你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陆屿笑眯眯:“说来我都快忘了我先生最开始长什么样了。”
那个人眨眨眼睛,仍旧一脸期盼,陆屿用后槽牙把口里的糖咬碎了,整个口腔咯吱咯吱作响,他有些不耐烦:“不好意思我跟我先生现在正在分居,别说他以前长什么样,他现在长什么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那人迟钝地“啊”了声,陆屿朝他摆了摆手,招了辆无人车定位到了信息中心,下了车后他又从口袋里掏了根糖,拆开包装刚叼进嘴巴里,他的合伙人高归的信息就发到了他手里,对方乐滋滋的感慨他表现很好,观众反响极其好,他在宣传片里的人气值直逼现在最当红的那对仅靠杀丧尸从头到脚没碰面积分都排在第一位的暴力夫妇,他还鼓励似的说:虽然跟蝴月那对有一点距离,但是谁让别人是真爱呢。末了点评了一下陆屿说他这对虽然很不错,两个人都十分上镜镜头感非常好,但是有些用力过猛、过犹不及,希望他在正式直播中继续努力,在陆屿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才告诉他新的人物剧本已经寄到他家去了,让他在这几天认真熟背,正式的拍摄是直播形式,可不能跟宣传片的时候一样含糊应对。
陆屿不太想理他,含含糊糊地应了声,高归十分警觉地问他在干什么,陆屿还没说来查东西,那边人大声怒道:“陆屿我警告你你不要在外面乱搞被别人发现,你现在可是上升期!跑了八年龙套你还不够吗?”
陆屿咂了砸嘴里的糖,十分不耐烦压着语气道:“没有,有点事先这样说。”他说完关了聊天窗,进了信息中心的大门,门口接待的机器人朝他弯腰:“欢迎光临。”陆屿点了下头,走到人口查询窗口,在上面输入了三个字。
喻行止。
十八岁的喻行止对着镜头微笑,陆屿皱着眉头往后翻了翻,两人结婚照跟在喻行止的单人照后面,喻行止对着镜头面无表情,他旁边的自己也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红色的背景下面写了个“百年好合”。
陆屿面无表情地关掉了信息窗口,转身出门给高归打电话:“那个喻行止真名叫什么?”
高归在那边唉唉两声:“可不就是叫喻行止吗?”
陆屿沉着嗓子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跟喻行止已经分居很多年了,这个不是他。”
高归说不可能啊,那他得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自顾自地解释可能导演组想你一个人进场景特意安排了个想要捧的角色进去了。
陆屿挂了电话。
陆屿回道家中在门口收了高归寄给他的角色资料,剧本封面上画了只猫,最上面一个写了句——你是个警探,正在调查一起杀人案件,但是你好像爱上了其中某个嫌疑犯。
陆屿看见这个故事的梗概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想现在大楼里的编辑是不是脑子都出现了问题,他往后翻了翻补充的背景及人物信息,过了一遍后更加确定编辑脑子有问题。
他随手把剧本丢在一边,在厨房站了站,他想给自己做点什么东西吃,然后找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坐下放松一下,他现在有很多钱,再也不用拮据到把一个苹果分成很多次吃。在把原料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时候他想——应该有什么东西不对。
他把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在料理台上,手撑着在台面上侧了侧头在金属板上看见了一个面无表情的自己。
——如果蝴月的爱人的角色信息是一个丧尸,他在小树林的见到自己的时候被杀死了会怎么样?
如果真的在场景中死了,会怎么样?
这可真算不上是个多有趣的猜想。
第一期 疯狂动物城
第16章
陆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类似集装箱里的东西里面多长时间,在这之前他正准备去警局报道站在观光公交上看风景时路过金融区,亲眼见到了有人从挂着BNK三个字母的大楼坠了下来,人群惊呼,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拍照,他从缓慢行驶的公交车上跳了下来,才拿着证件跟在辖区巡逻的警察碰上面,还没弄清死者的身份,有个穿着警服的人说要安排他去警局报道,他上了警车之后就意识就开始模糊,再次睁开眼睛就呆在了这个集装箱里。
这个集装箱小到陆屿只能十分委屈地缩在里面,四面一片漆黑,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这个集装箱,他拿脑袋贴在金属面上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十分安静,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呆了多长时间,他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判断了下,自己并没有感到饥饿,他觉得距他被绑到现在的时间并没有多长。
他的手在这漆黑的空间里摸索了片刻,在碰到自己口袋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一颗糖,他用手指捏了捏这个东西,有些不确定是自己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口袋里发现了一颗糖显然能够让自己多坚持一段时间。
陆屿静静地把耳朵贴在金属面上,外面安静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应该在一个安静的几乎无人的环境里,他伸手捶了捶这个铁箱子,试图制造声音判断外面有没有人在。
如果有人在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说,不管是绑他的人还是路人,只要能沟通那么一切事情都有转变的可能,他捶了这块铁许久侧耳听见外面传出了些含含糊糊的声音,陆屿沉着脸喊出了声:“有人在?”
外面顿时没有了声音,隔了没一分钟陆屿听见警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那笛声呜呜在一个很近的地方停住,陆屿皱着眉头开始狠狠地捶这个箱子,他怕自己是被别人藏了起来警察发现不了他。
但是没过一会儿,几乎在他刚能听见脚步声后自己这个集装箱就被人打开了,有人从开口处探了个头,见到他一脸吃惊:“陆、陆队长?!”
陆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个人头上有两个耳朵,在空气中十分吃惊地压平成一条直线,陆屿沉默地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会儿从箱子里伸手在对方耳朵上捏了下——毛茸茸的触感。
他收回手觉得这还真算是恶趣味。
来人似乎被陆屿的动作给惊到,他睁大了双眼睛:“陆、陆队长怎么是你啊?谢局今天还打电话给总局问说你怎么今天还没去局里报道。”
陆屿皱了皱眉头,在对方有些吃惊的神情中才恍惚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人,他在金融区见到的那个巡逻警察好像就是他,自己把证件给他看后他开开心心地说局里等他等很久了。
陆屿在集装箱里朝他伸了下手,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十分不悦地开口道:“扶下我,老子在里面蹲了这么长时间脚都麻了。”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警官哦哦了两声才手忙脚乱地扶住了陆屿伸出来的胳膊。
等陆屿踉踉跄跄地从这个箱子里爬了出来,他垂着脑袋先是在昏暗的亮光中看见了自己身后的一条尾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而后突然想到不知道这应该算作是谁的恶趣味,他从传送到这个场景里就莫名多了对猫耳朵跟猫尾巴。
陆屿动了动自己的耳朵,那金属反光面里的人也动了动自己的耳朵。
——太**了,这东西除了卖萌外根本没任何作用。陆屿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环视了一圈,这是个废弃的地下车库,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老旧的电线拉了根灯泡挂在墙壁上,亮了个微弱的光圈,那下面还堆了点东西,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个地下室住过一段时间,陆屿在原地走了走,他看向猫耳朵警官,对方的胸牌上写着他的警官号跟他的名字,陆屿叫他:“明朗,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人吗?”
看起来傻乎乎没什么脑子的明朗在听到问话后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他从车库那边一个地下通道跑走的,已经派人去追了。”他顿了顿,“陆队长在动城有什么仇人吗,为什么会刚来就被绑架?”他想了想,“局里接到报警电话说这片废弃的地下车库有黑帮火拼,我们局里才排遣警队过来,没想到……”他皱着眉头似乎十分苦恼。
陆屿沉默了片刻:“我被绑了多长时间?”
明朗看他:“如果按你到BNK大楼下面跟我见面后算起已经超过12个小时。”
陆屿顿了顿:“12个小时。”这时间比他预估的实在是长了太多,可是他几乎没有任何被人绑小黑屋绑了12个小时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