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15)
他沉默地盯着喻行止看了好一会儿,喻行止没什么反应,但是身后一条尾巴却是十分抢镜地摇晃了起来,陆屿几乎不自觉地就被那条尾巴给抢走了关注,他乐了声:“狗才会因为别人的注视兴奋的摇起尾巴。”
喻行止咳了声,好一会儿突然解释道:“狗见到不喜欢的人不会开心的摇尾巴。”
陆屿笑出了声,还没接嘴调侃两句,病房里明朗特意留下的手机突然震了下,陆屿放下碗筷侧身去拿手机,立刻有电话拨了过来,陆屿接通电话,明朗在那边说:“坠亡的死者是艾束的第二任妻子,她的资料信息都大部分都已经传到你手中的手机里去了。”他顿了会儿,“我现在正准备跟勉队长一起去法医那。”
陆屿应了声,他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点开传过来的死者信息。
资料显示她一个多星期前从外城嫁到动城,在动城无亲无故也没有工作,生活中几乎只有自己老公一个人,陆屿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缓慢的滑动,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中的资料突然开口道:“我下午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出院手续是让警局的人来办还是我自己就可以了?”
喻行止说:“昨天下午四点半我在恰好在金融区,目睹了这位女士的坠亡过程。”
陆屿斜了他一眼:“下午四点半。”他说,“你一个医院上班的护士为什么会在工作期间出现在金融区?”
喻行止突然朝他侧头笑了下:“请问你这是在审问我吗,陆警官?”
“……”陆屿,“昨天下午四点半到今天早上四点半这段时间你都在哪?”
“目睹了一场坠亡事件后受到惊吓回家喝了点酒睡着了。”喻行止摊手。
“家里有别人吗?”陆屿问。
喻行止慢腾腾地笑了声:“单身,生活作息良好,无不良嗜好,爱好是烹饪,有房有车,对待感情十分忠贞。”
陆屿啧了啧:“没人在跟你相亲。”
喻行止不急不缓地继续道:“我以为陆警官对我十分感兴趣?”
陆屿从鼻腔里叹出了口气,他有些没好气,觉得面前这个人可能是戏精转世,眯着眼睛叩了叩手机屏幕,随后回拨了个电话给明朗:“艾束的第一任妻子有没有询问过?有记录信息吗?”
明朗说:“艾束的第一任妻子在几年前因病逝世。”
陆屿慢腾腾地嗯了声,视线在收拾东西的喻行止身上转了圈,他突然问道:“明朗,我初来你们警局报道,你跟我说说你们警局的人怎么样?”
明朗啊啊了两声,似乎十分苦恼:“陆队长我现在在出任务啊,我能下班了去跟你闲聊吗?”
陆屿笑了声,丝毫不理会这人声音里的苦恼:“跟勉队在一起吗?我今天早上见勉队精神状态不太好啊。”他顿了顿,“还是说勉队长工作起来一直都是这幅拼命三郎的样子,很久没休息了吧?”他缓下嗓子,“你得劝劝。”
明朗那边更加苦恼了:“勉队从昨天下午开始脸色就很难看,我们整个局里的人都劝他歇一歇,可是他……”
陆屿点了点头:“这样,你再好好劝劝,我就不打扰你们出任务了,再见。”他从胸腔里发出了声笑,在那边连声的再见里挂了电话。
他觉得动城的警局从局长到这个勉队长都十分奇怪,姑且不说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警察邀上警车后背绑架这家事情,就看他们勉队这幅随时可能猝死的样子竟然还工作在前线,这可实在不像是随手写结案报告就往上报的样子,除非写这个剧本的编辑脑子不正常为了跑剧情根本不在乎正常人的逻辑。
陆屿觉得这种可能似乎要小一些。
陆屿觉得可以把喻行止放在一边,先考虑从艾束吸毒过量死亡这件事情入手。
第20章
陆屿在准备办理出院手续之前先见到了来病房的梅玲,她拎着一袋资料面色冷静地推开了房门,人还没走近声音先过来了:“陆队,容我自我介绍下,我叫梅玲,我是刑侦队里的侧写师,谢局叫我来做一趟模拟画像。”
陆屿坐在床边沉吟片刻:“你先去医院大堂给我办下出院手续,再带我去局里报道,我们在路上说这个事情。”
梅玲是个瘦瘦高高的女性,从行为到表情都看起来是跟十分干练的人,她闻言蹙了蹙眉头:“你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吗?谢局的意思是让你在医院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回去也行。”
陆屿看了她一眼,笑:“我们应该都不想耽误彼此的时间吧?”
梅玲瞥了他一眼,转身从病房里走了出去,陆屿从病房的衣柜里找到明朗给他带来的新的衣服,去卫生间换上后推开了病房门,他出门瞥了眼自己门口贴着的病例表,在护士那一栏看见程硶两个字,他抬脚拐向右边护士站的位置。
护士站的墙壁上贴了一排护士的照片跟工号,陆屿双手背在后面十分仔细地在这一排护士的照片中找一个叫程硶的人,在倒数第二排的时候看见了这个人,实习生,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瘦小的……小兔子。
陆屿看着那张照片点了点头,他直起身子转身准备坐电梯去医院大厅等待梅玲把自己出院手续办好。
他就知道——怎么都不太像是个护士。
梅玲办事十分干脆,十多分钟后她一脸严肃地走到陆屿身边说:“办好了,走。”
陆屿跟着她坐上车,车门还没拉上突然身旁挤过来了个人,梅玲登时怒道:“你是什么人?!”
喻行止脱下了他身上那套护士服,斯斯文文地在坐在陆屿身旁无辜地举起双手:“我报警。”
梅玲对他怒目而视:“报警去就近的派出所,上警车干什么?!”
喻行止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但是那个偷我东西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陆屿无语了片刻,梅玲的视线立刻望了过来,她蹙眉:“这是警车,不要因为私事而耽误公事。”
喻行止还在那里斯斯文文地开口道:“陆队偷了我的心,我想上来问问他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陆屿面无表情地盯着喻行止看了半晌,直看到喻行止视线跟他对上后还乖乖巧巧地朝他笑了声,梅玲皱着眉头不悦道:“陆队请处理好私事再去局里报道。”
陆屿面无表情:“妨碍公务扣起来压回警局吧。”
喻行止还斯斯文文地坐在他身边笑眯眯,梅玲脸色却不太好:“警局不是你们玩过家家酒的地方,陆队。”
她不悦的声音才落下来,喻行止突然慢腾腾地说出了句:“昨天下午四点半左右的时间我在BNK大楼里面见到了你们勉队。”他顿了顿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开口道,“他脸色不太好看,行色也特别匆忙,我想去警局跟他问问好。”
梅玲顿了顿:“你认识我们勉队?”
喻行止笑眯眯:“勉队动城谁不认识啊,就是勉队不太认识我。”
陆屿插了句:“昨天勉队跟明朗一起出勤吗,我好像没在出勤的队伍里看见他?”
梅玲沉默了会儿,她拍了拍驾驶座的位置:“老魏,开车回局里。”
喻行止贴着陆屿朝他作怪似的眨了眨眼睛,陆屿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坐在旁边的梅玲打开自己的文件袋出声问道:“描述一下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假警察的身形跟样貌。”
陆屿思索了片刻:“男性、目测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身上烟味很重,肤色偏黑,狐狸。”
梅玲垂头在纸上涂写了半晌:“五官。”
陆屿闭着眼睛想了想,见过一面的人记忆算不上多深刻:“脸有些长,颧骨突出,胡茬明显像是很久没剃过胡子。”
梅玲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
陆屿脸一黑刚想质疑这个警局里人的业务能力,喻行止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梅玲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陆屿几乎有点无奈的说:“谁会临时起意绑架还换上了警察的衣服还找了辆警车?”
梅玲摇了摇头:“你仔细回想也只能记得这个绑架者的大概外形以及他的脸型比较长,颧骨突出这些特点对吗?”
陆屿点了点头。
梅玲突然低头在白纸上画了几笔,随后把纸转向陆屿的方向,她手中拿着只笔在她画着的人物身上点了点:“戴着警帽,帽沿压的很低所以你会对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记忆点,蓄了很久的胡茬意在从视觉上给自己的下颌骨进行修饰,这个人对这场绑架蓄谋了很长时间。”
陆屿皱了皱眉,挪了挪身子才发现喻行止压在他身侧盯着梅玲刚刚画出的简笔画,梅玲转头看向陆屿:“陆队在动城有仇人吗?”
陆屿摇头:“不可能,别说我根本没来过动城,就连我调到动城来这回事都是只除了局里的人没有别人会知道。”
梅玲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这句话的内在含义保持了短暂的沉默:“如果排除局里有人不想你来接手案件这个因素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绑错了人?”
陆屿嗤笑了声:“那个假扮的警察的人对我说的话是——让我跟他去局里报道。”陆屿哼了声,“怎么,你们局里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同一天要去报道吗?”
梅玲蹙了蹙眉头:“你当时是随机出现在坠楼现场的对吗?”
陆屿看她:“我的车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到达动城的时间为四点三十七,如果我在下午五点半警局下班之前必须得赶到局里报道,从车站到警局我必经的路线是哪里?”
梅玲沉默了片刻:“一定会经过BNK大楼。”
陆屿慢腾腾地笑出了声:“梅玲对吗?”他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我不知道我还应该跟你去局里报道吗?”他说,“我应该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