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服 上(133)
像他跟大夫这样的绝顶高手,又不是大白菜,随便就能碰到两三个。
再说了,就算有武功跟青乌老祖不相上下的人,估计也不会做赵藏风的下属,甘心听他的命令,青乌老祖同样不会放心使唤这样的弟子或下属。
像他跟大夫这样武功高,还处得好,互相信任的,绝无仅有!
孟戚理直气壮地想。
“国师何不收手,听老道解释一二?”
“没兴趣。”
“事关天下武学复兴,国师也没有兴趣吗?”
“没有。”
孟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又不是江湖人!不对,他连人都不是!
青乌老祖眉头一皱,质问道:“莫非国师也信奉侠以武犯禁的那一套,认为朝廷要长治久安,必须灭除世间所有的江湖宗派?”
“江湖人好比野草,野火不尽,春风又生。要震慑武林中人,其实不难,除了那些‘收保护费’的绿林好汉,各门各派都有田产铺子。谁闲了没事要直接清缴江湖,陆璋吗?”
孟戚不相信,陆璋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孟国师驻颜不变,难道不是得了失传的武学典籍?古之侠者,可以御剑伤人,飞剑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寿长千年,纵然身死道消,也可以兵解转世。”青乌老祖眼睛发亮,显出了异常的狂热。
孟戚最初以为他在说笑,随后发现这人是认真的。
“将话本当真,阁下莫不是疯了?”
“国师才是装聋作哑,佯装不知。”青乌老祖冷哼道,“国师这般形貌,敢说自己毫无奇遇?敢言自己没有异处?便是老道,也从这世间奇术之中获益良多,否则何来这一身功力?”
孟戚下意识地讥讽道:“什么功力?是害了旁人,还是吃了灵药?”
这时他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随即虚晃一招,飞身跃向左侧。
青乌老祖以为孟戚要逃,想也不想就追了上来。
只见天际一道光芒划过,孟戚手中赫然多了一柄暗紫色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
恶搞剧场:
拿着仙侠小说的青乌老祖一脸兴奋。
孟戚:……
想说剧本是武侠的,但是自己本身存在就不武侠的孟戚欲言又止
PS:我国古早的武侠小说,就是蜀山剑侠传那种仙侠,再早的唐代传奇,也是各种异人,什么可以变成一寸大小的人,能变成虫子,能飞剑……
第110章 而高论者误国
孟戚本能地接住剑, 心中一喜, 知道是墨鲤来了。
然后看到青乌老祖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剑,神情诡异,顿时脱口而出:“赵观主见多识广,该不会连赫赫有名的‘衷情剑’也不认识吧!”
看好了,这是曾经的天山派掌门人佩剑, 是掉进青江的那柄名剑, 绝对不是什么仙人飞剑, 召之即来, 挥之则去。
青乌老祖后退一步, 神情复杂地说:“黄沙埋血骨,青江葬衷情。俗话说名剑有灵会自行择主,老道本是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确有其事, 失落三百年的剑也能被孟国师寻到。”
“……”
不是,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
孟戚差点没有绷住淡定从容的模样, 他看赵藏风也不蠢啊, 怎么就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呢?还名剑择主,衷情剑如果真有剑灵,知道自己被主人送出去当做定情信物,不会气得跑路吗?还是说, 衷情剑已经见异思迁, 看上了墨大夫,顺水推舟地抛弃了自己这个原主人?
大夫这么好, 衷情剑眼光不错嘛……
好气,早知道不送了。
不对!孟戚猛地回过神,他怎么吃起自己剑的醋了?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病情加重了,心志这么容易被动摇,这可不像他!他在楚朝做国师的时候,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巧舌如簧的方士多如过江之鲫,不管他们怎么吹,孟戚只是冷笑罢了。
天上没有仙子,人间也没有妖精。
什么天命注定,什么兵解转世,统统是瞎扯。
孟戚想着,顺着软剑飞来的方向,正看见了墨鲤。
且说墨鲤施展轻功赶过来,离得愈近,心情愈发沉重。
——青乌老祖的实力,竟跟孟戚不相上下。
不,因为动了兵器的缘故,隐隐还占了上风。
墨鲤一急,立刻解下软剑朝那边抛了过去。
软剑受墨鲤内力影响,立刻伸展开来,直接破开了两人交战产生的气流漩涡,而孟戚对那股内力十分熟悉,一下就猜到是墨鲤。
青乌老祖与孟戚所站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出现了一个方圆三丈的大坑。
坑底平平整整,连树根都掀了,三丈之外的地方却是草木不伤,单凭这点就能看出打斗的两人对内力的掌控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几十颗树而已,龙脉根本不会有感觉,可是看着扎心啊。
墨鲤不由自主地弯腰摸了摸坑底的树根,发现只有最靠近边缘的几棵树的根还有点儿生机,其他都死完了。
之前他们遇敌也好,打斗也罢,都没有这样彻底地破坏。
纵然树断石飞,好歹还留了根。
世间生灵,盛衰有度。
墨鲤不会因为山中动物的死亡感伤,也不会觉得樵夫伐木、猎户谋生有什么不对。从前他以为自己是鱼妖,竹山县也没有丧心病狂破坏山貌的人,他自然没有想过这些事,后来即使知道了自己是龙脉,也没有生出别的看法。
只要不是贪得无厌蓄意破坏,无非谋生而已,与虎吃兔子狼吃羊无甚分别。
墨鲤在意的是那些“有灵性”的生物,包括灵药。
他依然没有放弃“妖怪”的希望,后来渐渐领悟出这是潜意识地期望着歧懋山出现支脉。来了上云山之后,墨鲤终于发现他跟太京龙脉之间差了多远,小龙脉大概是没有指望了。
估计只能把上云山的小龙脉拐回去养。
墨鲤刚生出这个念头,很快又否决了。
听孟戚说,那只小沙鼠傻乎乎地,一点都不机灵,还到处乱窜。这么一想,它没有歧懋山的白狐聪明,没有歧懋山的巨蟒安分,连那株白参都比不上,如果整天追着小沙鼠收拾烂摊子,还怎么治病行医,连照顾老师跟小师弟的时间都少了好多。
不行不行,同伴什么的,还是孟戚更好一点。
同样是沙鼠,至少不怕被猫叼走……
怀着这种想法,墨鲤就没有太多在意那个小龙脉了,让它自行吸纳灵气,慢慢生长吧。
现在看到孟戚与青乌老祖这样一路打过来,不可避免地毁坏了不少草木,即使对上云山十九峰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还是忍不住在意。
“这里灵气变化剧烈,龙角峰上那个小家伙会受到影响吗?”
墨鲤用了传音入密,孟戚闻声一震,脸色沉了下来。
按理说,是没有影响的,然而关心则乱。
墨鲤叹了口气说:“孟兄,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纵然投鼠忌器,可这些在所难免,长痛不如短痛,青乌老祖这么群人迟早会在上云山闹出更大的乱子。”
不如直接找上门把人解决了。
然而世事不能尽如人意,青乌老祖竟然是个硬茬子。
墨鲤以手指探入袖中夹层,无锋刀轻巧地滑入掌中。他虽然在说话,但是没有放松警惕,哪怕低头查看坑洞里的树根时,背部也是绷紧的,可以随机应变。
更不要说他自现身起,步伐就刻意放慢了,乍一看周身凝滞仿佛不懂武功的人,实则每一处要害都被他似有意似无意地护住了,手背向外,手指微微聚拢,明显是握着什么东西。
青乌老祖神情一变再变,他没想到竟然又来了一个高手。
不说别的,单单丢出兵器穿透无形劲风构成的屏障,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带来的两个弟子都做不到,否则他为何差点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剑。
更别说衷情剑还是一柄软剑。
来人无疑是跟孟戚认识的。
传音入密听不到声音,可是嘴唇照样得开合,赵藏风又不是瞎子。
眼见来人站定在土坑一角不动了,与孟戚隐隐成掎角之势,青乌老祖忍不住皱眉,他将拂尘一扬,客气地问:“老道失敬了,未曾想到除了孟国师之外,江湖上还有这般高手。不知阁下出身何处,莫不是山中隐士?”
墨鲤一愣,隐士这个说法实在太微妙了,秦老先生就是隐士,墨鲤勉强也算。
——青乌老祖怎么什么都不猜,就猜隐士呢?
孟戚一看墨鲤的表情就知道大夫想偏了,他忍不住头痛起来,同时怒声道:“赵藏风!你胡言乱语就算了,难道认为别人像你等方士一样,沉迷修仙之说?”
“修仙?”青乌老祖不由得笑了,轻蔑道:“世上没有真正的仙人。”
孟戚有些意外,沉着脸说:“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不是剑仙是什么?”
青乌老祖闻言哈哈大笑。
墨鲤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青乌老祖笑够了,这才慢悠悠地说:“彭祖寿八百,不还是死了吗?前朝有神秘侠客,每隔五十年就要现身,名传天下做一番大事,人人敬重,市井至今还在传诵他的事迹……”
“江湖上师门数代人共用一个名字,有何出奇?远的不说,近的就有空空门的李空儿,观主难不成不知道?”孟戚讥讽道。
“国师既然一概不认,不如向老道解释解释……”
青乌老祖举起拂尘点了点墨鲤与孟戚,冷笑道,“尔等驻颜不变,内力与外表完全不符的事。”
“赵藏风,你身怀两甲子内力,寿不过六十余,这就正常了吗?”孟戚镇定如常地说,“个人经历不同,天赋不同,修炼的功法更不相同,有何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