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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雍高帝纪(13)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19-03-05 18:54 标签:重生 架空历史

  “卿必欲死,则自戕于阵前;不然,为我前将军。”
  言罢,刘符单手撑地从秦恭身上站起,将剑插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秦恭仰面躺着,两手手指弓起,直直插进土中,片刻后翻身而起,振衣跪倒在刘符面前,伏地一拜后抬头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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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的一章掉落,请查收


第13章
  “臣……愿效犬马之劳!”
  刘符见这匹良马终于还是被自己驯服,不禁大为得意,身上什么伤痛也忘了,伸手拉秦恭起来,右手又用力在他肩膀上捣了一拳,哈哈大笑,“我得魏境四百里,不及得将军一人!”秦恭被他这一拳打得晃了晃肩膀,脚下站着没动,闻言微微低头。
  “哥!”
  刘符面上喜色未褪,闻声微微扭头,刚一转过头去,便见一只拳头打到眼前。下一刻,刘符眼前一黑,踉跄着退了几步后又坐在了地上,眼前金光乱颤,只有扶着地呆呆坐着,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待看清了来人是谁,刘符不禁又惊又怒,原来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景。
  “刘景!你做什么!”刘符一脸不可置信:他是君父,又是长兄,刘景一向乖巧听话,现在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出手打他?
  谁知他生气,刘景比他更气,一拳将刘符掀翻在地还兀自不能解气,跪在刘符旁边扯着他的领子在他耳边喊道:“一国之君,不高居于庙堂之上,也当调千军、驱万乘,与一国相较!岂能舍庙堂、弃社稷,与人舍身相斗,如同市井中的杀猪屠狗之人!无赖之人,死则死矣,你和他们能一样吗?你要是出事,置我大雍于何地!啊?”
  刘符被他这么一吼,气势登时就短了,抬手捂住右眼,仍壮声道:“即便如此,在两军阵前击我于地,成何体统!”
  刘景甩开他的衣襟,恨恨道:“你方才在地上滚了数圈,我再多添一次,又有何妨?”
  刘符大感失了面子,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发作,但又实在是自己理亏,憋了半天才重而又重地对着刘景哼了一声。刘景只作不闻,死死瞪着刘符看。
  刘符顶着刘景好像要吃了他一般的目光,偷瞄了一眼秦恭,见他正低垂着头,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好像对两步之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心中稍感安慰,承了他的这个情。但抬头环顾四周,见兵士百姓的目光无不集中在这边,脸上一热,对刘景放下句“回去再找你算账”的狠话后,转身便往军中走。
  走了三五步,立在原地,又折返回来,对刘景道:“你先回洛阳。”刘景看了他一阵,也不答话,转身大踏步走了。刘符盯着刘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着秦恭厚颜强笑道:“舍弟顽劣,将军见笑了。”
  秦恭垂首道:“不敢。”
  “将军素有威望,智勇过人,我有要事相托,还要烦劳将军辛苦一下。”刘符忍着眼眶上的剧痛勉强道,这么疼,肯定是充血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而秦恭一直体贴地低着头,让刘符心里暖洋洋的。
  “末将戴罪之身,未效微劳,蒙王上错爱,但求无过而已,何敢言辛苦?王上请说。”
  “将军休要过谦!”刘符握着秦恭的手,边往伊阙城中走边正色道:“第一件事是,这二十万大军和百姓还需要将军妥善安顿,若是我的人贸然插手,恐怕诸将心中多有不服。将军把这些人带入洛阳城中,我再行计较。”
  “是!”秦恭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不知王上如何让这么多的百姓随军而来?”
  刘符哈哈笑道:“此事极易。我在洛阳城中下令,若家中有人参军,有愿随军招降者,今日事成之后,每人可得绢三匹或米三斗。投降的士兵,我大雍一律善待之。既能得钱粮,又能与家人相见,还能使父兄子弟得以保全,有此三者,百姓何乐而不为?”魏国国库富有异常,开仓放粮,既能止干戈,又能得洛阳人心,此一举两得之事,这点破费,刘符一点也不心疼。益州为天府之土,关中同样富饶,有王晟坐镇国中,为他足兵足粮,刘符无后顾之忧,自然也就不如何看重魏国的国库,他要的是土地和人口,有了这两样,自然也不愁日后没有钱粮。
  秦恭一愣,随即叹息道:“今为大王所擒,末将心服口服。”
  刘符拍拍他肩膀又道:“第二件事是,我这里有魏王所书劝降信,烦请将军着可信之人,发往各处。”
  秦恭迟疑道:“末将为亡国之臣,此事交予末将来办……恐怕不妥。”
  “欸!”刘符摆手道:“将军为忠义之士,旧主失德,尚不忍相弃,今已为雍臣,我知将军必不负我!将军幸勿推脱。”刘符说话时一直注意着秦恭的脸色,看到他在听到自己说何武的坏话后,果然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自己话锋一转,见秦恭听到后来果然又坦然有感奋之色,刘符微微一笑。
  他就不信,以他的英明神武,日久天长,还能连个何武都比不下去!
  秦恭慨然道:“是!”
  “还有这第三件事……”刘符微微一顿,指了指垂在身侧的左臂,强笑道:“烦请将军在洛阳城中为我寻一良医,我这左手手腕疼痛难忍,不能稍动,腕骨应该是断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将军所伤,这事交给将军去做,也算不得是辛苦将军。”
  “臣……”秦恭一瞬间局促起来,说话时只盯着脚下,“臣方才出手无状,不意冒犯了王上,臣必定亲自寻访良医,请王上恕臣之罪!”
  “欸!”刘符摆摆手笑道:“若非将军手下留情,我怕是已死了十次有余,哪里还能是断了只手这么简单?方才我是雍君,将军是魏臣,断我一手又何足道?如今我是雍君,将军是雍臣……嘿嘿,今天吃的亏,我日后可要慢慢找回来。”
  “请王上……”秦恭带兵打过不少仗,但却从未被王上开过玩笑,一时反应不及,犹豫了半天,不知到底是该说“恕罪”好,还是“治罪”好,支吾半天之后道:“王上请便。”
  刘符被他这个回复给逗乐了,他也看出来,秦恭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且还是个脾气甚好的老实人,让老实人接自己的玩笑话,确实太难为他了,于是笑过之后,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敬仁啊,”见秦恭微微一愣,刘符疑惑道:“我记得秦将军是字敬仁吧?”秦恭道:“是。”刘符点点头,继续道:“有件事我方才骗了你,何武并没死,我派人将他关押在了军中。”
  见秦恭猛地抬起头,神色复杂,刘符用视线紧逼着秦恭的眼睛,面上笑道:“敬仁以为,如何处理何武为好?”
  “臣…臣……”秦恭呆立在地,期期艾艾不能作答,刘符等了片刻,摇摇手独自走了。若是秦恭说何武该杀,他会暗怪秦恭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可若是秦恭说何武不该杀,他又觉得心里特别不痛快。刘符这个问题方一出口便颇觉无趣,像是在清水池塘中滴了一滴墨汁一般,心情再不复方才的慷慨昂扬。
  当夜刘符与二十万原魏军共同回了洛阳,将前几日命商人工匠日夜赶制的雍军军服、旗帜,一营一营地发给全军,看他们都换上自己这边的衣服,心情这才舒畅起来。刘符让人去洛阳街头买了一碗胡辣汤,然后用仅剩的一只右手端着进了刘景的小帐。
  “景儿,没吃晚饭呢吧?这是我让人给你买的胡辣汤,来洛阳就得吃点这玩意,快起来尝尝!这个他们当地人都是早上吃,大晚上的特别不好买,跑了多少家才买到。”刘符不无讨好道。见刘景只是在床上打了个滚,并不搭理自己,刘符“嘿”了一声,把这碗汤放在一旁,抬腿照着刘景屁股踢了两下,“怎么,真生气了?”
  刘景被踢了屁股,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两只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刘符。
  刘符指着自己青黑的右眼道:“看吧,都打成这样了,还不解气?”
  刘景看到刘符右眼的惨状,微微一愣,又低头看到刘符左手打着夹板,勉强开口道:“断了?”
  刘符点点头,刘景顿了顿,随即道:“活该!”
  “怎么和兄长说话呢!”刘符决心找回自己身为兄长和王上的尊严,他虽然做了十年的皇帝之后也没有什么架子,但不代表喜欢被人呵斥,刘符心里不悦,脸一沉道:“刘景,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看看你现在无法无天的样,和刘德那个混账有什么区别!论私,长兄为父;论公,你我君臣有别,我平时让你读书,忠孝忠孝,你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刘景一岁失怙,七岁失恃,自此以后便都是由刘符一手带大的。他小时候特别顽劣,后来刘符在十七岁那年起兵,九岁的刘景跟着一路颠沛奔波,从那以后就突然变得乖巧起来。从刘景懂事以来,刘符平日里从未呵斥过他,像今天这般严厉的还是第一次,刘符一口气说完,扭头去看刘景有没有悔过之色,一看之下,吓了一跳——
  刘景居然在那掉眼泪呢。
  刘符多少年没见过刘景哭,此时骤然见到,哪还能继续数落他,反而登时手足无措起来,呆了片刻,随即缓和了语气道:“好了,不就说你两句吗,大男人哭什么哭。”说完轻轻拍了拍刘景的后背。
  刘景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张口说话时都有些口齿不清,“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我怕你死了啊……”
  “说什么呢?”刘符一愣,随即也生不起气来了,见刘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把他揽在怀里,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
  刘景摇摇头,哽咽道:“我也不记得爹娘什么样子,从小就只有你。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把我从家里抱出来放在马上,自己坐在后面,把我抱在怀里,然后你就带着我一路挥剑冲杀,血溅的哪里都是。那次你后背上插了四五支箭,身上也有好多伤,我却一点事也没有,我那时以为你会死,吓得不行,你就和我说没事、没事。今天你又和人比剑,我害怕啊,哥!我让你不要过去,你不听,让你不要打了,你也不听,还反过来骂我……”
  刘符本来就被他哭得心软,听了这话更是无比愧疚,扶着刘景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口,道:“嗯,是哥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刘景少年老成,几乎从来不让他操心,兼又骑射过人,以致于刘符都忘了怀里这人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刘符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柔声道:“好了,景儿,别哭了,哭得我心里都不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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