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是病美人[穿越] 下(7)
说到这里,他慢条斯理道,“以谢玄首这样高深的修为,却和一个不通玄术的普通人结合,这就太欺负人了。”
魏瑄听出他话中有话,“愿闻其详。”
“玄门结侣后,双方心意交融,相互可以读出对方的心念,但是,如果其中一方玄术低微,甚至根本不会玄术,那么在心念交融中,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想法意念,就会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等同于心门大开,毫不设防。相反,谢玄首却可以高深的修为隐藏起自己的心中所想,而随意进入对方的内心,完全掌控住对方所思所想,这样的结侣,从一开始,双方的地位就是不对等的,那位子衿公子将会沦为玄首的掌中之物。”
听到这里,魏瑄墨澈的眼中掠过一抹罕见的阴寒。
“不是这样!”苏钰反驳道,相偕之仪不是这样的!那个局主说反了!
他刚才剧烈地反对,正因为相偕之仪,反倒是对谢映之极为不公,也非常不利!
相偕之仪确实要求双方修为相当,不然玄门长辈不会应允,更不会主持仪式。
那是因为礼成之后,双方的内心,不论修为高低,都要向对方完全敞开。
虽然以谢映之的修为,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念,甚至隐藏一段时间内的思想,不被对方感知,但是人的内心何其丰富,千头万绪,那么多心念想法,哪有可能都不让对方读取或者感知的?
而且,谢映之原本就对世间万物洞若观火,即使不结契,常人的所思所想,对他而言,也犹如雁过青空、鱼游水底,皆一目了然。
这也是他苏钰每每在谢玄首面前尽力收敛心神,不敢胡思乱想的原因。一次不经意的走神,都有可能泄漏他心中不该有的游思妄念。
可现在结契之后,一个丝毫不通玄术的普通人,竟可以和玄首心念交融,甚至有机会窥知谢映之的内心。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亵渎和玷污!
在苏钰看来,玄首的心如星空浩渺深邃,如冰雪无瑕剔透,而如今,尘埃落到了冰雪上,寒风吹皱一池春水。
这比身体的碰触更让他不能容忍!
谢映之居然让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进入他的内心!
一瞬间,仿佛他这一世的高洁清逸,皓皎无瑕,就被世俗沾染了一般。蒙了尘,不再空灵透彻。
苏钰心中淤塞难平,喉咙里仿佛哽着个血块。
这种结契,对谢映之来说,才是不公平!
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心,随随便便地就交付给这样一个人?
苏钰满心愤懑,刚想说出这些,忽然喉咙就像被卡住一样,空张开嘴,却完全发不出声。
局主根本不屑于他对话,目光一直看着魏瑄,道:“谢玄首这控心之术真是高明,如今美人的身心都属于他了。”
魏瑄忽然阴沉道,“我想见谢先生。”
局主不紧不慢道:“你不用急,你若得了王剑,谢先生一定会出现。”
“为何?”魏瑄道。
“因为依我看,谢玄首是美人也要,王剑也要,和虞珩一样贪心。”
魏瑄疑道:“他最后一局输给了我,已经放弃了王剑。”
局主摇首:“你也知道他是故意输的。你想知道他输给你的原因吗?”
魏瑄眉心微微一蹙。
局主看在眼里,继续道,“我看你下棋途中也疑惑过,谢先生精通兵道,为何从不见他用兵?”
“那是因为玄门不杀,玄门除魔卫道,却禁杀凡人。所以,谢玄首不用兵。而此间的宾客都是不会法术的寻常之人。他知道最后一局的规矩,也知道要取得帝王剑,就只有借你的手替他杀,因此你和他对弈的那一局,他才故意输给你。”
魏瑄一言不发,神色更加苍白而阴郁。
局主道:“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最后一局已然开始,你只有赢,或者死。”
魏瑄静静抬起眼:“你说通往王者之路上,是千万人的血。我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赢得王剑。”
局主:“对,我说过,王剑出鞘必饮血,你要么踏着这些人的血,拔出王剑,成为最后的赢家,要么就死在这些狂乱的宾客手中。这是最后一局的规矩。”
魏瑄沉声道:“那我想问局主,是一百多名宾客的命贵重,还是谢玄首贵重?”
局主一愕,脱口道:“你要杀谢映之?”
不等魏瑄说话,他又用带着些尖利的颤音道,“谢玄首的修为深不可测,你这点秘术手段根本杀不了他,而且,他周身有有玄法结界,你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要借王剑一用。”魏瑄森然道:“我就问局主,谢玄首之性命可否换此间众人之命?”
局主也摸不透他了,沉默了片刻,道,“纵然是北宫世子,也不过是凡俗之人,这些人的命这么能和谢玄首相比?”
“那就好。”魏瑄利落道,“局主刚才也看到我的身手了。”
局主赞赏道:“你身手敏捷,快如鬼魅,但是离刺杀谢映之还差得远。”
魏瑄眸中幽光一闪:“但他不会防备我。”
到了这时,旁边的苏钰也已意识到了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交易,他一把抓住魏瑄的衣摆,但是喉咙里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他额头青筋梗起,只能急红着眼睛拼命摇头。
魏瑄一剑挥去,当即斩断衣摆,“用一人之命,换百人之命,岂非是仁么?玄首既然悲悯众生,不该牺牲自己吗?”
苏钰抓了个空,跌坐在地,错愕地看着他,忽然不认识他了。
紧接着纱幔间传来几阵鼓掌声,“好,杀一人而救百人之命,好个仁慈之举。”
魏瑄道:“既然此间的宾客都是无用之人,局主不如撤了秘术,把他们放了,他们喧喧嚷嚷,也妨碍我做事。”
局主道:“这你就为难我了,他们都已经中了术,我也没办法撤回秘术,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不需要杀他们,只要用剑挑开他们眉心,不轻不重开一道口子,就能把蛊毒放出来,他们就能清醒过来了。”
魏瑄目光深冷,他明白了。这算是各退一步。
局主又道:“而且这些宾客也并非全然无用,在争夺王剑的路上,你若一点阻力都没有,就顺利拔出王剑,那么,这最后一局,岂非形同儿戏?像谢玄首如此通透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其中有诈?”
魏瑄点头,干脆地转身就走。
局主看着他的背影,幽森地冷笑:“又是一个王剑和美人都想要的贪心的人。”
金先生从门后的阴影中闪身出来,幽深道,“局主,真要放了此间的宾客?”
那影子蔑笑了声,“这些贵人们,我杀他们犹如杀死豚鼠,太容易了。”
“局主说的没错,可北宫浔虽然愚顽,也是北宫达的侄子,他父亲北宫梁统领幽州军政,虞珩是虞策的弟弟,连那个海安伯也是赵崇的姻亲,只有他们都在这襄州境内丧命,才能激怒诸侯们起兵讨伐,这是主君原定的谋划,谢映之再有能耐,他死了,玄门还可以换一个玄首,况且,玄门如今势微,又怎么能和天下诸侯相比?”他字斟句酌道,“局主是否要再考虑一下。否则主君那里,不好交代啊。”
“美人也要,天下也要,世人都那么贪婪。”纱幔轻动间,那影子若隐若现,兀自道,“金淮,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金先生低眉俯首:“请局主明示。”
局主似闲谈般道,“还有不到十里就是云霁了,你可知道云霁?”
金先生道:“云霁是楚江最险的一段江流,楚江到了云霁,有个峡口,名为刀剑峡,此处江面收窄,惊涛奔流,每年在这里折楫沉舟的数不胜数。 ”
“莫非。”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眼,眼中幽光乍现,“主君是想让这艘船……”
这个季节西北风刮得紧,楚江在云霁这段急流大转,惊涛骇浪奔涌直下,冲出刀剑峡口,正对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名为澔岭嶕。即使白天行船至此,都需要老道的船工才能避开,何况是夜间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