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个大师兄我不做了!(206)
他从前就听过鬼丹将离之名,只不过从未接触过,只知他于炼丹一道的天赋过人,当世少有人能及。
现在看来,这个“当世少有人能及”的说法还是含蓄了。
龙魂丹珍贵,不止是因为材料难寻,最难的就是成丹率太低,别说八成,就算现在去炼丹大宗玉鼎宗薅一个炼丹大师来,也不敢说自己有三四成把握能炼成龙魂丹。
他们收集材料,都是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只怕少,不嫌多,不就是担心不成丹,想尽可能多弄些备用材料么?
若是有八成把握,那就算第一炉不成,第二、第三炉也绝对成了,他们绝对没有得不到龙魂丹的风险!
苏卿北沉默了一会儿,抬手阻了身后的人,抬步向将离走去。
第265章 是否该考虑一下他的意愿?
仇辛不太放心:“卿北!”
苏卿北摆了摆手:“没事,不走远。”
他们果然没有走远,将离似是知道那些人不会放心,在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施了隔音结界,直接开门见山:“对于陈宵枫,苏道友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卿北面色没有起伏:“不怎么想,我对他说过,我们恩怨两清,从此一别两宽,互不打扰。”
将离露出一点无奈的笑:“互不打扰么?怪不得他蹲在自己的窝里一步也不肯踏出,想是知道自己讨嫌,不想让苏道友有机会看到他,从而心生烦燥。”
苏卿北的面色不变,声音却有些发冷:“我说过,他的事,不必说与我听。”
将离叹气:“我知道我是多管闲事,走这一趟,我也是思虑再三。只是出于朋友之义,实在不想让他睡死在那一亩三分地上。”
苏卿北皱眉:“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见陈宵枫时,他大白天的还在睡觉,难道是有什么问题么?
将离还是叹气:“苏道友若有暇,随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带着朋友一起去。
说真的,如果可以,苏道友不如给他个痛快,他也算得个解脱,别这样不死不活的拘着他了。”
他面色沉重,郑重的承诺:“你随我走一趟,无论结果如何,龙魂丹之事,我都会全力以赴,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发心魔誓。”
苏卿北依然是那张半永久的面瘫脸,只是呼吸不由自主的变得沉了些,良久才道:“好。”
苏卿北先将一行人送回了秘境,才提了要出去一趟的事。
宋姚仇辛他们当然不可能放心让他单独跟将离走,于是派了修为最高的两个大妖怪跟去当保镖。
到达那个盗版风夕居的时候是下午时分,天阴沉得厉害,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小小的竹屋依然很安静,没有一丁点人声。
苏卿北一眼望过去,呼吸就有些顿住了。
陈宵枫正在院子里睡觉。
小院的石桌旁放了一把眼熟的摇椅,陈宵枫坐在地上,手臂搭着摇椅的一点边儿趴着,就好像摇椅上正躺着一个人,而他就伏在那人的腿边一样。
他合着眼睛,睡得无知无觉,连小雨不断落在身上也不曾发觉。
这雨已经下了很久了,院里的人身上已经湿透,垂到地上的发梢都泡在水洼里,臂弯间露出来的半张没有血色的脸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苍白如纸。
这样看过去,他脸上唯二的色彩就只有那道浓眉的墨色和长而直的眼睫打下的扇形阴影,其余都是一片雪白,就连露出来的那一点唇角都跟脸上是一样的苍白。
再加上那一身湿透了贴到身上的黑衣,整个人就像是一幅被揉皱了、随意丢弃在墙角的水墨画,雨再大些就能把他打碎了。
将离看着院中的人,低声道:“上次我来,他在屋里睡,我叫醒他,问他睡了多久,他说不知道。昨天我再来时,他又在院子里睡下了。
自从在这里住下,他一直在睡觉,有时三五天,有时十几天,不是在屋里,就是在院中,这两个地方换着睡,少数清醒的时候,就像个游魂一样在院子里来回的飘荡。
他跟我说过,他做错了事,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可是什么罪也该有赎完的时候,就算下油锅地狱,也都有个期限的吧。
他若真的那么十恶不赦,杀了他不就好了么?”
苏卿北的的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声音在哗哗的小雨中显得不是很清晰:“我说过,我们早已经恩怨两消,他没有罪需要赎。”
将离笑了笑:“是,他说了,说你心善,不但不肯杀他,他死了,你还费力救了他,只是因为他作孽太过,你不太想看到他。
他很听话,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关在这一方小院里圈禁了起来。
你救他,是一片好心,可是苏道友,你可有问过他,想不想得救吗?”
苏卿北呼吸一窒,想到那身体还未死透就离了体、一离体就迫不及待的散去的元神,没有出声。
将离轻轻一叹:“我有一回过来时撞见他睡觉掉眼泪,说梦话,说可能是他的罪没有赎完,师兄罚他不许死,他需要活到赎清了罪孽才可以。
可是人死不过头点地啊苏道友,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让他连一死……也赎不得呢?”
仇辛不满他咄咄逼人,沉声道:“卿北救他是出于道义,并非是在故意罚他,你可知为了救他这条小命儿,卿北费了多大的力气,难道救他还救出错来了?”
将离抹了把脸,轻轻呼了口气:“抱歉,可能是我有些不冷静了。救人自然是没有错的,反倒是他有错在先,苏道友愿意不计前嫌救他一命,品性高洁无可指摘。
只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他不想啊,他不想活,更不想作为一个魔族去活着,一提到变成半魔的事,他就很难过。
我只是想着,毕竟是他的生死之事,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他的意愿?”
苏卿北依然没有出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些。
将离的声音变得很轻:“我最初救他,本是见色起意,但后来看他那么轴,就起了好奇心,就跟着他,想要看看他不计生死所执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说人啊,好奇心不能太重,容易坑了自己。
苏道友,其实我比你所以为的更早见过你,早在姜原柳家之时,我就曾陪他站在一根树枝上,看着你就着晨光吃那碗金汤鸡丝面。
哦对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当时他心脉断裂严重,我明确告诉过他,若不跟我去医治,活不过三年五载,可是他不肯,说你修为尚低,他要在暗处保护你,守得一天是一天。
起初我还劝他,但后来,我放弃了,不是救不了,而我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没有希望,只有对自己的满腔怨与恨,他恨自己,不允许自己再活下去,活着,对他而言,几乎算是一种可怕的刑罚。”
第266章 从心
将离看着那个陷入梦境的人,轻叹着道:“我跟他约定,我给他凤还丹,让他能尽量少留些遗憾,等他死了,我就来收尸体。
我跟他说的是要把他炼成傀儡当摆件儿,其实我也没那么特殊的爱好,就是想着,相交一场,我挺喜欢他的,不想让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看到他的尸体时,我知道他算是得偿所愿了,他一定是笑着走的,虽则遗憾,但我也为他高兴,他活得太压抑,一死便算解脱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不肯让他就这么去了,一定要将他救回来,你出手救了他,明言不想让他死,他便连死也不敢。
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得,我不知你们的前事,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滔天大罪,要罚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犹豫,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寻你一趟。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恩怨,就算说了恩怨两消,也终究无法再和平共处。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求你……给他放个话,告诉他,不用再熬着,生死由他,好不好?
他就算是开开心心的去了,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当个整日睡不醒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