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这个大师兄我不做了!(139)
离鸿想让他永远留在魔域,他答应了。
现在,就是他的永远。
“砰”的一声闷响。
半空中炸开一片血雾。
【陈宵枫,你的心还是不够狠,你看,这样子,才是真正的完成了复仇啊。】
【这个可怕的世界,我不陪你们玩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天地间寂静无声。
直到有人喃喃道:“大师兄引爆了元婴……”
元婴自爆之威,还是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离鸿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被那一股推力击得向后飞退出好远,猛然呕出一口血来,原本与苏卿北相贴的胸膛一片血肉模糊。
这还是苏卿北经脉废了,自爆威力要小很多,否则他必然会受到重创。
他愣愣的看着从自己怀中脱出的、变得残破不堪的人,一时竟无法回过神来。
陈宵枫刚刚挣扎着站起,就迎上了一场血雨。
在看到那人落下时,他的身体快于意识的在地面一蹬,飞身接住了落下来的人,脑子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苏卿北已经气息断绝,整个人都血淋淋的,就连缠在眼睛上的青炼纱上都溅满了血迹,腰腹处空空荡荡,只剩一点骨头连着,动作稍大,就会断成两截。
有细小的血雾还在飘落,就像一场红色的毛毛细雨。
陈宵枫抱着人跪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挡住苏卿北的脸,不让血落在他的脸上,却不知自己唇角的血线正在不断的滴落。
衣袖挡住了苏卿北的脸,也挡住了他额心处微微闪过的一道黄莹莹的光。
耳边骤然响起了数声悲号,不知多少人在悲呼着“大师兄”,淹没了他小小的呢喃:“师兄……”
他的耳边轰鸣,眼前的一切都旋转着、扭曲着,看不真切、听不分明,口中忽尔涌出一大股鲜血来,意识被那扭曲的世界中伸出的一只只大手拖入了无尽的黑暗。
崇云七位长老也惊了,都没有想到苏卿北竟然如此决绝,毫无预兆的就爆了元婴。
修者自爆,必死无疑,倒霉的连元神也剩不下,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才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自绝?
此时见陈宵枫闷不吭声的一头栽倒,葛阳晖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腕脉探了一下,翻手取入一粒丹药扳开他的牙关塞了进去。
在这一片混乱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苏卿北自爆吸引,一条布满黑鳞的蛇尾暗戳戳的伸出来,轻轻缠住了慕秋白的腰身,静悄悄的、一点一点的,将人拖入了黑暗中。
第179章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苏卿北
抱着陈子真的书生倒是看到了那偷偷摸摸的蛇尾,可他挑了挑眉梢,不但没有声张,反而抱起陈子真,顺着蛇尾退走的方向悄无声息的退去了。
孤风等一众魔将愣了一瞬,见那人族竟以自爆伤了自家尊上,顿时怒从心起,正要下令围杀,却听自家尊上声音沙哑的道:“放他们走吧。”
孤风重伤初愈,脸色还有些发白,急声道:“尊上!那人族竟敢伤了您,怎可……”
离鸿愣愣的看着下面残破不堪、浑身是血的人,低声道:“他是真的不愿意待在这里……让他走吧,让他的同门……带他走吧。”
他的胸口有些痛,比从前哪一次受伤都要痛。
是他的苏仙君伤了他。
他的苏仙君不惜自爆元婴,也要让他感受到这些痛。
因为恨他。
【我有点恨你,怎么办?】
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想要留下一个人,真的好难啊,他已经想尽了能想的办法,却还是无法将人留下来。
可能是魔域的水土,真的养不得人族吧。
他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行事准则就是: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先抢过来再说。
可是,抢过来了,若怎么也留不住,又该怎么办才好?
也可能,仙君就该待在仙山福地,暗沉的魔域,不适合他。
离鸿突然想到苏卿北曾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其实想想,从前他化作魔童与苏卿北做忘年交时,他们的关系确实比在魔宫这段日子融洽多了。
【其实……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的。】
【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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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峰
昏暗的地下石室中,冰冷刺骨,四周皆是坚冰,空荡的室内只有一张石台。
石台上,静静的躺着一具尸体。
那人面色如雪,就连唇色也是一片雪白,双目之上系着青纱,如墨的黑发柔顺的铺在身下。
他身形瘦削,四肢修长,比例很完美,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广袖长袍,看起来仙气飘飘。
美中不足的是,他腰腹处的衣裳完全没有支撑,是整个塌陷下去的,就好像整个人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一块布满裂纹的玉牌放在他的头侧,那是崇云宗所有内门弟子留在宗门长生殿的本命玉牌。
本命玉牌中纳入了本尊的一丝神魂,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这块满是蛛网状裂纹的玉牌上面刻着:凌云峰,苏卿北。
暗室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急切却踉跄的脚步声,身形高大,五官精致俊美,面色却比台上尸体还要难看的陈宵枫扶着墙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透着青白,唇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迹。
因为这一段日子不断的消瘦,他的颧骨有些突出,更显得眉弓饱满,目如深潭,加上唇上一点艳色,看起来简直像一个摄人心魄的艳鬼。
他高大的骨架还在,身上却瘦得厉害,原本合身的黑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巴掌宽的腰封束出的腰身仿佛一握就能断了。
在看到石台上的人时,他本已经满是血丝的眼中颜色又红了几分,身形晃晃悠悠的踉跄了几步扑跪在石台边,膝盖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扶着石台的边缘,单手虚悬在苏卿北的额头上方。
过了片刻,他呆呆的收回手,眼神更黯淡如死灰。
他醒来时,有人跟他说,苏卿北的元神也殒灭了。
可他只是不死心,总想着能够有万一。
可事实是,那人走得决绝,走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曾剩下。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苏卿北。
陈宵枫瘦如竹枝的手指轻颤着轻触那人的一角衣袖,沾血的唇瓣几经开合,才发出一声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轻音:“师兄……”
热泪无声的滚出眼眶,滚烫的泪珠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粉红色,顺着苍白尖削的下巴滑落,像一颗颗漂亮却脆弱的冰晶,在落到冰冷石台上的瞬间被崩碎,溅起细小的水花。
水花一朵接着一朵,好似永远也不停歇。
他甚至不敢去碰那人的脸,只是无助的握住小小的一角衣袖,小小声的唤着“师兄”。
当他知道一切的真相时就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求得原谅,满心只想着要守着苏卿北,只想待他醒来,当面向他忏悔,向他赎罪,再上擎云台,告诉所有人,光风霁月的是他的师兄,卑鄙无耻的才是他。
可是那时的他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赎罪。
他带着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喉结轻动,竟是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陈宵枫,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赎罪啊……
或许,在寒幽潭时就应该让仇辛带他走的。
可是也不行啊。
仇辛是妖,自己偷闯护山大阵都弄得遍体鳞伤,难以带着苏卿北安全出宗。
就连魔尊当时抢到了人,出宗之时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仇辛一个五品妖修想要无声无息的带人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天他本想偷偷带苏卿北出宗,再联络仇辛接应,没想到慕秋白在这个当口回来,不允许他再靠近苏卿北,并传书陈子真,要等陈子真回来商定处置之法。
慕秋白不相信他,也不认得仇辛,只想等自家二师兄回来主持大局是人之常情,他不能强制将人抢走,哪怕慕秋白在武力上不是他的对手。
对长武峰,他有制衡应对之法,葛阳晖就算知道他将苏卿北弄回了风夕居,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召一下,就算他没去,也没派第二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