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39)
母后甚为苦恼:“我的小太子眼光这般高,不知以后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
待他转醒,温祈当即映入了他的眼帘,他随即声若蚊呐地对母后道:“母后,朕要做孤家寡人,母后在天有灵不必为朕担忧。”
一日过后,温祈又被抬去了贡院,参加秋闱。
待他回宫,远远地便瞧见了丛霁,丛霁面若冠玉,长身而立,朝服猎猎。
这暴君此次果真践诺了,并未甜言蜜语哄骗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经魁:秋闱第三、四、五名
第32章
他凝视着丛霁,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将要从嗓子眼窜出来了,顿时惊慌失措,遂一手捂住了唇瓣,一手覆上了心口。
他这心脏如此古怪,莫不是患了急症罢?
但他现下所居的这副身体乃是鲛人,寿命长达千年,而非上一世先天不足的凡人躯壳。
他心生恐惧,待马车行至丛霁面前,他的心脏居然更为躁动了些。
他抿了抿唇瓣,咬紧了牙关,抬指写道:温祈见过陛下。
丛霁透过玉旒,望向温祈:“回来便好,朕须得去上早朝了,你且回丹泉殿歇息罢。”
温祈欲要伸手扯住丛霁的朝服,再用自己的鲛尾缠紧丛霁的腰身,使得丛霁无法离他分毫。
但他最终仅是乖巧地道:温祈告退。
已然过了上早朝的时辰了,丛霁抛下一众朝臣,于这宫门前迎接他,乃是对于他天大的恩赐。
他若是再任性些,恐是会惹恼了丛霁。
丛霁目送温祈,半晌,才步入了金銮殿。
温祈一回到丹泉殿,便跃入了池中。
待浑身尽湿后,他顿觉舒畅,心脏亦随之平静了下来。
他的急症来得突然,去得亦很是突然。
幸而他适才并未当着丛霁的面,将心脏吐出来,吓着丛霁便不好了。
丛霁乃是暴君,杀人如麻,纵然他适才当着丛霁的面,将心脏吐出来,亦不会吓着丛霁罢?
他想着丛霁,不久前丛霁立于宫门前迎接他的场景倏然浮现于眼前了。
那暴君未免生得过于出类拔萃了,任凭其身后的宫殿如何恢弘,都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一般,俯首帖耳。
他为何总是想起那暴君?不许再想了。
昨日是秋闱第二场,考的是《尚书·大禹谟》以及诏、判、表、诰,而五日后的第三场要考的则是时务策。
时务策便是结合四书五经,对于当下的时事政务发表自己的议论或者见解。
他被母亲掐死,成为幼鲛后,几乎一直在这丹泉殿,全然不知天下之事。
思及母亲,他忍不住想道:阿娘生前被下狱后是否受苦了?阿娘被斩首后是否在地府与阿爹团聚了?阿娘是否已投胎了?阿娘是否能投胎于钟鸣鼎食之家……
“阿娘……”他轻唤了一声,双目微湿,“阿娘,你的祈儿过得很好,山珍海错,应有尽有,还去参加了秋闱,阿娘,你且安心罢,不必牵挂于我。”
他听着自己“咿咿呀呀”的话语,又忍不住想道:我若是并未成为幼鲛,而是走过黄泉路,下得地府,由阎王判过生平对错,饮尽孟婆汤,踏上奈何桥,我会如何?
倘使如此,我决计不可能见到丛霁。
丛霁……不过是一暴君罢了,见不到便见不到罢。
我原就不愿见到那暴君。
偏生此时,一阵足音漫入了他耳中。
——是那暴君来了。
我才不想见那暴君。
片刻后,他却是情不自禁地浮出水面,游至池畔,一面摆动着鲛尾,一面用自己的下颌磨蹭着丛霁的掌心。
今日早朝并无要事,是以,不多时便散朝了。
丛霁见温祈正泅着水,方要作声,近来爱闹脾气,且一日较一日娇气的温祈居然主动到了他面前,还用下颌磨蹭他的掌心。
他以左手拨开温祈凌乱的额发,方才问道:“你发挥得如何?”
尚可。温祈甚是苦恼,下一场要考时务策,我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丛霁坐下身来,将今年朝堂上下所发生之事粗略地讲了一遍,但他并未对这些事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免有舞弊之嫌。
温祈认真地听罢,才蹙眉道:陛下对于雁州起义的处置怕是并不妥当。
“若不武力镇压起义,起义便会愈演愈烈,以致于民不聊生,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丛霁对此毫不后悔,“朕并不认为朕应当姑息狮子大开口的暴民,战事一起,便绝无两全之法。”
确实,两军交战,便是你死我活,倘使丛霁心软些,或许会有更多的青壮年加入起义。
历史上的起义军但凡到达一定的规模,十之八/九会鱼肉百姓,能约束自身者寥寥无几,一旦身处高位便要作威作福。
温祈思忖一番,又问丛霁:“陛下是如何善后的?”
丛霁不答,而是道:“朕不知秋闱第三场的五道时务策究竟为何,故而不能再多言,待你考完,朕再告诉你罢。”
好罢。温祈地望着丛霁,这三日,陛下可想念我?
丛霁怔了怔,坦白道:“朕这三日夙兴夜寐,无暇想念你。”
温祈气得直欲一口咬死丛霁,不过丛霁既然夙兴夜寐,便意味着丛霁亦无暇去临幸妃嫔罢?
他不由眉开眼笑:陛下今日是否得暇?
“今日并无要事,要批阅的奏折亦不多。”丛霁疑惑地道,“你为何有此问?”
温祈一手圈住了丛霁的腰身,一手写道:陛下要留宿于丹泉殿么?
丛霁失笑道:“眼下天光大亮,时辰尚早,你此言像极了争宠的妃嫔,急欲勾引朕与你白日宣淫。”
温祈反驳道:我才不像争宠的妃嫔,更不会勾引陛下与我白日宣淫。陛下早知我并非断袖,勿要以此打趣于我。
“对不住。”丛霁提议道,“朕带你出宫可好?宫中之人皆是谨言慎行,宫外之人更有烟火气,且你若能知晓街头巷尾所议论之事,许对于你的时务策有所帮助。”
温祈霎时心花怒放:陛下当真要带我出宫?
丛霁颔首道:“但你现下尚未化出双足,恐怕即便出了宫,亦只能待于马车之中。”
温祈双目发亮:无妨,我想出宫瞧上一瞧。
于是,丛霁亲手将温祈抱入了浴桶当中,并将浴桶注满了海水,又由侍卫将温祈抬上了马车。
这驾马车乃是丛霁素日里出宫体察民情所用的,与民间寻常商贾所用的马车并无差别。
丛霁换了一身便服,才上了马车去,命秦啸驾车。
他已有多日不曾出宫了,这京城热闹如昔。
马车行至街市,正巧有卖虾饼的摊子,他当即令秦啸停驻马车,继而下了马车去,为自己与温祈买了两只虾饼。
然后,他进了马车,递予温祈一只虾饼。
温祈正要接过,却被烫着了,一面吹着自己的指尖,一面委屈巴巴地瞧着丛霁。
“抱歉,全数是朕的过错。”丛霁不慎忘记了温祈不善热食,一心只想让温祈尝到热乎乎的刚出锅的虾饼。
他将虾饼吹凉了些,送至温祈唇边,见温祈咬下一口,并未露出委屈之色,才怀念地道:“即使宫中御厨厨艺精湛,都做不出民间的滋味。”
母后倘若尚在人世,他便能与母后一道吃虾饼了,实在可惜。
不远处有一茶楼,茶楼内有一说书人,快板一拍,道:“且说那前朝殇帝,实乃天煞孤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终登皇位……”
不知为何,温祈竟然认为那说书人乃是以前朝之事隐喻本朝,而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应是丛霁。
他忽觉口中的虾饼索然无味,抬眼向丛霁望去。
丛霁面色如常,温言道:“你难得出宫,还有何想吃的?”
温祈握了握拳头,终是并未问丛霁是否当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而是答道:我想吃桂花糕。
丛霁见状,心知温祈已猜到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便是自己了。
他并不为自己做解释,下了马车,买桂花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