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16)
柳词:“谁要吃甜了。”
贺毓朝她挤眼睛:“你啊,不知道谁小时候因为想吃奶糖要从我嘴巴里抠呢。”
柳词别过脸,“你别乱讲。”
贺毓贱兮兮地凑过去,“人家哪有。”
说完迅速拨了一颗塞到了柳词的嘴里然后跑了。
柳词含着颗糖,也没办法骂她,而一边的廉晓礼目睹了全过程,脸上挂着笑。
她长得漂亮,在城高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丽,吃饭的时候有人经过也会看上几眼,和柳词站在一起的时候衬得柳词跟美沾不上一点关系。
“你跟贺毓感情真的很好。”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甜,贺毓夸过很多次说她像台湾偶像剧的女主角。
柳词看着已经没有了踪影的某人走的方向,然后收回目光,冲廉晓礼笑了笑,嗯了一声。
她很少跟廉晓礼对视,这一声嗯斩钉截铁,有点像自欺欺人的肯定。
廉晓礼觉得柳词的敌意更重了,最开始她不明白,但现在,她彻底懂了为什么。
“柳词。”
她跟上柳词,“贺毓有喜欢的人吗?”
柳词:“我不知道。”
廉晓礼又问:“那你呢?”
第12章
柳词说有。
廉晓礼有些惊讶,初秋傍晚的风带着凉意,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校园,她的刘海被风吹得晃动,和她此刻的心绪一般。
开学也有些日子了,廉晓礼和柳词说过的话还没跟贺毓一天说的多。
柳词在她眼里是一个沉默的人,成绩很好,而且压根没有偏科,老师们都很喜欢她,符合好学生所有的标签。
就是稍微不活泼了些,但这也没什么关系。
同学对她倒是都一般,坐在贺毓前面的邵倩偶尔课下和她们唠嗑,说前几天去哪儿玩了,又说这个那个的,提起惨不忍睹的成绩,哎了一声,问贺毓:“你成绩烂成这样怎么不让柳词给你补补啊。”
贺毓被猛地一戳嗷了一声,她很喜欢趴在书上,偶尔会有一道蠢蠢的压痕,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说:“柳词当然给我补啊?一句话的事儿。”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但是补课很辛苦的,我倒是想她多出去玩。”
关于柳词的话题贺毓的口吻总带着偏爱,这种体贴在旁人听来也不过是一种发小之间的亲昵,好朋友再好一点的那种。
大多数人的反应也就是邵倩这种:“你对她这么好啊,搞得好像你俩是亲戚一样。”
贺毓欸了一声,“好朋友当然也算是亲人啦。”
她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上课睡觉后的懒洋洋,说的时候嘴唇带着笑,唇线变成上翘的弧度,眯着眼看向柳词那边,像是还没睁开眼的奶猫嗅着亲密的气息。
通常这种时候廉晓礼不说话,她就听着,偶尔手上拿着一包新开的薯片,贺毓会伸手过来拿。
说一句:“你怎么吃不胖啊。”
新的环境,没人发现廉晓礼的过去,也没人知道她的病。
这原本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在这个初秋的傍晚,廉晓礼突然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她好像变成了自己最憎恶的人。
她开始去渴求那么一份独一无二的包容和体贴。
不是来自父母的,其他个体给予的全然的宠爱。
“是刘……远生吗?”
她问。
她和柳词并肩站着,柳词的个头还没廉晓礼高,每天集会做操的时候站在前面几个,而贺毓的个子是女生里的顶峰,站在最后张牙舞爪。
但集会结束,做操做出张牙舞爪的那个就会蹦蹦跳跳地去找柳词,伸手揽着柳词的肩,亲昵地凑上去说话,柳词推也推不开,也就亲亲热热地走了。
可能会被贺毓拽去学校的小卖部买点零嘴,要么就是买了一瓶汽水,贺毓打开,第一口给柳词喝。
这些细枝末节的发现让廉晓礼越来越渴望,在这个时候却心平气和地讲出一个她在感觉上觉得是错误的人选。
柳词果然摇头了。
廉晓礼哦了一声,“那是谁啊?”
柳词没看她,她看着前面,走路走得不急不慢,有些大的校服裹着她瘦小的身躯,不像贺毓那种拉链都不拉,被风灌满的背影。
她是一个拘谨又沉闷的人,是贺毓的反义词。
柳词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在此时此刻喧闹的校园里,她和廉晓礼并行的这场路,来往的同学,都不能阻挡她对廉晓礼的讨厌。
她甚至察觉到了对方似有若无的恶意。
像是从小到大贺毓不在的时候旁人意图孤立她时不断涌出的那种嬉笑。
“是秘密。”
她偏头,难得看了一下廉晓礼的脸。
让人惊讶的是,哪怕她个子不高,这样的抬眼却没让人觉得她好欺负,廉晓礼头一次清楚地看到柳词的眼神。
她的瞳色有些浅,因为常年隐匿在厚而宽的黑色眼镜框下,显得有些死板,但这一刻,她觉得柳词在向她宣战。
“贺毓知道吗?”
廉晓礼露出一个笑,她皮肤很白,在一群在课本上被誉为美好的青春期实则都是干瘪豆芽菜的小妞里活像一朵提前绽放的玫瑰,眉宇里的清澈带着点别的什么。
柳词现在还没想明白,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摇了摇头,率先走进了教室。
贺毓早趴在桌上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邵倩聊天,瞧见柳词进来嗨了一声。
柳词看了她一眼,回了座位。
邵倩:“柳词好高冷啊。”
贺毓:“不高也不冷啦。”
廉晓礼坐回座位,贺毓抱怨了一句:“你们走路也太慢了点。”
“谁让你跑这么快的。”
贺毓:“我不管,是你们太慢了。”邵倩拆开刚贺毓给她的糖,“小卖部买的啊,怎么买奶糖,我觉得还是那个话梅糖最好吃。”
贺毓:“甜吧?”
邵倩摸了摸自己有点肉乎的脸,“吃一口胖十斤啊。”
贺毓嘴贱地补了一句:“人在吃称在看。”
被邵倩抡起历史书打了一脑袋,“是你给我的!”
贺毓:“你太暴躁了。”
廉晓礼在一边笑,这个时候有人同班同学往里冲廉晓礼喊:“晓礼,有人找。”
廉晓礼茫然地抬眼,贺毓站起来往前面窗户外头看,豁了一声,“是个男的,唉邵倩你看看是不是那个谁。”
邵倩也热衷于八卦,在廉晓礼出去的时候和贺毓一块挤在窗户上看,旁边也有人格外好奇,凑在一起,使得她那片热闹得很。
而柳词这边因为是靠成绩排的,一块都是些成绩不错的,吃完饭回来除了写作业就是看书,安静无比。
那边的热闹太吵,她的同桌还是个课代表,嘀咕了一句:“这个贺毓,吵死人了。”
贺毓向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领军人物,老师也很喜欢折磨她,但辨识度很高,全年级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柳词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没接话。
但她同桌问她:“你以前和贺毓也同班?”
柳词嗯了一声。
“你俩家住很近吗?”
“是对户。”
“哇这么有缘,还挺好的。”
这种话柳词听过很多次,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感觉,这是那边突然爆出一阵喔声,紧接着廉晓礼进教室了,手上还拿着一盒东西。
她脸都红了,柳词的同桌毛林林也有点好奇,“看来是有人找她表白了。”
廉晓礼是公认的漂亮,在城高一样的校服里,她的脸和身段都有种出类拔萃的感觉,偶尔和她一块进校门,还能听见男孩们的口哨。
当然贺毓也会起哄吹,就像这个时候。
“喔!!你要脱单了!”
贺毓看着廉晓礼,旁边一堆看热闹的围上来。
“没有。”
“孟涛长得很帅啊,他们都说他是城高梁朝伟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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