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暴雨(30)
终于,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们到了地方。
“喏,在那一间。”黎恩用下巴指向众多监禁室的其中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再多走一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不少。“我现在手还痛呢,才不想看到他。门上有个小窗户,你自己去看,我要是骗了你我是狗。”
奚玉汝看了他几眼,抬着脚慢慢地接近。
合金制的门上确实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口,透过这个,他得以窥见监禁室内的全貌。
监禁室空间狭小,只放下了一张单人床,看构造似乎还带了一个小厕所,其他再没有了。而对门的墙上,接近天花板的地方也开了一扇小窗,但彩色玻璃隔绝了人往外看天的奢望,外头投入的光穿过玻璃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彩影,窗下十厘米处挂着一个小型的圣母像。
俨然像一个微缩的阿卡斯大教堂正厅。
而黎奉背对着门坐在单人床上,微曲的长发散乱地垂在脖间,身体微微往前弓着,清晰可见后颈上一节接着一节凸起的脊柱。
如一座经年等待的朽坏的雕像。
奚玉汝的心狠狠地一抽,顿时觉得有些无法呼吸了。
第24章 Chapter13 一场暴虐
“黎奉。”他在监禁室的门外喊了一声。
声音不停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撞击着地下阴冷的墙壁又重新回到他的耳中。可监禁室的隔音效果大抵是非常好的,在里面坐着发呆的黎奉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反应。
再无法忍受等待,他即刻掏出了黎恩给他的门卡。
不知是对黎奉没有太大的戒备,还是黎秋林本人太过于自负,藏在深处的监禁室竟然并没有开启复杂程度高的生物识别智能锁,这倒是方便了他们的计划。
动开门之前,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黎恩,发现对方表情没变也没准备离开,才放心地继续动作。
门甫一被打开,奚玉汝就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冷,是一种黏附在肌肤上、钻入骨髓的湿冷,像是有人刻意地调控了监禁室当中的温度。
黎奉就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待了整整半个月。
可再往前走了几步,他才发现不对劲的不仅仅只是监禁室当中的温度,还有黎奉本人。
门打开的声音并不小,但黎奉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仍旧背对着他坐在那张狭窄的床上。
奚玉汝的心重重地一跳,停下了靠近的脚步,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黎奉。”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僵直不动的黎奉才有了反应,他像是老旧生锈的机器一样缓慢地动弹着,最后慢慢地回过身看向门口的奚玉汝。
微曲的头发汗湿地贴在脸上,烟灰色的眼睛布满红血色,额上颈上凸起的青筋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而下半张脸……带着一个金属制的止咬器。
止咬器,通常使用于失控状态的Alpha。
大概有几秒中的时间,奚玉汝都是处于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危险。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可回身的一瞬间合金制的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他用力地拉了几下门把手,紧闭的门丝毫不动。
“黎恩!”他大喊一声,却恍然想起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
奚玉汝不禁大骂了一句脏话。
黎恩那对母子果然不简单,还是他掉以轻心了。
但现在他已然无心去深思这些,因为在他面前的、与他同处一件狭小房屋的是一个Alpha,一个陷入危险状态的、带着止咬器的Alpha。
“黎奉,你冷……”
话还没说完,原先安稳坐在床上的黎奉倏地站起,几乎是大型猛兽扑食猎物一般向他而来。
潜意识比什么都快,奚玉汝扔了被抓住的外套偏身跪扑在那张狭小的床上,可准备翻身到另一处空地的时候,却被黎奉从背后压在了单人床上。冰凉的止咬器重重地压住他的后颈肉,灼热的呼吸从止咬器的间隙扑在他的皮肤。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奚玉汝抬手往后肘击,却被黎奉给接住,但两人之间也还是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借着空隙准备翻身将人反控在床。
随便什么都可以,将床单被褥撕成布条也行,只要能把人给控制住就好。
可是翻身顺利,接下的一切却都被阻拦在了黎奉的手掌之间,这是他头一次知道黎奉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只是小臂横压,他的两只手就被重重地摁住动弹不得。
准备顶膝击腹之时,黎奉另外一只手迅速地动作了起来,他将他卫衣帽子上的长绳抽出,又利落地将他的两只手给绑在了床头——打的是一个越挣扎越紧的死结。绳子细而韧,束缚住的手不过是动了几下,手腕上就留下了几道青紫的痕迹。
黎奉跨坐着,左手的虎口卡在他的脖颈上,力道不轻不重,吞咽的时候有明显的阻碍感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窒息。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对视,空气变得焦灼。
“黎奉,你清醒一点。”奚玉汝眼中也暴出了红血丝,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是奚玉汝,我……我是个Beta。”
“奚玉汝……”黎奉用嘶哑非常的声音极其缓慢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微微偏头,似乎有些不解。
但几秒后,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在嘴唇的细缝之间,隐约可见殷红的舌尖卷过犬齿。
奚玉汝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动物的本能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肌肉记忆让他想要做些什么。可黎奉比他想象中的更敏锐,他迅速地撕碎了床单,分开他的足腕也绑在了床尾的栏杆上。
不到两米的狭窄的单人床就像是为奚玉汝量身打造的一般,只是几根布料就正正好好地将他给禁锢在了上面,使尽全身力道的挣扎也丝毫没有作用。
“够了!黎奉。”奚玉汝低喝一声,他开始慌张。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来到这里的目的、两人的关系、会发生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和他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如果真的……
如果真的……
那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可黎奉显然觉得不够,或者说此刻理智全失的黎奉认为不够。
卫衣被堆在颈下,里头薄软的T恤也成为了束缚带当中的一员,冷空气卷上来的时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并不具备实际作用的东西也迅速地给出了反馈。
黎奉像是遇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他不停地用手指逗弄着,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指腹之间渐渐地变得不一样,露出了一个宛若稚童般的笑。
而后,他大张着五指盖了下去,手指微微蜷缩几下。
“刚刚好。”黎奉喃喃着。
奚玉汝倒吸了一口气,蓦地回想起了浴室之后那晚混乱的梦境,梦中的黎奉似乎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梦境和现实相连,他也变得有些头昏脑胀起来。
随后事情就变得越发不可控制了。
刺骨的、灼烧的、天真的、腌臜的。
却是不合时宜的。
黎奉像足了一个愣头青,一切都凭借动物的原始本能在驱动着,不懂得轻重缓急、不明白合作共享,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黎奉,你不要……再继续了……停下……”
奚玉汝的眼睛瞪大,手背手臂的青筋凸起紧紧地握着拳,手腕上已经磨出了血痕来。
他是一个Beta,他只是一个Beta。
没有信息素、腺体是个摆设、器官发育不完全,他根本无法像Omega一样忍受某些事情。
最主要的是,Beta无法承载信息素,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被标记,使用任何方法都是如此,但黎奉Alpha的本能,让他偏执于此。
可此刻他已然是理智全失,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力气一次比一次大。
“标记……为什么不能……”
“让我标记……”
烟灰色的眸子全然通红,向来冷淡的脸终于有了色彩,浑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被褥上,洇湿一片又一片,他的力道极重,止咬器被他咬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