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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第四部 - 第七部(96)

作者:风弄 时间:2021-06-11 10:27 标签:甜宠 军阀 民国

  小公馆的老妈子和听差们这才知道事情不好,急急忙忙叫车把女主人送到医院里,洋大夫检查后,说是流产了,胎儿很小,不足两月。
  年亮富在电话里听了也惊慌到不得了,半夜冒着雨坐汽车除螨,赶到医院时,绿芙蓉脸色苍白如鬼,在病床上哭得两眼如桃,只说,「你做的孽,都报应在我身上了!你还来干什么?」
  年亮富无可奈何,也抹了眼泪,说,「怎么怀了孩子,一点声息都没有就掉了?我自己的骨血,我能不心痛?」
  自己哭过了,仍旧百般淡淡软语安慰绿芙蓉。
  绿芙蓉母亲姐妹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年亮富,虽然嘴上骂,手上捶,但要离开他,那是做不到的,慢慢地被年亮富劝转回来。
  宣代云在年宅里腆着肚子待产,又尽日里为生病的弟弟忧愁,兼之年亮富不回家也早是常事,就并没有多在意。
  所以这些事情,宣代云竟是一丝风声也没有听到。
  ※※※
  话说那戒备森严的医院里,白雪岚已是坐困愁城了。
  宋壬走进病房,白雪岚如今的形状,他是看在眼里的。因为他是一片忠诚的人,虽知道不该进来,但又放心不下,进来了,也只拧着眉,僵硬地说,「总长,您应该吃点东西。」
  白雪岚像是没听见,站在病房中,失神地站着。
  宋壬说,「不然,您还是在床边坐下来,陪着宣副官罢。」
  听见宣副官三字,白雪岚才回过神,走到床边坐下,把手虚虚一摆,头也不回地对宋壬说,「你出去。」
  宋壬看他这样,竟是连饭也不肯吃了,不禁着急,跨前一步说,「总长,你不能这样消沉。」
  白雪岚说,「你不懂的。」
  把手伸进被子底下,握着宣怀风消瘦的五指,低声说,「你出去。」
  宋壬大声地叹气,但这毕竟无用,终于还是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宣怀风昏睡着,呼吸很不平稳,肤色苍白,只有颊间残留着一点令人心悸的潮红,那是病重了的人才会露出的气色。
  白雪岚握着他的手,似乎就在这房间里,日出日落,斗转星移,迷惘间不知身在何处,只觉茫茫大梦一场,明明握紧在掌心的,难道又要成了空?
  不懂的。
  没有人会懂。
  从他在学校里惊鸿一瞥,这人,这眼,这身影,这无暇如玉的十指,就刻进了骨髓。
  纵使白雪岚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若人道世上都背负着各自神圣的任务,那么他的任务,一定就是宣怀风。
  大家都认定他是一个聪明人,唯独他知道自己是痴傻的,这痴傻的天地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宣怀风。
  姹紫嫣红,是宣怀风。
  酸甜苦辣,是宣怀风。
  每一种滋味,都是宣怀风。
  他可以做绅士,他可以做强盗,他可以做政客;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顾后果,只要宣怀风,只要这个人陪自己一生一世。
  白总理说他没出息。
  那便没出息罢。
  除了眼前这个人,别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白雪岚自忖,自己其实是铁心石肠的,为了一个宣怀风,他知道自己能六亲不认,就算别人不说,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条疯狗。
  只有宣怀风能做他的主人。
  宣怀风要是不在了,他只会是一条充满恨意的疯狗。
  心冷到快要裂了,握着宣怀风的手,那肌肤还是软腻迷人,却是能烧到骨头里的热,仿佛他的生命,正透着热力不断地散失。
  白雪岚被那透过手掌的热,刺痛地想在地上翻滚。
  许多年前他无数次奢想过宣怀风的温度,许多年后,他无数次尝过宣怀风的温度。
  他以为宣怀风的温度永远只会是让他动心和欢乐的,没想到,也会让他心痛如绞。
  你说过上了我的贼船。
  你说过会跟我一辈子。
  你要是骗了我,要是骗了我……
  他心里激动,手上劲道不自觉加大,宣怀风似乎被他捏疼了,迷迷糊糊地发出一丝微微的呻吟。
  白雪岚陡然一震,连忙把手劲松了,凑过去低低唤了两声怀风,却不见宣怀风睁开眼睛。
  他已经连着两三日这样,总是沉睡着,偶尔有点声息,却是醒不来,愁得人肝肠寸断。
  白雪岚等了一会,不见他再有动静,心又沉了下去,虎目泛上水光。
  此刻房中没有别人,他便让眼泪痛快地流了一滴出来,随手用袖子擦了,扭过头,竟瞧见宣怀风眼睛已经半睁开了,正如初生小鹿般虚弱地瞅着自己。
  白雪岚忙从脸上挤出一丝笑,问他,「你醒了吗?感觉好一点了没有?医生刚刚来做过检查,说你用了新西药,已经起作用了。」
  宣怀风肺里烧得厉害,身上一阵阵作痛,又难以说清这痛是自哪里产生的,双唇微微张开,就是一阵扯风箱似的喘息,只将眼睛看着白雪岚,似有什么话要说。
  白雪岚难受地无以复加,强笑着安慰,「我总在这陪着你。有什么话,等你好些再说吧。」
  伸手抚着他的胸膛,顺着气。
  好一会,宣怀风才喘得平和了些,很小声地说,「你胡子长了。」
  白雪岚把手往下巴一摸,果然扎手。
  这些太难饮食无心,当然更没有刮胡子的兴致。
  他微笑道,「这仪表,可难看得很。」
  宣怀风便也微微一笑,说,「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认真地说一说。」
  白雪岚说,「你说。」
  宣怀风现在说话,其实很艰难,说上一句,就要停上一会,但他的目光,是时刻也留在白雪岚脸上的,仿佛舍不得少看了一眼。
  他静静躺了一会,对白雪岚说,「我这病,恐怕要对你不住了。」
  白雪岚脸色骤变,很快又冷静下来,仍是微笑着,「我看守着你,也算寸步不离了,你是最通情达理的人,只看着看守的份上,也应该给予我一点同情。怎么一醒来,就说这种悲观的话?故意地让我难受。」
  宣怀风态度很柔和地轻轻说,「对不住。」
  白雪岚只觉得有人用刀子扎他的心一般,几乎要失态了,把头猛地扭过去,默默了一会,才又转回来,镇定地说,「你好不容易行了,就算要说话,也说点高兴的。忽然说一声对不住,叫人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倒也有叫你难住的时候。」
  宣怀风叹道,「好,那就说点高兴的。」
  白雪岚爱怜地抚着他消瘦的脸,「那你说罢,我听着。」
  宣怀风欲言又止,半晌,说,「我如今是真的舍不得你了。」
  他把眼睛停在白雪岚脸上,那虚弱而深深的目光,确实是满满浓浓的不舍。
  白雪岚本来是咬死了牙不要在爱人面前悲伤的,听宣怀风的话,已是肠子都痛断了,再被他这样怔怔瞅着,哪里忍得住,只觉得一股热气涌上来,从喉咙到鼻腔,再上到眼睛。
  他心忖自己是必须坚强的。
  若是自己都落泪了,事情更没有指望,病人又怎么想?这要一败涂地!
  感到眼眶热了,他就狠狠咬着嘴里的软肉,想用那痛把那泪逼回去。
  嘴里蓦地一片腥味,血从唇角渗出来。
  宣怀风触目惊心,腰背一弓,手撑着床单,似要从床上挣扎起来,然而稍起来就跌回去了,白雪岚连忙伸手扶着他说,「你不要急。」
  宣怀风喘着气,也不知忽然哪里来的力气,把手抬起来,碰着白雪岚的唇角。
  唇角流出来的血粘在指尖,他看了一暗,仿佛确定自己所见的不是幻觉,便更痛苦起来,说,「你也不要急,你这样,真是……真是要我的命。」
  两人不约而同,恍恍惚惚这些言语,从前像是说过的。
  我总要死在你手上。
  这条命,总是要给你的。
  宛如铁语。
  心惊之余,又惶绝不安地打碎这想法,恨不得把碎片也丢到地狱去,让地狱之火摧毁殆尽。
  白雪岚回心一想,宣怀风的性命,岂不正是给自己断送了?
  胁迫、软禁、吃醋、斗气……自己一路以来的作为,正是一步步要了爱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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