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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第四部 - 第七部(238)

作者:风弄 时间:2021-06-11 10:27 标签:甜宠 军阀 民国

  宣怀风不解,「怎么跟着我们,反而危险?」
  白雪岚说,「那些土匪,是我们杀了他们头领,他们一时慌了,才逃散去。焉知那死去的头领外,就没有其他当家的?若是土匪含恨追杀回来,必定盯着我们不放,何苦拉那些普通人垫背?你以为我为着什么,要急忙地赶去姜家堡?这实在是性命攸关的事。」
  宣怀风这才明白,便不再说话,趁着白雪岚指挥着众人准备出发,把张大胜找了来,问他说,「刚才你去问土匪的活口,去附近村子的路,你知道吗?」
  张大胜说,「知道的。」
  「你画出来。」
  张大胜便大概画了。
  宣怀风说,「你把这地图拿到前头去,给那些还能走动的乘客,嘱咐他们不要在这久留,快些离开。我这有一些钱,你帮我给他们。有了这,到村庄里换些饭食衣物,土药,也是好的。」
  张大胜笑道,「宣副官,这时候活人顾不得死人,你倒还顾着那些不认识的。你的阴德,真是积得像山一样了。」
  宣怀风说,「你快去吧,救得一个算一个。如果积了阴德,必有你一份。」
  张大胜倒是很信这个,听了宣怀风的话,十分高兴地去了。
  白雪岚安排妥当,把宣怀风叫了去,出发往北。众人为了减少行李,都尽量把衣服穿在身上,裹得粽子一般,扛着枪,挥着鞭子,赶马拉木橇。
  宣怀风临走前,回头看远处那些车厢,见有人或彼此搀扶,或拿对象充当拐杖,或惶惶然提着行李,陆陆续续地往东边走,大概是朝着某个村子的方向。
  知道他们也行动起来,宣怀风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木橇要装行李和伤员,是以连白雪岚也没有享受的资格,和宣怀风一起徒步走着。白雪岚见宣怀风回头望那一头,笑问,「都安排好了?」
  宣怀风一愣,把头转回来,望在白雪岚的笑脸上,也回笑道,「不敢说安排好,就是尽一份心力吧。」
  他知道白雪岚的脾气,白雪岚又何曾不知他的脾气,早猜到他是要管这档子事的。
  两人经过一场生死枪战,身心都已疲倦,和一队伤兵,跋涉在天寒地冻中,却不觉得如何艰难。脚踩在雪上,走一步就咯吱一声,对宣怀风这南方人来说,既是冷,又是一种别样的趣味。
  他也在首都见过雪。
  然则首都的雪再好,又哪有沾着白雪岚气味的雪好?
  走着,走着。
  白雪岚又笑道,「还说等忙完公务,我们也罗曼蒂克一番,去春香公园,租一条小船来划。果然,没那样的福气。」
  宣怀风走得久了,呼吸里带了热意,轻吁道,「虽不曾有那样的福气,但你又有另一番福气。只说今日,老天爷不就给你一个惊喜吗?」
  白雪岚低声道,「等到了地方,洗了澡,我报答你。」
  宣怀风被他目光盯着,心脏猛跳了几跳。
  忽听身后呀的一声惊呼,是女子音调。
  宣怀风忙回过头,「戴小姐?」
  戴芸答说,「衣裳叫一根枯枝勾破了,不碍事。」
  宣怀风放心不下,特走过去瞧瞧戴芸,果然右边大外套上破了一处,再往下看,她穿的一双厚棉鞋。这种棉鞋并不为走雪地穿的,如今不断踩在雪里,已湿了小半,想来极冷。
  这队人里,只戴芸一个女子,女人体力和男人比起来,总是不及,一路走着,现在似连抬脚也显出艰难来了。
  宣怀风不由怜惜,对戴芸说,「我搀着你罢。」
  戴芸也不矫情,低声说,「多谢,我是实在跟不上了,只怕拖累旁人。」
  白雪岚冷眼看着宣怀风搀她走了十来步,忍不住过来,对戴芸道一声,「得罪。」
  便把戴芸打横抱起来。
  戴芸轻叫一声,但旋即又有一份惊喜,便不再做声,任白雪岚抱着,瞧他如何行事。
  白雪岚快步走了几步,追上一架躺着伤兵的木橇,踢了橇边一脚说,「左边这个,你起来,给这位小姐让位置。」
  戴芸忙道,「这不好,他受伤了,走不得。」
  白雪岚说,「胳膊受伤,又不是打断了腿,怎么走不得?」
  两人说话间,那伤兵已经从木橇上下来了。
  白雪岚将戴芸往木橇上一放,绅士的一颌首,便头也不回地去找宣怀风了。


第十二章
  宣白等人一行,踏着白雪行进,而此刻首都城中,虽大雪未下,亦已有了几分寒意。这种冷天气里,街上衣衫褴褛的乞丐固然可怜,然而有钱人也未必个个都享福。
  例如那位已下课的年处长,在海关任上捞得不少好处,吃穿是不愁的,但论起苦痛来,那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家中那位倔强的太太,如今竟是和他彻底成了陌路人,因此他在家里是完全待不住,十天里头,倒有八九天住在绿芙蓉的小公馆里,若要换洗衣服,也只叫司机回家去取。
  这日绿芙蓉出门去回来,未到屋门,就有一股隐隐的腻腻的香气,往鼻孔里钻。
  她微地一怔,走到门前,把帘子一掀,那屋子里比外头暖和,顿时就是一阵奇异的香气就着暖意往她门面冲来。
  虽是大白天,屋里四面窗户都放着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天花板垂下一根电线,晃晃悠悠挂着个小电灯,发着晕黄色的光。
  人在屋中,简直无从辨认白昼黑夜。
  年亮富躺在大铜床上,拿着烟枪,正在烧泡,见着她回来了,便说,「你回来了?这一泡不好烧,你帮我点吧。」
  说着,便将烟枪朝她一递。
  绿芙蓉走过去,把烟枪拿了,却也不点,随手往地上一摔。哐地一声,倒把年亮富惊地从床上坐起来,摊着手问,「这吹的哪股子邪风?」
  绿芙蓉粉面含霜,对着他问,「你没了差事,每日瘪在这小屋子里,任事不管,我没说的,照样把你当大爷伺候。可你怎么又抽起大烟来?你这样子,是不要合作了吗?」
  年亮富说,「我如今成日在家,除了看报纸,听收音匣子,还能做什么?抽大烟,只是打发时日罢了。我连海洛因也抽了,难道还怕抽大烟吗?若说怕买大烟要花钱,那绝不会让你为难。我的储蓄,总够花上这一阵。」
  绿芙蓉说,「我和你提钱了吗?我是见到自己的依靠,如今这样地颓废,我这心都要碎了。」
  说着,便一屁股坐在床边,垂头饮泣起来。
  年亮富叹一口气,拍着她的肩膀说,「你愁苦,要拿我撒气,那便撒气罢了。只可怜我,也是一肚子愁苦,但我向谁哭去?广东军被姓白的一锅端了,连带着断了我们的活路。你看那抽屉里,先前积攒的存货,是越来越少了。我今天瘾头上来,也不敢大用,就只吸了一点点,可终究是要用完的。这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绳索,是一日比一日拉紧了。既如此,我还管别的?怎么痛快,怎么来吧。」
  绿芙蓉从腋下抽出丝绢手帕来,按拭脸上的泪痕说,「存货快用完了,我不知道吗?可你躲在屋子里抽大烟,又有什么用?难道等到哪一日,东西用完了,就能不犯瘾?瘾头上来,没东西抽,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也是知道的。」
  年亮富打个哆嗦,一咬牙道,「我是宁死也不受那种煎熬的。所以你看,鸦片实在是有些用处,以后断了货,实在难受,我把烟土泡一壶水去,仰着脖子一喝,也算是个痛快。你也别受苦楚,和我一道。本来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这也算我们应了誓言。」
  绿芙蓉气不打一处来,擂着年亮富,嚷道,「你可真有出息!眼看活不成了,半点法子也不想,倒来教我怎么死!我是瞎了眼才和你合作!」
  年亮富气也上来了,直着脖子说,「你瞎了眼吗?那倒未必,瞎了眼的是我呀!我原本一个清白的政府官员,怎么就抽上了这万恶的海洛因?如果是寻常的海洛因,有钱可以买到,那也不算什么,但怎么就偏偏是只有广东军能配出来的特殊海洛因?我这条性命,又是送在谁的手上?我一心一意爱你,到头来要死在你手里!」
  这一番控诉,直戳到绿芙蓉的心上。
  她竟是一个字也分辨不得。
  怔了片刻,蓦地大哭起来,「我作的孽,我欠你的!咱们现在就还了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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