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29)

　　联邦官方真的要吐血了，我们比你们知道的才早了那么一点！一点好么？联邦媒体连新闻稿都没拟好，远古人鱼那边就直接发视频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第56章 踢馆
　　联邦民众炸开了锅, 官方只能一边忙着安抚民众, 一边封上了远古人鱼的发帖权限。
　　一看自己突然不能发帖了，安菲摸着下巴沉思起来，然后，她决定把那只被困得结结实实的虫子拉到人类面前，让他们清醒清醒。
　　由海水组成的锁链粗壮、结实, 被困成了木乃伊的虫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吐着白沫的口器昭示着它被揍得很惨的事实——好吧，其实应该是脑震荡，毕竟喜欢精致优雅的人鱼们是不会靠近这么恶心的家伙的。
　　为了防止虫子身上的腐臭气息流出, 远古人鱼还用水球把它严严实实地装了起来。现在, 顶着水球浩浩荡荡朝着中央岛靠进的人鱼大部队让人类再一次进入一级战斗警报的状态。
　　克拉肯好奇地用触手去戳大水球，没有额外加固水球的远古人鱼们就看着大水球在海面上顺势滚了两圈, 装在里面的虫子又吐出大量白沫，白沫混着水球里的水糊了虫子一脸，看起来居然有点惨。
　　“克拉肯！”南洛跳了起来, 尾巴拍击海面，一道浪潮把大水球拍了回去：“严肃一点, 工作时间, 禁止玩耍。”
　　被训了一顿的大章鱼伸出两只触手相互对了对。利维坦尾巴一卷就把他卷走了：“快去洗手，不然你的八条触手会烂掉。”
　　“啊？”克拉肯动作一僵，瞪大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触手：“真、真的会烂掉吗？嘤嘤嘤, 我还想多活几年。”
　　“别哭了，滚去洗手。你还有救。” 利维坦说完, 大章鱼自己滑动触手游动起来：“嘤~要去哪里洗，我还有救对不对？”
　　“就这骗走了？”赛涅看着两只游远的声音，纳闷地挠了挠头：“所以克拉肯的智商是没救了吧？”
　　忒缇斯翻了个白眼：“傻乎乎的，好哄。不好吗？吉祥物里哪一个像克拉肯那么好欺负。”
　　赛涅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大部分情况下，愿意和远古人鱼们一起瞎闹的只有克拉肯。不要小看一只海怪的力量，他比数量稀少，三五条聚在一起就算个不小的团队的重种人鱼们战斗力要强得多。是出门在外，砸场子搞事的必备良品。
　　除了喜欢“嘤嘤嘤”和爱听夸奖，爱撒娇，爱亮晶晶之外，基本没毛病。
　　安菲一挥手：“不讨论克拉肯，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温德尔问。其余人鱼也都看着安菲。
　　安菲撩了一把头发：“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吧”她顿了顿道：“谁上岸去把这玩意儿砸人类脸上？我觉得砸到岸边不注意让他们重视起来。”
　　重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表示那么困难的问题还是交给神殿的大人们，他们会在精神上举起双手和尾巴支持。而纯血们对视了一眼，银尾小姐姐们拍着金尾人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看我那么柔弱，肯定举不动那么重的球球。”
　　赛涅、温德尔、东笙以及还没成年的小金尾南洛：“”
　　桃瑞丝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德尔，几秒后，温德尔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我们去吧。”
　　赛涅：“兄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德尔：“不就是去砸场子嘛。”
　　东笙眨了眨眼：“我差点以为你被柏伊斯附身了。”砸场子搞事这种人设，不符合文质彬彬的衣冠禽兽温德尔啊。
　　温德尔坑了仅剩的几条金尾一把，但他脸上一脸正直：“记住，我们是神殿的骑士，骑士的美德是什么？奉献，要有奉献精神。”
　　赛涅嘴角抽了抽：“行吧，奉献。”
　　东笙摊开手，东倾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被边上的大红尾巴人鱼一把拉住：“别，朋友。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是请把表现的机会让给纯血！”
　　南洛：“？”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也要跟着你们上岸奉献？
　　银尾们带着剩下的重种挥手告别四条金尾：“记得拍录像啊。”
　　“好好好。”任劳任怨，堪称劳模典范，温德尔拽着三个兄弟，向着中央岛岸边游去。
　　看到一个装着虫子的水球向中央岛靠进，领导们不可能不急，老早就派了部队在岸边做拦截。
　　阿奇柏德身为军部坐镇中央岛的最高领导，觉得自己最近老了好几岁——被愁的。远古人鱼那诡异的攻击至今还没有破解方法，人鱼中心没日没夜地加班也没能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得出的唯一结论是远程攻击，在外太空发射武器攻击海洋。然而这一条根本不可能被通过，地球有什么战略意义？想想对联邦人来说人鱼意味着什么就知道了。
　　联邦不可能去主动破坏一个适合人鱼生活疗养的地方，何况现在已知远古人鱼手里还握着改善现代人鱼体质的草药。也就是说，海洋里拥有能够改变现代人鱼体质的植物。这下联邦更不可能调集远程武器攻击海洋了，万一把那些植物弄死了怎么办？
　　“唉。”阿奇柏德叹了口气。这日子太难过了，比在太空打虫子还难。哦不对，现在地球上也有虫子了。阿奇柏德想到这里就觉得操淡。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虫子？生命力要不要这么强？
　　“元帅。”副官叫了阿奇柏德一声。阿奇柏德回神：“怎么了？”副官指着监控屏道：“他们上岸了。”
　　上岸的四条金尾不光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岸，还直接对岸边的守卫人员使用了精神控制，耍流氓似的扒下了对方的裤子套到了自己身上。
　　手里握着刚才遮羞的小布料，赛涅道：“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但是我现在的行为让我觉得自己gay里gay气的。”
　　“gay里gay气的。”东笙附和地点了点头。遭到了赛涅的鄙视：“有对象的闭嘴。”
　　南洛团了团自己的小布料把它塞进了口袋，他耳朵红红的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抢别人裤子？直接这样走进去把虫子拍对方脸上不行吗？”
　　“这你就不懂了。”温德尔摇了摇头道：“不会那么顺利的，现在抢一条裤子，是为了等会儿打架不走光。你也不想光天化日遛鸟吧？”
　　南洛摇头，遛鸟当然是不想的。
　　温德尔道：“没事，多出来几次就熟悉了。今天让赛涅和东笙告诉你，踢馆的精髓是什么。”
　　赛涅：“兄弟，我记得这是你揽下来的活？”
　　“但是动手不符合我的人设。”温德尔垂着手道。
　　“呵。”东笙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被桃瑞丝迷得晕头转向了。”
　　“你别瞎说啊，我没有，我不是。”温德尔立刻反驳。
　　南洛一脸“原来如此”，“你喜欢——唔——”话没说完就被温德尔捂住了嘴：“小孩子不要太早谈什么情啊爱啊的，不利于身心发育。”
　　赛涅：“我说呢，又一条为爱情迷失了方向的人鱼。不过你口味也挺重的，居然喜欢银尾小姐姐。”一想到银尾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诡异笑容，赛涅就觉得背后一寒。
　　温德尔：“我郑重警告你们别瞎说啊。”
　　四条人鱼就这么顶着大水球在岸边停下了脚步。
　　被扒了裤子的守卫：今天风有点大，凉凉。
　　远处谨慎围上来的守卫和机甲部队：“”什么情况？远古人鱼内讧了？
　　监控屏幕背后，坐镇指挥室的领导们同样摸不着头脑。这四条人鱼到底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他们总是在重要的时候做出一切令人奇怪的举动？
　　“大哥们。”南洛从温德尔手下挣扎出来，喊停道：“别吵了，我们被包围了。”
　　“你看，我就说踢馆肯定不会顺利，这种时候就是需要动手的时候了。”温德尔下意识去推眼镜，然后发现出来太急，那拉风的镶钻金丝边眼镜压根没戴出来。
　　南洛额角一跳：“要是不在这里嗑半天，我们都打进人家老家了！”
　　金尾少年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中央岛岸边，好在联邦人听不懂人鱼语，不然大概要气炸了，这也太嚣张了吧。
　　远古人鱼开始动了，守卫也开始动了。人类为了上去，远古人鱼启动技能：梦境，人类停住了。他们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东西，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微笑。
　　不在现场的领导们慌了。根据岛上的情绪分布，金尾们很快定位到联邦领导的所在地，他们举着水球直奔指挥室。指挥室里的可是泰半的联邦领导，这要是出了事，联邦怎么也得乱上两三年，阿奇柏德当机立断，让军部的特种战士带着领带们分散撤离。
　　大概过了几分钟，分头撤出的几个小队见鬼似的又在行政大楼的大厅里碰面了，大家互相看着对方，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而此时，门口走进了四条远古人鱼。
　　“啪——啪——啪——”温德尔鼓掌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他缓步走了进去，还没开口说话，背后东笙叫住了他。
　　“温德尔，先别开始表演。这玩意儿卡住了。”


第57章 踢馆2
　　卡、卡住了？什么东西卡住了？
　　温德尔回头一看, 尼玛装着虫子的水球被卡在了门框上。
　　“他们这里的门不行啊, 太小了。”东笙拍着门框抱怨着。剩下俩人鱼干脆被堵在门外，只在地上露出两双腿。温德尔木着脸：“脑子是用来干什么的？请你动动它行不行？横着塞不进来，你不会竖着塞吗？”
　　塞涅的声音从水球背后传来：“兄弟，球状体还有横竖的嘛？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
　　“扯一下啊。”温德尔走到水球前，手一抬, 原本浑圆的水球瞬间拉长，变成了一个横卧的圆柱体，里面被困成木乃伊的虫子毫无虫权地被撕扯成几大块，血污流了出来, 把本来就不怎么干净了的水层变成了更浑浊的颜色。
　　手段暴力, 画面血腥，放到论坛上, 就是那种会引起众人不适的GIF图。
　　远古人鱼终于走进来了，温德尔看着表情惊恐中带着慌张，慌张中带着愤慨的联邦人：“你们的表情怎么像是在看恐怖片？我长得很可怕？”
　　“这表情明明是在告诉我们他们要反抗了好嘛？”塞涅一把按下温德尔的头, 几乎就在下一秒“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过温德尔的几缕发丝, 射中了几条人鱼背后显眼的大水球, 不是，现在是水·圆柱体了。
　　阿奇柏德右眼皮狂跳：“谁开的枪！？”另一个声音几乎和他的话叠在一起，温德尔眯着眼：“卧槽, 这么凶？”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个由水组成的圆柱体, 漏了。
　　漏水的圆柱体像是冲了能的高压水枪，滋了联邦人一脸，间或夹杂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昆虫残肢。
　　塞涅：“这味道”
　　南洛：“有点恶心。”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联邦主席，一把年纪的老头，顶着升高的血压怒吼道。什么修养，什么气度，统统丢掉，早晚有一天要被远古人鱼气成刺豚鱼，而你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塞涅伸手托了托体积至少收缩了四分之一的水·圆柱体，“想干什么？看好了，被眨眼。”说话间把整个水·圆柱体猛地一轮，砸在了联邦人面前。
　　温德尔接下去道：“我们想来谈谈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听完这话，联邦那边还没来得及高兴，温德尔就又补充道：“当然，上面那是顺便的。主要目的还是来催一催进度，抓个幕后黑手，你们要抓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这个顺便放在主要前面的转折实在是太妙了。妙到联邦这些当了大半辈子领导的人都觉得嗓子里像是噎了点什么东西，堵得慌。
　　“我们来明确一些问题。”温德尔走到大厅的一角，长腿一跨，坐到了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在腹部，看起来有那么点黑帮大佬的意思。
　　“你们需要海洋吗？”他问。“水产，矿藏，还有神奇的草药。”最后五个字“神奇的草药”温德尔特地咬了重音。
　　不过看塞涅等人鱼的面部表情，就会发现，那是大写的“滑稽”。
　　被滋了一头一脸腥臭水流的联邦人却说不出半个“不”字，哪怕再生气，再觉得憋屈，也得往肚子里咽——因为他们有需求，因为他们先动手。
　　一想到那声枪响，联邦主席就上火，别让他逮出来是谁开的枪，他一定要撤他的职，不仅撤职当事人员，还要撤职他的长官！
　　“看样子是有需要了。”温德尔面对静寂无声的现场，一点不尴尬，相反，他靠着沙发，开始描述海里的资源现状和人类此时此刻最在乎的双生树。
　　“双生树，整片海洋中只有一棵，它生长在亚特兰蒂斯神殿的中庭，由神殿祭祀们养护。”温德尔说道这里，顿了顿，眼神瞥向联邦那群人。
　　机要秘书们一边开着录音，一边刷刷刷在终端上记录着重要信息，其他人则用渴求知识的双眼看着温德尔，希望对方能多透露一点有关双生树的内容。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亚特兰蒂斯神殿，什么中庭，都是地图上没有的玩意儿，要找得去神话传说里找。还有双生树的体貌特征，温德尔说了半天也压根没提到，翻来覆去用花哨的语言表达着“这棵树是非常珍贵的。”“这棵树是非常脆弱的。”“这棵树不小心照顾是立刻就要死的。”“这棵树是所有人鱼的瑰宝。”
　　别说人类了，除了温德尔意外的三条金尾人鱼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脆弱？还不小心照顾就会枯死？”别了吧，十几人合抱都不一定能围起来的树干，一年四季都苍郁葱翠的枝叶，还有果实成熟的时候站树下都要特别小心被砸到头，说句直白点的话，哪怕碰上地震，神殿先塌了，双生树都不一定会倒。
　　温德尔几百句话里只对了一句。“瑰宝”是真的。纯血和重种都喜欢在树杈子上摘果子吃，青色的是一般果实，非常甜，可以当水果；红色的是双生果，酸的，吃了能怀孕但对金尾无效。另外树下长了一大片的红草，比外面的红草品质要好得多。这可是雌性人鱼发情期必备的抑制剂，所以这里经常能偶遇来采草的漂亮雌性，久而久之，双生树下就发展成了情人胜地——当然，仅限于重种以上人鱼。
　　所以这样的一棵树，作用是真的非常大。只是远古人鱼们之前也并不知道双生树枝叶居然还有改善现代人鱼体质的作用。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双生树的叶子除了能保胎外只能当板蓝根使用，谁知道换了个物种效果那么逆天。
　　铺垫完双生树，温德尔话锋一转：“所以，海里出现一点不干净的东西，我们也是头很大啊。”
　　“应该的，应该的。”联邦主席发挥了自己能屈能伸的性格，当即表示剿灭虫族联邦义不容辞，在海中，联邦应该和远古人鱼团结合作，共同向清洁海洋的道路上迈进。
　　温德尔笑了笑，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合作，其他的什么都没提。主席顿了顿，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远古人鱼抢走了率先发言的机会。
　　“很高兴能和贵方打成清缴虫族的协议，那么幕后黑手什么时候能交出来？我看两天后是个好日子，你们觉得呢？”另一条金尾人鱼在联邦方面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突然说道。
　　一开口就定了个时间，联邦主席又一次被噎到。另一个议员皱眉道：“这也太仓促了。”
　　“仓促？”南洛歪着头看他：“那你们觉得什么时间是不仓促？要不然等双生树枯死之后？刚才已经说过了，双生树很难照顾，最近海里还那么多事情，祭祀姐姐们不仅要担心虫子还要担心自己哪天突然被人害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好担心哪天双生树就没人鱼照顾了。”
　　说完这一串话，南洛对着温德尔眨了眨眼，私下短波交流道：“我表现地怎么样？我觉得自己棒极了。”
　　温德尔看了一眼被呛地没话说的议员，回复道：“演技略显浮夸，不过骗过了对方就是成功的。”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商量一下。”联邦主席道。
　　“请便，但我们时间很宝贵。”温德尔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群联邦领导顾不上换衣服，走进会议室就开始开会。
　　会议上，一位议员和一个军部上将私下里对了对眼神，前者沈着脸，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后者瞳孔一阵紧缩，几秒后眨了下眼。
　　四条金尾几乎是在同时感受到了一阵恶意。
　　“哎呀，目标圈确定了。”东笙按了按手指上的骨节，一脚踩在茶几上，胳膊抵着大腿看向会议室的眼神特凶悍。搞得会议室门口的保安差点以为他要冲进去揍人。
　　大概二十来分钟后，联邦一竿子领导人走了出来，联邦主席郑重承诺：“两天后的晚8点，在中央岛岸边，我们会交出前一次时间的主使人，同样的，希望贵方能够持续提供双生树枝叶。”
　　“这个不好说。”温德尔摊手：“双生树只有一棵，叶子才多少，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吧。这样，以片为单位，我们每两个月提供30片，做药引绝对是够了。你们能接受，就交易成功，不能接受，那就海陆不相往来吧。”
　　联邦方面嘀咕了一阵，最终同意了温德尔的条件。
　　事情完成，四条金尾把漏水的圆柱体往大厅里一扔，甩甩手走了，徒留一屋子联邦人对着虫子尸体发呆。
　　中央岛附近的人鱼们欢欢喜喜等待两天后的8点，远海的主祭和海皇在等待今晚。
　　当月亮升起，月色笼罩海洋，一点一点的白色光点透出海面，可惜这样的景观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组成，它们是即将孵化的虫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