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11)

　　“你们真是太无趣了。”柏伊斯继续地图炮。
　　东笙一条私信炸过去：“卧槽，我们还在加班好嘛？要浪就安静地夹着尾巴默默地浪，别说话。”
　　“哎？老大和主祭到哪里了？这都快9月了，老大能不能成功？”柏伊斯反正闲着没事干，就拉着东笙唠嗑。
　　东笙：“……我看悬。连个小手都没摸到，今年都别想上本垒了。”
　　“这么惨的嘛？”
　　“比这还惨的是，他们路上捡了只小海豚，那孩子找不到族群了，很黏主祭。”
　　柏伊斯眨了眨眼：“这海豚，还活着？”
　　“嗯，活的很坚强。”
　　两条人鱼对话中的当事者此时正忙着把傻乎乎去挑战旗鱼的小海豚救下来，浑然不知自己差点被戳成筛子的小海豚刚脱困就朝着南玙撒娇。一旁撕了一条旗鱼的海若一用力把手里的旗鱼尸体捏成了肉泥。寻着血腥味前来的鲨鱼观察了一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海皇，选择了默默啃旗鱼尸体。
　　陪着小海豚玩了一会儿后，那过于活泼的小家伙自己游远了。海若逮着机会游到南玙身边，还没等他说话，远处就传来了海豚呼救的鸣叫。


第21章 地盘3
　　小海豚的悲鸣十分凄厉，南玙尾巴一甩就朝着声音的方向游去，后面的海若当然也是追着自己主祭向那片海域游去。分散在两条人鱼周围的金尾互相交流了一阵，决定原地待命。
　　塞涅：“在海里，没有什么能难倒老大。”
　　温德尔点头：“万一就赶上了英雄救美呢？”
　　“怎么可能，你们当主祭的歌声是摆设吗？”早已看透一切的东笙面无表情道：“除了能展示一下暴力，老大还能干什么？”
　　被订上了“暴力”标签的海若这个时候……还真的在使用暴力。
　　引起小海豚惊慌的罪魁祸首是一架人类的机器，那机器前段抛出的网兜缠住了小海豚和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生物。
　　海若可以肯定，那个正在腐烂的恶心生物不属于海洋，它有着一对巨大的螯足，有点类似于帝王蟹的钳子，上面遍布着点点凸起，但身体却像是蜘蛛的放大版，浓密的紫黑色绒毛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腐烂的血肉随着网兜的移动一块块掉下。
　　这片海域海水变质的原因似乎是找到了。海若盯着那恶心的生物，这样想道。
　　被困在网兜里几乎和这个恶心生物的尸体脸贴脸的小海豚见到熟悉的人鱼后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
　　南玙靠过去，在快要接近人类机器的时候顿了一下，腥臭的水流让他几乎就要吐出来。但小海豚希冀的叫声，让南玙抑制住了立刻离开的想法。
　　海若当然不会让自己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主祭去接触那么恶心的东西，卷起一道水流就把南玙强行送到了远处，自己游上前去。
　　“海若？”南玙不明所以。
　　海若头也没回地道：“先把这个闹腾的小家伙弄出来，然后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都应该被清理掉。”
　　南玙点了点头：“需要我暂时凝固这一片海域吗？”
　　海若一把扯开钢索，在牢固的钢索网上扯出一条口子，小海豚嗖的一声就从口子里逃了出来。冲着海皇亲热地叫了两声后飞快地朝主祭身边游去。
　　并没有想让主祭动手的海皇：“……我可以搞定。”
　　“好了。”南玙已经将这一片被严重污染的水域做成了巨大的水球：“你出来吧。”
　　海若看着伸手虚托，身姿挺拔的南玙，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放着我来”的体贴想法。
　　于是只是暴力撕了一张钢网的海皇只能拖着尾巴没精打采地游到了白尾人鱼身边。
　　“附近20海里远的地方，有个小岛。”他刚说完，南玙便点头道：“好，我很快回来。”
　　海若：“……”我真的不是在命令下属完成任务啊！悲愤脸。
　　用异能维持着这么个庞大的水球，南玙仍然十分轻松，这得益于身处海洋时，大海生生不息传递而来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也是海若利用海神传承的特权传递给他。整个海洋，再也没有第二条人鱼能够获得这份偏爱。
　　当然，南玙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以为是他精神力特殊的缘故。
　　知道一点内幕，特别想剧透，但每次都被按下去的安菲表示：“放开我，我还能透100集。”
　　海若看着南玙独自游远——哦不，也不是独自，那条傻乎乎的海豚还跟着他——低沉了几秒后，暗搓搓地尾随了过去。
　　就这样游了一段，被包裹在水球里的人类机器突然发出声音了。
　　“我们是联邦科研院的水下勘测机，我们没有恶意，友好相处，从你我开始。”
　　这种智障一样的宣传语风格录音听得两条人鱼一阵无语。
　　南玙眯起了眼，想着是该找时间好好给人类上一课科普了。而海若更是直接冷笑出声：“没通知我就来我的底盘转圈还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海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结论：不存在的。
　　“海若。”
　　因为一声冷笑被抓到偷偷尾随的黑尾人鱼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想研究一下这个外星生物。”
　　南玙皱着眉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开始变得浑浊的水球：“现在？”
　　海若崩着若无其事、一点不心虚的表情道：“等上岸吧。不过我们可以先解决一下别的事情。”
　　南玙知道他在指什么，点头赞同道：“是该给个教训。”
　　很快，海皇的命令传遍了大海，遍布全球的重种人鱼一听“卧槽，有摄像头在家里跑来跑去？这还了得？”马上停止了度假/社交/派对/交……配，好吧，最好一个不是马上，开始在各自的海域内搜索会侵犯他们隐私的东西。
　　人类很懵逼，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远古人鱼突然像是说好了一样集中开始往勘测机前凑，另一方面，他们被重种人鱼的可怕武力值刷屏了。
　　在报废了几乎所有的勘测机（少数及时回收了回来）之后，他们总算知道，重种人鱼拥有控制水的异能，还能驱使海里的生物。
　　报废的勘测机都被堆到了地球现存不多的岛屿上，当然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一段白尾人鱼与黑尾人鱼的视频。
　　人类记得当时暮奈来的那位人鱼阁下说过的话，黑尾是远古人鱼的皇，也是他们的海神。
　　在人类社会，神作为一种宗教信仰不会出现具化的存在，但远古人鱼显然不是这样，他们的神殿凌驾于其他组织，他们信奉的皇也是真实存在。
　　不过但从视频中，还看不出这位海皇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只能看到对方的力气真的是非常大了。
　　勘测机上的钢索网最大抗拉力能达500公斤，却被黑尾海皇撕纸一样撕出了一道口子。如果让卖钢索网的企业看到这段视频，他们一定不敢再瞎几把吹这款钢索网的牢固性。
　　“他们把虫子尸体和勘测机扔到哪里了？”阿奇柏德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处理地球的安保日常比和虫族干架还累。
　　“可能是北大西洋的某个无人岛上。”
　　“派巡逻队去找一下吧。”说完，阿奇柏德想到了儿子之前报上来的删视频的事情，他有一种预感，远古人鱼还会来找他们。
　　中央岛人鱼医院。
　　海德看忘了小儿子凯撒的好朋友，那个男孩儿刚做完人鱼手术还在磨合期，林医生说他回复的还不错，未来体质不会太虚弱。海德把艾伦的情况告诉了凯撒，刚挂上通讯，就接到了人鱼保护协会的电话。
　　“喂？宋珏有什么事吗？”
　　红蓝尾的人鱼，也就是宋珏原本毕业于警校，和爱人相恋后，两人打了个赌，干一架谁输谁做人鱼手术，结果宋珏输了，愿赌服输自己跑去医院蒙声不响把手术做了，他爱人知道以后吓了一跳，从此再没敢和他练手，恨不得把他当手里的宝，这让宋珏很不爽。
　　开放日事件后，宋珏认识了海德，终于知道原来还有人鱼组织不是用来喝茶插花开沙龙的那种，于是很愉快地加入进去。现在也是协会里少数接触到核心工作的人鱼之一。
　　宋珏在电话里说道：“情报部门截获了消息，有个非法组织准备运送一批人鱼前往第二殖民卫星。途中似乎会经过地球，但不知道他们降落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正要回第一殖民卫星。”海德道：“先召集后勤部门做好后续援救准备，和军方的对策会议定在几点？”
　　“明天下午三点。”
　　——
　　相比起现代人鱼，远古人鱼似乎暂时没有这种被贩卖的危机。想要进入地球，首先要突破联邦军的防线，然后阻挡在人鱼贩子面前的还有广阔的海洋，就算他们幸运地遇到了远古人鱼，也需要考虑是不是能抓得到。
　　在地球可不像是在殖民卫星上，他们能从贫民窟找到合适的实验体改造成人鱼后，这些人造人鱼也毫无反抗之力。对着远古人鱼，一不小心就可能遭遇极限反杀，计算是最普通的混种，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敢于豁出命去反抗。
　　可惜，这些东西，人鱼贩子还没有认识到。
　　他们被一条远古人鱼的高额天价冲昏了头脑，计划着能大海捞鱼。


第22章 虫子
　　南玙和海若将圈起污染海水的水球和里面装着的东西扔到了那个无人小岛上。等太阳暴晒了两天了，泥泞的土地变干，海若带着自己主祭上了岸。
　　南玙因为从前的伤害失去自由变换双腿的能力，海若虽然可以按着他的尾巴强行灌注力量使他在一段时间能转变双腿，但过程相当痛苦。心疼自家主祭的海若当然舍不得，尽管南玙很多次表示不在乎那十几秒的疼痛。
　　再次无视了白尾人鱼的提议，海若抱起南玙走上了小岛的岸边。
　　那台被暴力甩上来的机器已经彻底摔坏，而不明生物的尸体也几乎被摔得七零八碎，从仅剩下的断肢和残破的身躯还勉强能看出是个巨大的昆虫模样的生物。
　　“什么时候虫子能长那么大了？”海若一手抱着白尾人鱼一手摸着下巴沉思道。
　　因为位置关系，比海若高出了半截身体的南玙看到靠近小岛内圈的地方，一些植被呈现出病恹恹的状态。他示意海若去到那里看看。
　　表面上在思考事情，实际思想已经被主祭鱼尾上细腻的触感带偏的海若感觉到南玙在拍他，抬头问道：“怎么了？”
　　南玙指着小岛内围道：“到那边去看看。”
　　两条人鱼来到焉掉的植物附近，海若蹲了下来，把主祭放到自己的腿上。南玙伸手拔了一棵草，发现它的根部没有腐烂变坏，“情况还算好，这东西的污染性不是太可怕。”南玙道。
　　海若摇了摇头：“它随着整个大海被冰封了万年，污染性有可能随着这段时间减弱。”
　　“它是跟着小行星一起来到地球的？”南玙看了那个恶心生物一眼：“科幻小说的内容么？”
　　海若闻言，笑了一声：“我们就已经很科幻了。”
　　南玙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海神吗？管自己叫科幻？我以为我们是搞宗教信仰的。”
　　“那我是你的信仰吗？”海若问道，眼睛紧紧盯着南玙，生怕漏掉对方的半分表情。
　　“当然是。”南玙话音刚落，海若甚至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对方又接了一句：“不仅是我的，也是整个海洋的。”
　　心突然拔凉拔凉，总感觉和主祭的脑回路不在一个宇宙里。
　　这个无人岛上的虫族尸体在几天后被排出搜寻的巡逻队发现，他们在原地做了销毁处理，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尸体发出的恶臭熏走了方圆200米内躲在水下的所有鱼类。
　　不幸在附近停留的温德尔离开后还恶心了两天没吃饭。
　　“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桃瑞丝安慰着他：“至少我们知道那东西是太空里的虫子，除了壳硬和略微的腐蚀性外没有其他的传染性危害。”
　　“它还很恶心。”温德尔苦着脸补充道。
　　被放养了一段日子的南洛看着两条人鱼道：“你们最近都去哪儿了啊？我哥呢？还在出公差？”
　　一点也不知道海若接着出差的名义和南玙实行独处的小少年还以为他哥是真的跟着老板在出差，知道老板想干什么的金银尾也不敢背后给老板捅娄子，告诉兄控的小金尾：你哥哥要被老大潜规则啦。
　　这不是找死嘛？
　　所以单纯的南玙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压根没有意识到，一旦海若成功，他亲爱的哥哥就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还在出公差的两条人鱼这个时候召唤了北海巨妖当交通工具，体型巨大的克拉肯很委屈，他表示自己从睡梦中被迫叫醒至今还没吃饱过。
　　就在克拉肯的触手委委屈屈地伸过来勾南玙的时候，海若抬起尾巴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嘤嘤嘤，你们一点都不宠我。你们就喜欢利维坦，当交通工具的是我，负责吓唬人就是利维坦，连个拉风的出场机会都不给我。你们坏坏！”
　　海若：“……”忍无可忍又抽了他一尾巴，“为什么不让你上场，心里没点数吗？”
　　南玙拍了拍克拉肯的脑袋：“……不应该啊，章鱼的智商不是很高吗？”
　　“嘤——你又嫌弃我笨，就没人宠过我！”
　　南玙……南玙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抚一只精通“嘤嘤嘤”的庞然大物，只能顺着他说道：“好的，好的，你最机智了。”
　　克拉肯却依然抽抽搭搭地抖动身体：“你在敷衍我。”
　　“够了，闭嘴！”海若面无表情，语气森冷道。
　　察觉到海皇是真的要生气了，克拉肯立刻安静下来，八条巨长无比的腿同时动作，游速超快。
　　“别惯的他们那么娇气。”海若对南玙道：“海怪就该凶猛一点，整天嘤嘤嘤卖萌给谁看。”
　　南玙：为什么突然觉得这种管教孩子一样的气氛有点奇怪……
　　搭着克拉肯专车，南玙原本以为海若会直接回去亚特兰蒂斯神殿，结果一觉起来，他们还在太平洋的某个角落飘着。
　　睁开眼睛，摇曳的海葵和艳丽的珊瑚从交相辉映，神仙鱼、狮子鱼等等栖息在珊瑚丛里的鱼类来回穿梭，一只胆子巨大的龙虾爬到了克拉肯的腕足上，后者睡得东倒西歪，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腕足上爬过了一只鲜美的食物。
　　海若不知从哪里游出来，从龙虾的背后一把捉住它，举在手里问道：“想吃龙虾吗？”
　　南玙有点蒙圈的点了点头：“唔，不回去吗？”
　　海若动作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没让南玙发现他那仅有一丢丢的心虚：“到吃蟹的时候了，你想吃生的还是熟的？”
　　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最近的岛屿和盛产海蟹的海域，海若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南玙。
　　南玙想了一会儿道：“从你醒来开始，我们还没正式聚过餐，就定阿拉斯加吧。”
　　“好。”海若转眼间就把一直龙虾完整的拆了出来，听到南玙答应还有点美滋滋。
　　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南玙的“我们”和他理解的“我们”有点不一样。
　　……
　　纯血们收到了来自主祭的宴会邀请，宴会的主角是海若，地点在阿拉斯加北极海岸。
　　“阿拉斯加北极海啊，有点远，我们现在就走吗？”唯一兴奋的小金尾拉着身边的桃瑞丝和温德尔上蹿下跳地计划要不要在路上带点别的什么食物加餐。
　　而桃瑞丝和温德尔则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彼此看到了海皇无比萧瑟的背影。


第23章 三合一的前两章
　　就在纯血们向着阿拉斯加北极海岸游去的时候, 南玙的聚餐计划在路途中出现了一点意外。
　　准确来说, 是海若自己捅出来的篓子。
　　那天风和日丽，海若诚挚地邀请南玙到海面上享受日光的照拂，南玙可有可无的答应了。两条人鱼刚浮上海面，就看到一架迷你飞行器很嚣张地在海面上徘徊，克拉肯触手一伸就把它拍了个粉碎。
　　看着彻底碎成两半, 还有一些零件蹦了很远的飞行器，南玙无话可说，只能转头去看海若。
　　后者有些尴尬地道：“克拉肯可能只是顺手。”
　　“克拉肯不喜欢抓飞来飞去的东西。”南玙说：“那是克苏鲁。”因为克苏鲁的背上有一对小翅膀，但是根本不能飞、纯装饰用的那种。所以对会飞的东西, 克苏鲁有种特别的执着。
　　海若眨了眨眼, 短短几秒钟，就完全看到他脸上的尴尬了：“那我大概记错了, 他也许闲着无聊。”
　　克拉肯这个时候生气地抖了抖身体：“不要污蔑我！是——”
　　“好吧，我承认是我。”海若赶在克拉肯喊出声前打断道：“但是这种东西真的很像无人侦察机不是吗？习惯性就让克拉肯打下来了。”
　　南玙的目光在那架倒霉的飞行器上游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上面有任何明显的识别标志。
　　以神殿为代表的重种人鱼团体向来对外宣称自己是讲道理的人鱼。曾经在和人类的对峙中, 获得过全灭敌方水下设备的优秀战绩。并在后续交涉里360度无死角群嘲：“你私闯民宅了。”“我们只是正当防卫。”“我家大，你有意见啊。”
　　人类气得要死, 然而并没有软用。不下水就根本不知道水里发生了什么, 一下水就要被拆成稀巴烂。放个红外侦查在海面上飞吧，确实安全了，然而红外显示一团糟, 画面混乱全靠猜，鬼知道那群人鱼在干什么。
　　南玙按照从前的习惯处理这件事情, “没有识别标志的机器，如果人类问起来，就当没有发生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