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66)
但他没有追根究底,他和孙亭相识不过一日,他都有所隐瞒,怎能要求别人坦诚相待。更何况,他们很快就会分开了,孙亭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此时窗外天是黑的,原来容呈已昏迷了一日,他问孙亭这是在哪里,一问才知他们不过才离了京城。容呈心里隐隐不安,若不是突遭变故,他早已找到了安全的落脚处。容呈掀开被子下床,孙亭见状,按住他的手,问道∶"你要去哪?"容呈整理衣裳,淡淡道∶"我要走了。"孙亭皱起眉头,"你的伤还未痊愈。"
容呈穿上沾满泥土的鞋,"无妨,日子久了自然会痊愈。"就在孙亭要说什么时,外头突然传来嘈杂声响。孙亭问∶"外面发生何事?"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推门进来,探入个脑袋,"公子,有官兵来客栈搜索。"容呈闻言,动作一顿,脸色有些发白。孙亭眉头越皱越紧,"怎会有官兵出现?"
他正疑惑出了何事,以至于官兵四处搜索,转头便看见容呈脸色不太好看,他茫然道∶"怎么了?"容呈摇头,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拳头,"没什么。"
他表情自若,孙亭却从他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紧张,微微眯起眼,目光深邃了几分。
外头的官兵一间一间搜索,很快上了二楼,往他们这个客房而来。
容呈心脏扑通直跳,他余光瞥见桌上的剑,正要伸手去拿,却见孙亭忽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拖上了床。
容呈还没反应过来,被褥已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包裹在里头,耳边传来孙亭沉稳的声音,"别出声,配合我演戏便是。"须臾,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容呈借着稀薄月光,看见孙亭在脱衣服,他眼皮直跳,"你做什么?"孙亭没回答,将他的衣裳脱了扔到床下。
下一刻,门便从外头推开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官兵走了进来。
孙亭顿时缩进了被褥里,仿佛偷吃花酒被抓到的官人似的,肩头光滑,露出半个胸膛,有种局促的不安,"你们是谁?"官兵们对着场景见怪不怪,手上一甩,便甩出一张画像来,"你可见过这个人?"
孙亭眯起眼,凑近了盯着画像上看,画中的人眉眼薄唇,面容精致,眼珠子清冷,分明是容安。他眼中不动声色闪过一抹意外,摇了摇头。
官兵收起画像,眼尖瞧见床上还有一个人,指道∶"那是谁?"孙亭笑容里有几分局促,搂紧了怀里的人,"是我的......小厮。"
为首的官兵瞧了眼被褥里露出的足踝,伶仃白皙,脚趾圆润,瞧着便是个男子。如今男风盛行,有龙阳之好的权贵们更是喜欢拿清俊小厮来泻火,早已见怪不怪。
为首的官兵正要开口让躲在被窝里头的人出来露个面,门口的小厮突然走进来,识趣地上前,往他的手里塞了银子,局促道∶"几位官爷,我们公子好事行了一半,可否行行好,让我们公子继续....."
为首官兵掂了掂手里的一袋银子,露出满意笑容,再瞧着床上那抖如筛子的足踝,定不会是画像中连人都敢杀的龙伎,一挥手,便到别的客房搜寻去了。
待脚步声远去,头顶传来孙亭的声音,"他们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容呈掀开被褥,额头早已出了汗,脸色更加苍白,他望了眼门口方向,官兵的声音隐约从远处传来。孙亭面色凝重,"你到底是谁?"
容呈自然不能说他是从宫里逃出来的禁脔,淡淡道∶"我杀了个该死的人,所以才会被官兵通缉。"他撒谎向来面不红心不跳,更何况,这个理由也足够打消孙亭的顾虑。孙亭打量容呈片刻,不知有没有看出端倪,没有再问下去。
官兵一来,这儿更不能待了,否则若是那些官兵折回来,下回就没那么轻易能逃脱了。容呈换上自己的衣裳,打算离开,孙亭问∶"你打算去哪里?"
容呈不知道,总之不能再待在这里,他打算找个深山老林避一阵子,待风头过去了,他还要策划着如何将予安救出来。
孙亭见容呈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摇摇晃晃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心里一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容呈疑惑看向他。
孙亭说∶"我正好要回老家,你同我一起吧。"容呈面无表情道∶"我是被通缉的人。"孙亭轻笑,"那又如何?"
容呈瞧着他笃定的模样,心里有些动摇。
自己受了伤,又被通缉,若是有孙亭出手相助,他离开自然事半功倍,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他不觉得孙亭会为了个一面之缘的人,冒着得罪官家的危险。
容呈淡淡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孙亭露出欣赏的笑容,他不紧不慢道∶"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再说。"如今也只能如此。
容呈沉吟片刻,道∶"好。"
趁着夜色,一行人离开了客栈,容呈戴了斗笠面纱,遮去了面容,随孙亭上了马车。夜色深,雾气浓,黑暗深处透着一股子未知的危险。
容呈伤势未痊愈,随着马车的颠簸浑浑噩噩入睡,却不敢睡得熟,一有动静便猛地睁开眼,眼底竟是迷茫和恐惧。
孙亭在一旁一直盯着容呈。
他没想到因缘巧合下救的人竟是个逃犯,容安长得这么漂亮,人也冷淡,就像藏在百花里的妖冶毒蛇,扒开皮骨便能露出底下的凶狠。他觉得有趣。
容呈杀人应该是因为这张脸,许是被高官权贵盯上,胁迫他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才会使得性子这么冷淡的人竟敢出手伤人。
他想到那天夜里,容呈被强盗们压在身下死命挣扎的样子,当真是新奇。马车走过了黑夜,窗外的天蒙蒙亮了起来。就在这时,帘子从外头掀开,小厮把头探了进来。孙亭问∶"怎么了?"
小厮小声说∶"公子,前头有官兵查过路的人。"容呈猛地睁开眼,睡衣全无。
孙亭不算意外,像是意料之中,他看了眼身旁的容呈,对外头的马夫说∶"速度慢一些。"说完,他站了起来,掀开蒲垫,露出底下的暗格,对容呈说∶"你躲进去吧,"
容呈这才发现马车里头有暗格,眼见离城门越来越近,他顾不上多想马车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躲进了暗格之中。孙亭铺上铺垫,慢条斯理坐了回去。城门近在眼前,马车不出意料被拦住了。
守卫说了句例行检查,他掀开帘子,里头的陈设和人一览无余,只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坐在里头。孙亭朝守卫点了点头。
守卫仔细看了看马车里头,没找到画像上的逃犯,便放行了。待城门被远远甩在后头,孙亭打开暗格,让容呈出来。
容呈额头出了细细的汗,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更黑了,像琉璃一般。孙亭眼眸微深,目光又落在容呈掀开帘子的手,骨节分明,白里透着粉,雨后春笋般好看。之后又用同样的办法过了几个把守森严的城门,继而走了水路,再也没有官兵出没。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孙亭的故乡。容呈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幕后,愣住了。
第68章 贪恋男色
面前府邸的牌匾上描着二皇子府。街道热闹,处处透着生气。
远处城墙上镌刻着长唐城三个大字,这里已是扬郡境内。容呈转头看向孙亭,眼里多了几分深究。
孙亭却面不改色,他说∶"走吧,我带你四处逛逛。"进了府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陈设装饰高大气派。
孙亭在前头走着,身姿挺拔,气度非凡,下人们毕恭毕敬退让一旁。这排场架势,绝不像是普通人。
容呈不免起了疑心,他眯起眼,正色道∶"你究竟是谁?"
那时孙亭告诉他,自己是个商人,因机缘巧合才救下他,容呈从没细想过其中端倪。如今看来,若孙亭真的是商人,碰上官兵来客栈搜查逃犯时,他未免太过镇定自若。再加上那夜在林子里出手相助,那份胆量和计谋不是普通商人能做到的。
前头孙亭慢慢停下脚步,他回头对上容呈审视的目光,紧张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孙亭笑道∶"其实我是二皇子府中的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