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皇(109)
叶一:“未经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行,威逼利诱也没用。
檀夏不怒反笑,回头远远冲着谢玹扬声道:“小殿下,叶一说您是闲杂人等。”
叶一:“……”
谢玹直起身来:“哦?”
他顺着檀夏的话,当即便不咸不淡地扣了叶一一顶帽子:“你们暗阁这么听从秦庭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圣旨降下来,你们是听还是不听呢?”
叶一:“……”
他心中直打鼓,一边是秦庭的命令,一边又是谢玹。虽说暗阁中的首要铁律便是严格执行秦家命令,然而这么多天以来,叶一心知谢玹不是普通的外人,说不定还能算得上是个半个“秦家人”……
那,听还不是不听呢?
在叶一天人交战之际,谢玹便已感受到了。于是他的眼神更冷,说的话也更无情:“那不如先砍了你的脑袋,然后再踩着你的尸体进去?”
“这么严重啊?”
一道调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三人回头看去,就见秦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落的门口,一身耀眼的朱衣。
这身朱衣与初见时那件白金红襟的袍子又有所不同。在大雨中,即便是白金镶边,亦会被雨水打湿,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死寂之色。
而今日阳光灿烂,春色已将轻雪驱赶。
寻常人在穿这般灼目之色的衣裳时,给人的感觉首先是怪异。即便是女子,这般亮眼的、正式的大朱之色,也只有在大日子穿,才不会显得过于突兀,更何况是男人。
但秦庭不同,他天生适合,且仿佛就是为了这抹色彩而生。
大片的朱色与星星点点的暗底金色交织,胸口前襟亦绣有隐隐的金色暗纹,遍布两袖。
视线投射之处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蝶。
乳白色的发带随之扇动扇子的姿态偶有拂动,如轻盈的羽翼,没入深沉而绮丽的朱色之中。
看得谢玹眼神与心同时一动。
救星来了,叶一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想偷偷没入自己熟悉的黑暗之中,却被这位救星说出的话一把扼住了喉咙。
“叶一,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拦我们的小殿下呢?”
叶一:“……”
秦庭边摇晃枫叶扇,便笑道:“下去领罚吧,若有下回,定不饶你。”
到底是谁说谢玹来了也不见的啊!
叶一敢怒不敢言,在心里辱骂了秦庭无数遍,才板着脸应声:“是。”
秦庭却好像训斥上瘾了,眼中含笑,嘴上不留情:“看来暗阁的规矩要重新立一立了……唉,叶一不听话,竟然劳小殿下在门外站这么久……”
下一刻,他还未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随即,笑意一散,错愕之意爬了上来。
因为谢玹趁着秦庭说话的间隙已经走到他身边,在他没有丝毫注意的时刻,亲了他一下。
这下不仅秦庭傻住,檀夏与还没来得及跑掉的叶一也傻了眼。
谢玹却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神情自若:“今日怎么穿得这么好看,去哪了?”
秦庭:“……”
谢玹又凑近嗅了嗅:“还有香囊的味道,嗯……是兰花。”
秦庭:“……”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他一把擒住谢玹的手腕,将人一路连拉带拽,拖进自己的屋内,随后“啪”的一声关了门。
门外,叶一与檀夏面面相觑,唯有风声还在。
檀夏眨了眨眼:“呃……小殿下他……”
叶一脸色沉重:“不用说了,我懂。”
檀夏:“……”
你懂什么了?
我是想说小殿下平时不是这种见色起意,随意当众调戏别人的人!不过思来想去,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檀夏长叹一声:“算了,我走了。”
走出去两步,她蓦然回头,眯着眼看向叶一:“你不走?”
叶一:“我……”
檀夏义正言辞:“听墙角不好。”
叶一:“……”
行。
二人结伴而去。
但他们似乎也没有发觉,自己曾经担忧的某些事,已经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玹极其顺从地被拖着进了屋,一点也不见挣扎。
他不知自己的这一下主动,勾起了秦庭压抑已久的暗火。兰花香随着秦庭的动作四散,宛如将谢玹整个人都扔进了兰花丛中。
“砰!”秦庭将谢玹按在墙面,低头就要去吻。
谢玹抬指,抵住秦庭的双唇。
秦庭眼中笑意不减:“方才不是你在勾引我?”
“是。”谢玹也不否认,好似也被秦庭感染,笑得别有一番风情,“那就继续,如何?”
秦庭不置可否,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没有表态,亦没有抗拒。
谢玹浅浅地笑了一下。
停留在嘴唇上的指尖往下一滑,点在了凸起的喉处。随着吞咽之声,秦庭不免喉头一滚。
微凉的触感像游蛇一般在他肌肤上爬行,窗外天光大亮,秦庭短暂地闪过一丝白日宣淫之感。
很快,谢玹的手来到了他的衽。
离得近了,才知埋藏在朱色衣袍下的金色暗纹并非染色,而是用针一点点锈出来的。
谢玹将手掌搭在交领,拇指悬停,另外四指微微一弯,顺畅地钻进了秦庭的里衣之中。
秦庭呼吸一滞,抬手猛得抓住那只乱动的手。
谢玹不动声色,眸色在阴影出显得暗沉沉的:“怎么?游遍芳丛的秦大人要把持不住了?”
秦庭:“你又在哪学的这些?”
谢玹微妙地卡了下壳。
但我们的小殿下天生厚脸皮,仿佛没听见似地将其略过,拽着秦庭的衣领往后一拉。
呼吸交缠,秦庭的鼻尖擦过谢玹的嘴。
“这么浓郁的兰花香……很适合你。”谢玹轻声道,“香囊以后要多戴。”
秦庭:“……原来你喜欢这个?”
“你戴我就喜欢。”
秦庭:“……”
他本能得觉得谢玹有些奇怪,但一时被说得心花怒放,顾不上别的。他正打算摇起身后不存在的尾巴,再靠近一些,便见谢玹动作忽然一变。
“哗啦”一声,谢玹就着这个姿势,将秦庭整片前襟扒了下来。
以此同时,里衣暴露在外。
白色的里衣依旧是锦缎织成,但左肩那一块好似被外袍染上一抹暗沉的红,且不断向外在蔓延。谢玹摸了上去,顷刻间被浸染了一手的血。
秦庭:“……”
谢玹抬起眼,目光中早已没了方才的旖旎,碧色的眼透出一种无情的冷。
“红衣挡颜色,兰香遮味道,秦槐序,你还挺聪明。”
秦庭目光闪躲,别过头去。
谢玹冷笑一声:“怎么弄的?”
但秦庭似乎就是不想说。谢玹等了半晌,没等来半句回应,索性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
秦庭见状终于急了。他连忙拉住谢玹,也不顾左肩及后胸处淌得吓人的血,将人连手带身全箍在了怀里。
“你别走啊。”秦庭小声道,“我说就是了。”
二人靠着墙相拥在一起。谢玹没什么回应,倒是秦庭十分注意,特意避开自己身上的血污之处,怕染到谢玹的身上。
“我前几天又悄悄去了趟衢州与永州交界处。”秦庭缓声道,“暗阁察觉到大周境内恐有异变,甚至是……危及社稷的大事,为了弄清楚,我就易容混了进去。”
谢玹不语。
秦庭心道自己这般隐瞒肯定是伤到了谢玹的心,于是抱得更紧了一些:“我秦家虽深受权势压迫,但也已在这片土地上延绵百年,即便是与皇家离心,也并未摒弃守护山河永康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