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94)
现在整个待城驻军营地,只要是他的命令,就没有人质疑。
他初步教会了这支没有章法的队伍何为服从,接下来就是具体技战术指导,各副将之下设立了校尉、都指挥使等职位,将人员进一步细化,学习训练。
好在这群流民草莽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有一点比那些身娇肉贵的少爷兵好太多了。
他们过惯了苦日子,起早贪黑操练那点苦倒反而不算什么;他们中大部分人走南闯北讨生活,没读过书只能下苦力,身体素质意外的好。
但也大多有一个通病,不是太好学。
他们情愿被罚去演武场跑圈,也不愿学习那些枯燥的军队知识。
这一点白鸥早就想到了,他曾与陈安说过——
只要让这样出身的士兵相信跨过这一战,只要他们活着,就会活得更好;夹着尾巴的豺狼就会变成出笼的猛虎。
现在便是时候打上第一针强鸡血。
他吩咐个具体教学的军官拟一份名单,把那些识字的、好学的人集合起来,搞了个小班。
尖子生教学,也是学校老师惯用的套路了,只是白鸥用起来的目的不一样。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士兵心惊胆战地集合,之前木架上血淋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们进了帅帐就挨个跪好,识字的甚至有人都给军营的好友留下了遗书。
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威势凛凛、高不可攀的大将军居然请大家在帅帐大鱼大肉,热酒热饭的吃了一顿,就让他们第二天不必跟着大部队操练了。
这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去了自己休息的帐篷,没一个人能睡着的。
第二天,这些人就被小班集合起来开始学习,识字的背兵书,不识字的看沙盘,记性好的学战事传令的旗语等。
一期学习结束,完成考核的人换下那一身残破的甲胄,穿上同以前那些少爷兵们差不多的光鲜铠甲,一个个“衣锦还乡”。
他们的身份也从最底层摸爬滚打像奴隶一样活着的士兵,变成了“什长”、“百夫长”这一类最基层的小军官。
什长手下十余人,百夫长手下也不过百人,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品阶,但他们实打实把底层军官的军饷拿到了手上;这无形中是一种跨越阶级的肯定——
白鸥给所有人一种希望,让他们明白,他们不一定要一辈子做阴沟里的烂泥。
这群人曾经命比草贱,但就是这样的人,一旦你让他看到翻身的机会,他们能不顾一切,连死都不怕。
至此,前后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这支新诞生的待城驻军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路开挂,基本掌握了战场常见兵器的使用,行军队列变换,战时阵法变换,军令传达等基本行伍要领。
希望这种东西催人奋进,却也虚无缥缈,这几个月训练期过去,之前打足鸡血快用光了,大战也就快打响了——
白鸥需要一次有力的战前动员。
他之前接连手刃两名贵族,世家阶层间都已经传遍了,他白鸥就是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所以这次,他索性也不准备干“人事儿”。
带上十几个禁卫军里的亲兵和百十个新训练出的待城驻军,他直接杀到了待城府衙的仓库去。
之前粮饷等物资还没有被消耗的部分已经都被陈安牢牢把握,只是军服铠甲这一类的东西,从来就没人为这群流民草莽组成的军队备下。
朝廷分配下来的部分只分给了那些少爷兵,剩下的不是被那些人霍霍了,就是被扣下了。
白鸥之前杀了待城判司的外甥,这次便也不准备去讲道理了,他也不想写信回去再教李遇头疼,索性直接带人到仓库搬东西。
守着仓库的府兵对待城守军的记忆还停留在可以被自己随便颐指气使的映像里,上来就被那些新上任的“什长”、“百夫长”打得屁滚尿流。
这群人穷惯了,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大将军一声令下,想拿多少那多少,只要搬得动,通通带回军营再分——
那他们便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每个人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最后,看守仓库的小官眼睛都快哭瞎了,也没等到前去通风报信的人将待城的判司大人请来,只能眼瞅着仓库被一群“土匪强盗”搬空。
白鸥之前猜得不错,项兴言都溜了,这时候整个待城他大可以“横着走”。
回到营地后陈安带人一番点算,这些年待城府衙的油水可是不少,他们“抢”回来的这一批军械铠甲,不但能保证这支军队换上崭新统一的服制,用上最精粮的装备,甚至连补足战争开打后的损耗也是绰绰有余的。
总之是不用再去麻烦小皇帝了,白鸥就觉得自己这次“土匪头子”做得值!
未来的希望给了,眼前的甜头也尝了,待城驻军的风貌,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可能还算不上什么一流的精锐部队,但守城足以。
于是,白鸥又开始忙活起那支悬空的侦察营。
早在告示贴出去的那一天待城就在白鸥的要求下进入战时戒严,防止城内消息外传的同时,也让城外的消息不能及时地传达进来。
训练一支合格的侦察部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只能是由江宁城带来的禁卫军先填补这个缺口。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北胤人的军队逐步靠近待城附近,城外的形式愈加严峻;李遇给白鸥的禁卫军虽然各个素质过硬,但还是有一点不足——
他们没有一个是待城人。
禁卫军不熟悉待城周边的环境、地形,甚至只要一张嘴口音就会露怯,随着城外形式的严峻,侦察工作收效也越来越差。
这让白鸥头疼不已。
时令已然入冬,若是史书记载不差,开战的日子就已经不远了,那么北胤军队应已是陈兵待城门外,可是……
他们却连北胤军队具体驻军的位置都尚未摸清。
这日,白鸥去那棵毛白杨吹罢曲子回来,跟陈安合计了一整夜,还是没能想到好办法。
陈安已经把写回江宁求援的信装进了信封里,白鸥却只能重复地说着再等等。
待城与江宁山长水远,之前几十年也太平无事,此前关于待城驻军的事,李遇探不到一丁点消息,很显然陈琸的手伸不到这里来。
这根本就不是李遇该操的心。
白鸥想起之前自己回宫时,瞧见小皇帝那张本来该满是少年胶原蛋白的小脸瘦的都凹下去了,就心疼得不行。
前些日子他刚一片黄叶安抚了自己的小美人儿,这信若是被陈安发出去,李遇又该睡不着了。
“将军!”天都亮了,陈安这样老成的人也坐不住了,“若是按您预测的时间,这送信路上一来一回就差不多到日子了,我们不能再等了!”
白鸥预测的时间,就是史书记载中开战的日子,的确已经很近了,他比谁都更清楚。
他想要拦住陈安,他可以说这封信没用,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陈安若回一句死马当做活马医,他也无力反驳。
可是心疼皇帝这种话,显然也是说不出来的。
一时僵持不下的局面被突然闯入帐中的陈邦打断。
“这一大清早的……”陈安瞧见陈邦一脸的难堪,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将军……”城邦行了个礼,支吾道:“抓、抓着几个犯事儿的人……”
“抓了就抓了——”白鸥有事忧心,一夜未眠,现在又同陈安僵持着,实在没什么耐心,“新拟定的军法摆在那儿,你处理了不就是了。”待城驻军虽是被打造一新,但到底是底层出身的人,难有什么“克己复礼”的高尚情操;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好些了,也难免有些臭毛病故态复萌。
在营地里设盘口赌两把,偶尔溜出营地去喝一杯,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偶尔总有人管不住自己。
这些事白鸥一概交给陈邦处理,用人不疑。
“我不是说过了——”见陈邦赖在帅帐里不走,面露难色,白鸥不耐道:“除非里通外国这样的罪名,别的,你都可以自行处置,不用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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