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147)
白鸥的动作太快了,即使陈邦就在他身旁,伸手也只能扑了个空。
“将军!”
他愤怒地重重一把锤向木床,几乎要把床板震塌,一瞬犹豫后,咬牙跟着跳了进去。
地底密道的底部足有一人多深,白鸥落地后碍于左肩新伤,已经无法像正常时一样翻滚卸力,保护自己;他跌出去好远,直到后背撞上两侧的石墙才停了下来。
这一记猛烈地撞击几乎让他几乎快要晕倒过去,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间只能靠着伤口传来的剧痛维持最后的清醒。
当他捂着左肩挣扎着起身,却突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深处看见一丝光亮。
他警惕地回身望向光亮传出的方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将军!”陈邦捧起手里的火折子,看见一旁墙上的小油灯,顺势点亮,轻声道:“是末将。”
白鸥长舒一口气,并未多言,只言简意赅道:“刚才的人是赵宏胤,不能再让他跑了。”
他说着朝前走,也掏出自己袖袋中的火折子。
陈邦紧张地上前,“将军,您的伤……”
白鸥点起身侧油灯,那一豆昏光衬得他目光幽深——
“死不了。”
江宁城内,有人说过要等他回去,他若是死在这里,他的小美人儿要怎么办。
别说李遇,他都不能允许自己有事。
地底隧道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一般,不过每条走过的路最后都是死路一条,显然这地道只会通往一个方向。
几乎是靠着沿路以此点起的油灯,和白鸥洒落地面青石板上的血迹作为路标,他们终于一步步摸索到一个不是死路的方向。
只是地道之内暗无天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陈邦跟在白鸥身后,灯光昏暗,他虽看不清白鸥的脸色,但单看沿路走过多少血迹,他便知道白鸥不会太好。
“将军……”他不安道:“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歇歇?”
白鸥摇摇头,“我们走了多久了?你我都不在,待城府衙之内可会生变?”
“将军放心。”陈邦上前答道:“每个小队都有自己的统领,做着各自的事情,你我二人带着的不过三十来人,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好。”白鸥点点头,直接撑住陈邦在一旁想要搀扶却又不敢上前的手,也尽量掩盖声音里的虚弱,“那我们再快一点。”
终于在看到出口处的光亮时,他才知道——
天,已经亮了。
待城府衙是这待城中为数不多他并不熟悉的地方,终于被拉出地道的那一刻,他的双眼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花,半晌后才瞧清眼前的景象。
虽然只看过平面地图,但就眼前规模的这么一大块空地而言,除非他们已经走出了待城府衙的范围,否则,这里只能是府衙的后院。
“将军——”
“将军——”
“您不要紧罢?”
因为身上有伤,是陈邦先行爬出地道,才有人将白鸥拉了上来,这会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
白鸥摇摇头,抬手示意自己无恙,眼神一直正视着前方。
那里显然是一个包围圈子,人数不少,直觉告诉他,赵宏胤可能就在里面。
“是他吗?”他低声问道。
“是。”陈邦闻言上前答道。
身边已经有人撕下袍摆按在白鸥的左肩止血,收效甚微,白鸥已经全然顾不上了,甩开身旁的人只大步地朝前走去。
“不是说已经控制下待城府衙了吗,这么多人——”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怀疑,“都拿不下一个赵宏胤?”
“不是的……将军……”陈邦跟在白鸥身后,迟疑道:“是……”
他正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解释,白鸥却已经走到了匆匆包围的原待城驻军身后,于是他索性高喊了一声——
“柱国大将军到——”
合围之势的待城驻军迅速让开一条走道,这群兵痞不太懂规矩,但也都行着不太标准却尊重的军礼,目送白鸥上前。
“恭喜白将军又再高升啊——”赵宏胤玩味地笑道:“怪不得你瞧不上朕给的官位,若是嫌低了,朕还可以同将军再商量些旁的。”
“不必。”白鸥眼神沉郁,盯着赵宏胤的右手。
天光业已大亮,赵宏胤手中却还死死握着一只火把。
“你想做什么?”白鸥沉声问道。
“邹晋在你们手里罢?他醒了吗?”赵宏胤的口气接近命令,“先给朕送来。”
邹晋?
白鸥闻言蹙眉。
原来刚才被自己一肘击倒在地的人居然是赵宏胤帐下第一谋士,那个助赵宏胤统一天下的第一大功臣,之后又在大胤王朝统领六部,位同丞相的尚书令大人,邹晋。
一代贤相与千古一帝携手开济万世太平的故事,史书工笔从不吝啬笔墨。
白鸥这才明白,赵宏胤为了待城这一役,当着是下足了本钱,连文臣出身的第一谋士都带在身边——
那只怕也是留好了后路。
他眼神扫过身前身侧人数众多的包围圈,最后落在赵宏胤身边为数不多的几名亲卫身上,示意他与赵宏胤目前局势上的差距,堪比云泥。
“你凭什么觉得——”他试探道:“自己有资格跟本将军谈条件?”
既然赵宏胤显然还有后手,他就必须探清对方那张底牌究竟是什么。
“就凭——”赵宏胤将手中火把又朝身边的麻布包摞成的小山递了递,“朕手中握着的,是一整个待城军民的性命。”
记忆里昨夜听到过的对话突然出现在白鸥耳边——
“只差最后一批粮食,还有最紧要的药草还堆在后院,若是要搬,这几日便也就能搬完了。”
这是之前邹晋私下里亲口同赵宏胤说的,不可能作伪。
“你——”白鸥握紧指虎的右拳青筋暴起,“兵祸不及百姓!你这么做——”
“就不怕万世史书诟病吗!”
“史书向来只由胜利者撰写!”赵宏胤气势不减,身处劣势也是半分不让,“而朕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离开待城。”
“反正你都听到了,这已经是待城最后一批粮食。”赵宏胤胸有成竹道:“不信你现在可以差人去搜,整个待城,可还能找得出多一粒米?”
“放心罢,白将军,你既然听到了,就该知道——”赵宏胤看着白鸥猩红瞳仁底的那抹忧思,继续道:“北胤主力已经被朕撤出待城,你控制住了待城府衙,就已经没有危险了。”
“白将军这一手瞒天过海,直取敌将,当真高明,朕眼下奈何你不得。”
“但待城昨夜一场大雪,将军应该也明白,这片土地已经不会再有任何食物产出了;江南连年遭灾,李遇想必也拿不出多余的粮食赈济待城了罢?”
“白将军的选择,似乎不多了。”
“还有药材——”赵宏胤一点点观察着白鸥眼神的变化,乘胜追击到:“大雪能不能完全掩盖待城的疫情,白将军敢跟朕打一个赌吗?”
“若是盖不住,这里——”他说着拍了拍身边的麻包袋,“就是整个待城最后的草药了。”
“大雪封路,每一根药草都关系人命,白将军还有时间修书回去请贵国皇帝陛下再千里迢迢送药过来吗?”
白鸥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痛苦地阖眸。
为了李遇,他可以不要命,却不能让整个待城为他的一己私欲陪葬。
否则不止李遇会瞧不起他,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当他再次睁眼,目光已经已经恢复往昔的沉毅。
其实从谷底日落的那一吻起,早就有了答案——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和李遇走完这辈子的,何必还要去计较一个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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