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80)
陈女士本来对瞎子深信不疑,被他一通忽悠,变成了半信半疑,撇嘴道:“他贵重啥?他连一本都考不上。”
陆远非无话可说,膝盖中了一箭。
“那他这次发烧怎么办?”陈女士比较现实,命格什么的放到一边,先治病再说。
“去医院打一针就没事了,或者吃点布洛芬。”瞎子竟然语重心长地劝她,“要相信科学。”
正好老夏打电话报平安,她儿子体温恢复正常,人也醒了,就是情绪低落,谁也不搭理。
陈女士现在既不相信玄学也不相信科学,就想让瞎子出个主意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他以前可没这么娇气啊,这动不动就发烧怎么行?本来脑袋就不灵光……”烧来烧去岂不是更傻?
算命瞎子刚吹完科学至上,马上横跳到天机命理,墨镜反射着阳光,山羊胡一翘一翘,手指沾了一指头朱砂,在纸上写出她儿子名字里改换的那个“则”字。
“左贝右刀,令郎这个字就是他的命格——尊贵无双,只有身带杀伐之气的人陪护在侧,才能挡住各路邪祟侵袭,一生安乐无忧。”
他这神神叨叨的说法把两个人都镇住了,陆远非皱眉瞪着纸上鲜红的字迹,左边的贝字圆滑婉转犹如春风拂面,右边的立刀却铁画银钩杀气腾腾。
像披甲执锐的战士忠心耿耿地守护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名字改得恰如其分,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早知道不给他改这个字了,我上哪儿找什么‘身带杀伐之气’的人?”陈女士却不太满意地嘟嘟囔囔,“现在屠宰场都机械化了……”
瞎子拈着山羊胡,笑得高深莫测,朝他这边偏过脸来,隔着墨镜,陆远非不能确定他是真瞎还是装瞎,只是这一个照面,让接受了二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人胸中波澜起伏,激荡不休。
陆远非压下翻腾的思绪,抽出几张大钞塞给瞎子,拉着陈女士上车走人。
“先回医院吧,叔叔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老夏确实很抓瞎,他儿子醒来之后低头静坐,一言不发,医生护士来看过一轮,无论怎么哄,他都跟聋了似地毫无反应。
不会是发烧烧傻了吧?
他马上夺命连环call呼叫老婆回来救场,结果等人赶回来,老夏惊恐地发现儿子的朋友比儿子的亲妈神色还要焦灼。
要类比的话,倒有点像产房外面拿鞋底蹭掉一层地皮,就为等一句“母子均安”的准爸爸。
而他那个油盐不进的混帐儿子,听见脚步声突然有了反应,支楞一下抬起头来,好似留守儿童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睁眼见爹娘。
陆远非大步流星地走到病床前,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摸到出汗之后凉润的肌肤,轻轻松了一口气。
夏云则一脸久旱逢甘霖的委屈相,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小声抱怨:“哥你到哪里去了?”
他醒来没看见心上人,还以为陆哥不要他了,当下失魂落魄,呆若木鸡,像一节耗光电量的小电池,连自己的眼睛都点不亮了。
结果一见陆远非,马上死灰复燃,鲜灵活现,好似吸饱了水的小白菜。
老夏叹为观止,觉得儿子真是感动中国好社畜,看见老板比看见亲爹还激动。
陆远非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真像个宠溺无度的蠢爸爸一样揉夏云则的脑袋,亲昵自然的态度让他这个亲爹都底气不足地靠边站。
这俩人态度太坦荡,反倒让人不好意思七想八想。
老夏歪歪脑袋向老婆投去求助的目光,无声地表示这题超纲了。
陈女士心里直犯嘀咕,怕自己神经过敏反应过度,误把忠良当奸佞,又怕自己反射弧太长,错失良机来不及棒打鸳鸯。
儿子之前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让她顺眼的,好不容易遇到个体贴稳重的正派青年,没整天带着她儿子吃喝玩乐买买买,反而让月光小负翁破天荒地懂得了量入为出的道理,作为讲道理的老母亲,她实在不好意思对人家横加指责。
最怕万一俩人本来没那意思,让她一训诫反倒开了窍,那才是哭都找不着调门。
她自己的儿子她可以抡起鸡毛掸子往死里揍,别人家的儿子却不能动一根手指头。
夏云则让陆哥揉得满血复活,眼珠子一转,看见他爹娘五味杂陈的神色,心念电转,现学现卖,给他们玩了一出浑水摸鱼的灯下黑——
“看我陆哥对我多好?”他抬头粲然一笑,得意洋洋,抓着陆远非的手晃来晃去,表功似地朝他老子娘提要求:“你们可一定要好好请我哥吃顿大餐。”
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两口子对视一眼,脑中警报解除。
没暧昧,没故事,没瓜可吃,就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该是遮遮掩掩欲说还休,不能这么光明垒落正气凛然。
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亲娘眼皮子底下反装忠,知子莫若母,陈女士不认为她的憨批儿子有这等心机和演技。
只是她不知道儿子换了个芯,切开还是芝麻馅儿的,骗妈骗得心安理得,坑爹坑得理直气壮。
夏云则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在袖口遮掩下手指扣入陆远非指间,双眸闪动着粼粼水光,在敌军火线下享受偷情的快感。
陆远非算是服了这家伙,借扶他下床的动作一捏他的后颈,像惩罚一只不听话的猫,贴到耳边轻声说:“再演就过了。”
夏云则哆嗦了一下,耳廓染上一层潮红,眼角微挑,眸光似水,含嗔带恼地勾了他一眼,把个硬汉兵哥勾得心神荡漾,一身铮铮铁骨全化作情意绵绵绕指柔。
人好了,下床就要出院,一番折腾下来,当天的行程就泡了汤,陆远非把他们送回酒店,夏云则依依不舍,十八相送,又跟陆远非在车里腻歪上了。
“哥,我想回家。”他把脑袋拱到陆远非肩窝里,鼻息拂过男人的脸颊,软绵绵热烘烘,天真又撩人。
他今天受了惊吓,心情波动剧烈,需要再吸一口陆哥来缓解。
陆远非抚过他的脸颊,柔声问:“头还晕吗?”
夏云则快把头摇飞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想起在医院醒来时那肝胆俱裂的滋味,委屈劲儿又来了,问:“你跑哪去了?我醒来到处都找不到你。”
“叔叔没告诉你?”陆远非揽住他的腰,让他舒舒服服靠坐在自己怀里,“我陪阿姨去给你找个高人解厄。”
我跟老夏又不熟,再说当时脑袋里面像烧开一壶水,轰轰隆隆地,哪顾得上听别人叨叨,夏云则心虚地笑了一下,目光透着讨好,小声问:“什么高人啊?陆哥你又不信这个。”
陆远非把算命瞎子的话复述了一遍,夏云则确定自己没让人掀了底牌,心里一颗石头落地,眉开眼笑:“身带杀伐之气,这不就是我送上门来的特种兵哥哥嘛!”
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完美匹配,老天爷待他不薄,让他得偿所愿,再无怨言。
“我本来不信这些。”陆远非双眸沉静幽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像是承诺又像是诱哄,“但是为了你,我愿意相信。”
第77章 相信我
陆远非一手扶着他的后脑,两张脸越凑越近,低沉和嗓音和灼热的气息一同拂过他的面容,润物无声地钻到他心窝里去——
“你也该相信我,云则。”
夏云则眼眶发热,胸口悸动不已,痴迷地看着对方俊朗刚毅的脸庞,心中堆积了许多支离破碎的字句,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干脆凑过去吻住他的嘴唇,为自己干渴龟裂的灵魂讨来一场雨露恩泽。
车里的气氛太缱绻温柔,让声带暂时失去用武之地,嘴唇和舌头努力发挥另一项功能,吮吸交缠,野蛮侵占。
夏云则又开始晕,像寄生在船底的藤壶,随浪浮沉,颠簸起伏,不知前路漫漫几多艰险,只能不顾一切地攀附着这个主宰了他全部喜怒哀乐的男人——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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