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忌(14)
其实季玄并非全身而退,他腰上吃了重重的一击,为免荀或担心才谎称无事。
设若盛游洲在美国四年依然鬼混不务正业,从来未曾动过粗的季玄,或许就装不出毫发无损的模样了。
盛游洲不打群架很久,两人身高力气相若,算是势均力敌,打起来完全是野兽原始相斗。
荀或听着听着遽然后怕,大仇得报的笑意渐渐凝住,严肃地想:我不能让这两人再见面。
自己可真是个头脑简单的碳基生物,怎么就真让季玄去揍人了?两人或许打起来不会分个胜负,但盛游洲家里有背景,真要搞季玄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心头顿生苦命鸳鸯之感,眼前一片凄风苦雨。上天是看他人生过于顺风顺水,特地送盛游洲来增加游戏难度的吗?他简直是他所有故事里的最大反派,在奔往爱情的康庄大道上的巨大路障。
“盛游洲说,”季玄顿了顿,“他还在喜欢你。”
“不了,我他妈可讨厌死他了。”荀或立刻答道。
的确有过好感,在被压上床的那一瞬皆全消散。盛游洲的酒味还晃在鼻下,舔吻在脖颈间,荀或想起就憎恶,抬起手一顿猛擦。
“嗯,所以我和他说,小荀不会喜欢你。”
季玄继续讲话,甜甜的桃花味。
盛游洲喝酒是臭的,季玄喝酒是香的。荀或快乐地双标。盛游洲舔我,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季玄要是舔我……靠,想想就要湿了。
“然后他就问……”季玄又喝了一口酒,“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回答的?”
朋友,荀或想,这么正直的季玄一定回答朋友。
“我说,不关你事。”
荀或一愣,小心思转得飞快,嘴里说:“告诉他没什么,你揍他总得有个名义吧,为朋友报仇之类。”
季玄单手转着桃木酒杯,浅粉的酒在暖灯映照下成了琥珀色。
有什么不一样了。荀或以索吻的姿态要他擦眼泪,又温驯地蹭着他的掌心。
“我在那一刻,好像——”季玄终于决心试探,“不想让他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第12章 1月29日 忌疏忽
要说此前荀或还在道德取舍上苦苦挣扎的话,现下柳暗花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他默默地把数值加到了100%,得出季玄是个天然弯的结论……天然弯!荀或在内心嘶吼:季玄!是个!天然弯!
我成了!我有机会了!啊啊啊啊啊季玄是我的了!
但下一秒狂喜化为恨铁不成钢,荀或只想摇着季玄的肩膀大喊伪直男你快开窍!
荀或的心情是很容易被察觉的,他特别开心的时候一般坐不住,身子左右乱晃像个多动症儿童。
季玄看着他站起来在房内走了几圈,嘴里叨叨叨叨:“鸡哥说得对,我们不只是朋友,我们是……我们是大佬和马仔,大哥,我这辈子跟定你了,鸡哥鸡哥,你真了不得……”
这一架在精神层面上打得很值,在物质层面上是吃了大亏。荀或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房,于前台寄存了行李后摸黑上山,沿途琢磨着该如何向孟女士解释。
季玄才了解自己是除当事人以外唯一一个知情者,盛游洲的事,荀或连最重视的家人也未曾告知。
“季玄,这乌漆嘛黑的,”荀或紧张兮兮,“你说会不会有野猪啊?”
“山里应该都有,会拱垃圾桶。”
“哈——?”
“景区的野猪见惯人,”季玄连忙宽抚,手电光柱在空中划过,“不会主动攻击。”
“这就是看美景的代价,难怪老王说世之奇伟之观常在险远,”荀或期待非常,“那日出肯定很好看。”
山上要比山脚降下好几度,而且时值日光缺失的晚冬,风猎猎地吹,针砭暴露在外的肌肤。
荀或这条蓝黑围巾用了好多年,可知它有多保暖。荀或把它像尼卡布一样在头上围了个两三圈,只露出一对骨碌碌转的眼睛,搓着手蹬着脚,念念作法:“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
季玄拿荀或做模特调校着GoPro的参数,渐渐将他从黝黯的背影调到了前景。
天光初亮时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深蓝色,很轻盈却也很深沉。荀或一边转头一边扒下围巾露出嘴,笑意盈盈地朝季玄喊:“出来了!”
季玄是个没有什么愿望的人,因为许了也不会实现,比如得到荀或。
可是那一瞬间有个强烈的冲动涌上了他的脑海,他想和荀或去环游世界,去看遍世间奇山异水,想用镜头捕捉他的每个细节。
他其实很喜欢荀或的这份副职,让他可以一帧帧留住两人相处的每个瞬间,老了还可以回念。
可以……季玄在想象,买一个小投影仪,等他们老了以后,暖着酒依偎在沙发上,看年轻时候走遍山川大海,他乡与异邦。
荀或在大理石护栏上擦出两块干净的座位,一溜翻上去坐好。
“好安静啊,”他抬高相机把两人都收进框内,对着镜头说,“感觉这世界除了我和小鸡就没有别人了。”
荀或因着兴奋而坐立难安,但护栏并不宽。季玄担心他掉下去,手臂从他腰间绕过,把人箍住固定,叮嘱说:“别乱动。”
季玄这半个拥抱令荀或更兴奋,左手覆上季玄手背不想让他走,但刚一触上荀或就变了声音,奇怪地问:“你手套呢?”
“刚刚调相机,摘了。”
“怎么不戴回去?”
“塞背包里了。”
而背包在亭椅里,再翻下去拿有些麻烦。
荀或把相机放到手旁栏柱上,扭过腰将季玄右手带回来,拉开自己的左手手套口,想把他一并套进。
寒冬深山里季玄的心却暖得将要化掉,但听荀或试了几下后意味深长地说:“不行,太紧,你进不来。”
季玄第一秒get不到,第二三四五秒都get不到。荀或感觉出他没什么变化,顿感污妖王的尊严遭到打击。
与季玄开黄腔从来得简单粗暴,稍微隐晦一点他就听不懂了。
荀或解开围巾圈住季玄半边脸,又牵住他裸露的手揣进兜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毛织品最能锁住一个人的气味。荀或的气味并不复杂,很纯的奶香,又有太阳炙晒过的温暖。季玄觉得他与荀或从未如此接近过,而他这一生的幸福好像是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了。
东边翻起一道白光,剩余的天是深蓝色,而后渐渐亮成白天的颜色。
金色的云絮交织在冒了半边头的太阳上,空气还未暖起来,风只间歇一阵便又刮起,翻腾着金色的叶片,像一波波林海热浪,令人目之温暖。
林梢停了一声鸟叫,荀或听了老半天还是不确定:“应该是画眉。”
又说:“画眉能学好几种声音呢,我听说以前养鸟的可神经了,画眉学的声不对,学偏了治不回来,就抓出来一把摔死。”
“你会听鸟声?”季玄问。
“不算会。我爷爷很爱鸟,教过我怎么辨鸟叫,但他过身以后我就不回乡下了。在城市待得久,见得最多是麻雀。画眉算是金贵的鸟,叫声要到花鸟市场去听,我早忘了。”
太阳冒出三分之二,在视网膜上烙个绿印。荀或眼揉到一半被季玄制住。“不能揉眼,”声气有些严肃,“这是坏习惯。”
荀或傻乎乎地笑了下,靠到季玄肩上撒娇:“你帮我改啊。”
季玄好像已能对荀或的亲昵泰然了,安定地问他想怎么帮。
荀或暧昧地蹭着季玄的小腿,“给个惩罚,比如我一揉眼你就……”
进度会不会太快,他一边蹭一边想,我表现得太gay了吧,会不会吓到他。
可他明明摸我腰了,刚刚和我牵小手也没说什么,荀或又自我宽慰,照我这个馋季玄身子的程度,昨晚没把他扑倒就算客气,现在已经很循序渐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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