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奥运冠军[花滑](312)
冰场的中央,那朵深红色绽放的花朵再度合拢。
钢琴曲的最后,音符再次放缓,悠长的尾调中,只余怅然。
短节目的最后,这一次的《安卡》仍然回归了最初的故事,但美梦途中精彩纷呈的故事,他们的意义依然在那里,从未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才骤然回神,寂静瞬间被打破,只坐满了一半的观众席,掌声却响彻整个场馆。
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他们先前还不屑的华国运动员献上了最高级别的欣赏。
而华国官方直播间中,官方接说也压抑着激动,语气激昂地致辞。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每一次的升调都是不舍的回眸,以乐衬哀,这就是《诀别书》,国际的故事,华国的精神内核,最高级的悲剧表现,这就是池惊澜!”
“让我们恭喜我们的小将池惊澜,完美clean他的冬奥会第一场团体赛,也恭喜我们的花样滑冰,在冬奥会的团体赛上打下了最漂亮的开门红!”
两个四周一个3A,其中一个更是放眼整个滑坛都没几个人能做到的巨分连跳。
是的,池惊澜如今站在冰场之上,就是在告诉全世界——华国的花样滑冰,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孱弱模样。
他们早已不容小觑。
第224章 -冬奥(九)
在震天的掌声中,冰场上的少年提起并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地弯腰向四周的观众席谢幕致礼。
他脸上挂着清浅温和的笑意,黑色的发丝柔顺地垂下,周身气质温柔,仿佛能够包容万物。
就好像安娜·卡列尼娜真的从故事中来到了现实,发现如今的社会有如她理想中那般变好,于是心满意足、有始有终地跟新认识的“朋友”们挥手再见。
只不过所有人内心都无比清楚,这一次的“再见”,恐怕真的是诀别。
他们的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了刚才短节目后半段的那首钢琴曲——《诀别曲》,虽然现场的大多数观众们还不知道这首钢琴曲叫这个名字,但是却已经完全读懂了音乐的含义。
场馆中掌声久久没有平息,但却没什么人欢呼,明明是很奇怪的场景,此刻却无人在意。
池惊澜的《安卡》余韵太过悠长,以至于观众们还沉浸其中,久久无法回神。
而当少年朝观众席最后一个方向谢完礼,再度起身的时候,属于安娜·卡列尼娜的灵魂悄然淡去,池惊澜的灵魂睁开了眼。
他没有急着下场,冰刀在冰面上轻轻一错,便轻巧地在冰面上转了一圈,就像是作为久交的好友,无声地送了送安娜·卡列尼娜的灵魂。
属于池惊澜一贯的清冷气质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但先前的温柔也并未完全散去,矛盾的气质在少年的身上交融,却丝毫不显违和。
明明他已经从节目中脱离了出来,但人们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难过。
这一次不是为故事中的安娜·卡列尼娜难过,而是为了此刻场中的黑发少年而感到难过。
少年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孤身立于诺大而洁白的冰场中央,身形纤细,气质清冷,却莫名显得脆弱与孤寂。
即便人们刚刚才亲眼见证池惊澜3A、4LZ3T、4S的三个惊天跳跃,理智上太清楚少年纤细的身形下究竟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但不明缘由的,他们仍想给场上的华国少年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惜,观众席的人下不了冰场,有人再怎么眼巴巴地想扑上去,也只能看着池惊澜在冰面上缓了片刻之后下场,然后被场边等待他凯旋的队友们簇拥着抱在了中心。
猝不及防温暖的怀抱中,池惊澜有些懵懵地眨了眨眼,然后发丝便感受到了温暖的温度。
“还好吗?”带着点担忧的温柔声音在池惊澜耳边响起。
来自身前的怀抱轻轻环了环他便松了手,而双人滑的两个小朋友一人抱着他的一只手,眼神崇拜地看着他,嗷嗷夸着厉害热情无比。
而冰舞的那对搭档虽没有那么热情地拱上来,却也靠近了他,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心服口服。
池惊澜笑笑,朝他们点了点头,也没有挣脱两位小朋友的手,就这么抬起头对上孙莹莹有些担心的眼神,顿了顿,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认真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才回答道。
“还行,我稍微缓一缓就行。”
他知道孙莹莹在担心什么,自然可以装出没事的样子,但为什么要强撑着呢,池惊澜不想强撑了。
他们都知道这其实不是多大的事,短节目的难度动作对于池惊澜来说不算特别大的挑战,只是《安卡》的节目情绪,对池惊澜难免有些冲击。
无论是上一次俄罗斯大奖赛上的《安卡》,还是如今登上奥运赛场的《安卡》,故事中那位为追寻自由愿意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安娜·卡列尼娜,和曾经的池澜,何其相似。
知道池惊澜过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点,更别说池惊澜本人了,他自己创作的节目,本就带着他本人深深的烙印。
再一次站在冬奥会的赛场上,对于池惊澜来说都不是恍若隔世了,而是真的经历了一次生死。
一路走来的坎坷和感慨,那些一路积攒至今的炽烈情感,当结束这一场隔世的冬奥会首秀的时候,就连曾经在冬奥会上拿过两金一铜的传奇也难以回神。
池惊澜从来不是内心冷淡,刀枪不入的人,虽然儿时的记忆早已淡去,但那些朦胧的回忆中,叔叔们大笑着揉着他脑袋,夸他活泼可爱的场景,却如同相册中的老相片,虽然边缘泛黄,但仍历历在目。
可惜,他已经找不回那时的自己,清冷成了他的保护色,硬撑变成了他自我防护的铜墙铁壁。
身为传奇,身为花样滑冰的领头人,更身为那些人的肉中刺,眼中钉,他不能脆弱,更不能表现出一丝破绽。
养成一个习惯都只要二十一天,更别说撑了一辈子,都变成了本能。
池惊澜知道自己是个倔强的性子,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也不打算改。
当然,后来的事情就众所皆知了,只不过时至今日,池惊澜仍然认为这没什么不好,当自己能撑住的时候,那自然不用让关心他的人们为他担心,但如果自己真的感到有点撑不住了,他也不会再逼着自己强撑。
嗯,到底还是改变了许多,不过池惊澜不排斥这样的改变。
就像此刻。
孙莹莹松了一口气,以前的池惊澜是绝对不会将脆弱表现出来的,她担心的就是池惊澜陷入了过去却还强撑着自己调节。
此刻没有强撑就是好事,有了情绪出口,便问题不大。
当然,以池惊澜的能力,就算他强撑,孙莹莹相信他一定也能靠自己调节过来,只是比起这个,孙莹莹更希望他能将情绪宣泄出来。
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不管是上面要求的,还是他自己主动背上的,池惊澜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但至少,孙莹莹希望池惊澜的心情不必那么紧绷。
如今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能靠池澜一个人撑起华国花样滑冰,他必须透支自己,累死累活的时代了。
而如今的池惊澜还足够年轻,这一次冬奥会只是启程,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多的必须,单单是刚才的短节目就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有这样璀璨的星星在,谁还敢说他们华国是花样滑冰里的“东亚病夫”?
团体赛是团队和国家的荣誉,如今的华国,能挺进决赛就已经是大成功,而池惊澜已经在短节目上做到了最好。
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
孙莹莹当然清楚,就算此刻开口要求池惊澜拿下冠军,他也一定能顶住这样的压力,再度提升节目的难度并且完美发挥。
但自己愿意挑战极限,和迫于必须的压力挑战极限,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或许等到下一次冬奥会,如今这群小朋友们成了顶梁柱后的确要面对这样的压力,但如今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不是吗?
所以接下来,她只希望少年能够好好享受这次冬奥的旅程,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大胆地做,挑战极限可以,正常发挥也可以,出现失误更没关系,只要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玩的开心就好,而不用去在意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