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178)

　　“Z市到遗址没有直通线路，但越过Z市边境线，有一条通往遗址的快速通道。遗址出事，教会为了让我们尽快赶到遗址，会开放那条快速通路，我们带林斐走那条路，能最快到达遗址，为他找到食物。”
　　听着维德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尤里安脸颊边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痉挛，顿了一会，仿佛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缓缓开口：
　　“遗址出现意外，所有人不论如何都必须过去，既然我们不可能把林斐一个人丢在这里，而遗址那里极有可能有蜜液储存，事已至此，我同意走那条通道，和林斐一起去遗址。”
　　维亚蹙着眉，还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尤里安一个眼神制住了，尤里安：“护送我们去遗址的教会的军队大概已经到了，准备一下就动身吧。”
　　维亚心中谋算了一阵，察觉此时此刻似乎确实只有这个办法，即使心中仍然觉得忐忑不安，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维德站起身，正要打横抱起林斐，躺在病床上的林斐却在这时缓缓睁开眼。
　　维德的动作停顿。
　　“斐斐，”注意到林斐的醒转，维亚以及其他人一下子围了上来，连神情恍惚地站在门口的塞梅尔都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要查看林斐的状况。
　　食欲与情欲的催动下，林斐苍白的脸色上透出红晕，如死水般灰暗的绿眼睛也漾起闪动的水光。
　　“我不去遗址，”林斐的声音很轻，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格外清晰。
　　维亚站在林斐床边，心疼地抓住林斐藏在被子里的手，小声对他说：“斐斐你听我说，你的身体很虚弱，必须要摄入食物，我们知道你不想通过……交合的方式来获取，遗址那里有蜜液，我们送你过去，你吃点蜜液，好吗？”
　　在这时，门外响起警报铃声，盖过了维亚的声音，维亚向门口看去，门口的可视化监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着教会军队制服的教会成员的面容：“我是护送各位大人前往遗址的迪安纳鲁，请各位大人尽快出发。”
　　尤里安低下头看向终端，来自教会高层的催促信息一条接一条。
　　抬起头，尤里安看向林斐：“斐斐你乖一点，我们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去遗址。”
　　林斐看向尤里安：“不。”
　　尤里安一噎，嘴唇蠕动，正打算继续说什么，耳旁却听到林斐说：
　　“我现在就要……进食。”
　　因为饥饿，林斐的声音有气无力，可他说话的内容却是惊雷，顷刻间将室内众人炸得哑然无声。
　　“什、什么？”维亚问得磕磕绊绊。
　　林斐眼中情欲的水光闪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闭上眼：“我说，我现在就要进食。”
　　所有人脑中高速运转，思考着林斐的话：我现在就要进食？现在，进食？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意思吗？研究中心没有适合林斐的食物——除了在场的雄虫雌虫们本人。
　　安抚室那天后，对通过与虫族交合摄入食物的行为，林斐表现得极为抵触，没有人想到，林斐从昏迷后醒来竟然会同意这件事甚至主动要求。
　　林斐的态度终于软化了吗？为什么？
　　这算是，来自虫母的邀请吗？
　　所有人呼吸一滞，眼中翻涌起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和忐忑。
　　“请问各位大人是否准备好了？”门口的可视化监控上，教会军人面色严肃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勉强让在场众人稍微清醒了一些。
　　维亚看向门口，声音略微结巴：“真的吗？从我们中选人吗？”
　　林斐：“对。”
　　维亚：“可是，可是现在教会勒令我们必须去往遗址，斐斐你跟我们一块过去，然后我们再——”
　　林斐藏在被子下的手攥紧了被单：“我现在很饿，我只要一个人。”
　　抬起头，林斐的目光与在场所有人接触：“我只要你们中其中一个人，其他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啊？一个人？”维亚的心抖了几抖。
　　林斐话音刚落，维亚、尤里安、阿雷斯特、兰德甚至塞梅尔同时似有若无瞥向维德，他们的目光隐蔽，可汇聚在一起时，就算再迟钝的人都能意识到这目光的存在
　　维德垂在身侧的手因紧张蜷起：“也可以。你，你自己选一个人陪你……进食，其他人按照教会的嘱咐前往遗址。”
　　“不行，”尤里安出声，因为急迫，他声线有些不稳，他看向林斐：“斐斐，遗址的虫母出事，有些人必须前往遗址处理事物，你不可以随便选人。”
　　维德看向尤里安：“选择心仪的对象进行进食是他的自由。不过论起来，尤里安你作为次级虫母，应该是我们这些人中最该前往遗址的。”
　　“你——”尤里安咬住牙。
　　林斐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他的的目光静静扫过众人。
　　不知何时，室内又静了下来。
　　雄虫们站在原地，像是幼稚园里乖乖等待老师发奖励的小孩子，一动也不敢动。当林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被这目光注视的雄虫便浑身颤栗，心脏狂跳，血流奔涌，当林斐的目光轻轻移去时，一瓢彻骨冷水便把这雄虫从头浇灌到尾，令人脊背发凉心脏惶然。
　　忽地，林斐的目光一定，正好与维德直直对上视线。
　　维德的手心冒出热汗，心脏狂跳。他看着林斐——他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看着林斐了？维德看着他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脸颊，伶仃的身躯，眼前浮现出却是六年前林斐的样子……舞台上那个光鲜亮丽的林斐是他，舞台下那个会抱住他要吻笑得狡黠甜蜜的林斐也是他。六年，整整六年，他变得这么多，为什么一开始他毫无所觉？维德心尖颤抖，一阵恍惚。
　　当初分手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忘掉林斐，忘掉和林斐有关的一切回忆过去，可是六年了，他还是没成功忘记……既然这样，似乎就没必要忘记了，维德心中的声音问，林斐，是不是也没忘记他们的过去？
　　否则，林斐为什么会亲近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兰德？否则，赛加按照林斐心中喜欢的样子变化出的拟态，为什么跟自己这么像？否则，为什么林斐当时误以为精神暴动的雄虫是自己后，冒着死亡的危险也要毫不犹豫地跑进去救人？
　　林斐张开嘴，所有人的目光落到林斐发白的唇瓣上。
　　维德屏住呼吸，目光灼灼。
　　“阿雷斯特。”
　　林斐轻轻念出一个名字：“你愿意吗？”
　　连同阿雷斯特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石化般僵硬在原地。
　　只有维德看向林斐的视线猛然一抖，他仅剩下的眼瞳遽然缩小，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阿雷斯特？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维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他听错了？阿雷斯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
　　“林斐，”维德的声带发紧，说出的话嘶哑：“你说谁？”
　　林斐冷冷地看向阿雷斯特，目光落在阿雷斯特呆滞的脸上，重复：“阿雷斯特。”
　　维德：“林斐，你什么意思？”
　　林斐看着阿雷斯特，问：“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愿意？”
　　维德的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他眼瞳中的情绪变得酷烈：
　　“你说过，他当年骗你什么都不懂，在你和我谈恋爱时，耍心机用手段哄骗你和他上床，你说过，他用向我透露你的真实性别威胁你，你说过，他性暴力你，辱骂你，欺负你——”
　　“你不也做过吗？”林斐看着维德，睫毛上下扇动：“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不也性暴力我吗？你不也辱骂我吗？”
　　林斐话一出，像是最冷的冬日里从头倒下一盆冰水，维德一下子被堵住了嘴。
　　胸膛起伏，维德强撑出镇定的模样：“……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报复我。”
　　林斐面无表情：“你想多了，维德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