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117)

　　兰德是维德的同胞兄弟，资质不下于维德，可他的精神力却与维德截然不同的脆弱，兰德在被判断出有极大可能性精神暴动而后劣化后，就被家族判了死刑，也他失去了荣耀、尊严、乃至重回母亲怀抱的机会。
　　教会认为向母亲进献劣等的食物是极大的不尊重，因此对卡奥菲斯家族说，兰德不仅不能像顶级虫族那样在死后进入圣殿，也不能像普通虫族那样在死亡后将身躯的一部分献给虫巢。
　　卡奥菲斯将消息瞒得很紧，可教会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兰德将会是一只不被母亲接受的虫族，兰德周围的那些人不敢当面对一位强大的雄虫做什么，可在兰德的背后，永远有无数的冷眼、歧视，那些孤独得如同被关进隔离箱中的日子漫长得像是永远不会结束。
　　兰德告诉林斐，他大概撑不了多久，所以他打算偷偷溜进遗址，既是为了回到母亲的怀抱，也是为了报复，报复教会，报复家族，兰德说，“我并不觉得劣化的虫族就不是母亲的孩子，教会没有资格剥夺我们作为母亲的孩子的权力。”
　　林斐没想到兰德的过去竟然这么可怜，也没想到兰德竟离经叛道地想忤逆教会，他大为震惊，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点对兰德的怜悯，可同时，他又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他和兰德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林斐将心中那一丝怜惜挥去，转而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利用兰德。
　　林斐试探地问兰德他准备如何溜进圣殿，兰德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兰德：“这个综艺，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所有关键嘉宾、核心工作人员都签署了一份秘密协议。
　　那些人不知道，在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就开始进入倒计时，但同时，他们又会获得进入圣殿乃至遗址的入场券。再过几天，我会弄到这份协议，然后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林斐急迫地追问：“怎么才能弄到协议呢？”
　　兰德似乎在思考，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也想去遗址对吗？”
　　林斐被戳破了自己的秘密，一下子就噤声了，兰德却笑笑，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别紧张，林斐，我们都知道刚才那个什么烟酒营养液的交易不过是玩笑，现在，我这里有另一项交易，想和我一起去遗址吗？”
　　林斐有好多问题，沉吟片刻，他问：“我应该做什么？你不会在骗我吧？你为什么要找我？还有，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兰德盯了他半响，说：“最近我的精神力很活跃，活跃得仿佛我还身处长翅期，我知道这不是好兆头，一只虫族不会有第二次长翅期，我猜，这是我的身体给我警告，过几天，我或许会再面对一次精神暴动，所以我要去教会接受深度精神抚慰，这一次我可能会死——不过我不愿意这样预设，先假设我能活下来吧。”
　　“从精神暴动中恢复需要时间，如果节目正常进行，我就没机会从中作梗，弄到去圣殿遗址的资格。”
　　“所以，我需要节目中断。”
　　林斐指了指自己：“你想要我去做这件事？”
　　兰德挑挑眉，“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你能让节目暂停。”
　　“啊？”林斐有点意外，“我人微言轻，怎么可能让这么庞大的一个制作组停工。”
　　兰德轻佻地说：“你不可以做到，我哥哥、阿雷斯特、尤里安他们却能做到，我猜你跟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每次你出现，我都觉得阿雷斯特·雷米尔、我哥还有尤里安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你要不要去试试影响他们？”
　　林斐沉默。
　　兰德的语气又恢复之前的吊儿郎当，他捻起林斐的头发，端详指尖乌黑微卷的发丝：“试试就好，如果做不到就算了，不要被他们欺负。”
　　林斐抓住兰德的手臂：“如果我做到了，你真的，真的会帮我弄到秘密协议吗？”
　　林斐的语气低下去，哀求一样：“不要骗我。”
　　兰德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提出的交易，可面对林斐，他只能点点头：“当然——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也得答应我。”
　　林斐：“什么事？”
　　兰德语调慢悠悠地说：“和我谈恋爱。”
　　林斐被兰德的话噎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兰德耐心地回复：“等我活着回来，我会带着协议书来找你，到那时，你得答应和我谈恋爱。”
　　林斐不说话，看着兰德的那张脸，听着他悠闲的语调，林斐总觉得兰德有点蔫坏，谈恋爱？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关窍他不知道？谈恋爱，应该不是普通的谈恋爱吧？这里面有阴谋诡计吗？兰德提出这个要求，是想要做什么？
　　兰德看着林斐逐渐变得严肃的小脸，被可爱了一下，笑起来说：“这里面没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是想以权谋私，我是你粉丝啊，粉丝想和偶像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让节目中止，和我谈恋爱，我带你去圣殿遗址，这就是交易的全部，怎么样，同意吗？”
　　“这样啊，”林斐咬住嘴唇，思忖片刻，他的眼神逐渐坚定，“我会做到的，你不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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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德和林斐的交易就这样开始了，完全私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没多久，兰德就开始频繁地不出现在节目中，观众以为只是镜头减少，实际上是因为兰德又开始接受治疗。
　　到后面，兰德几乎跟从节目退出一样，而林斐也在偷摸着找机会破坏节目的拍摄，很遗憾，他完全找不到机会。
　　直到那天，雄虫莫名其妙地打了起来，多年不见的沙克·温莱阴魂般重新出现，自己的病还发作起来，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之际，林斐靠着栏杆，或许是为了自救，也或许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让节目中止——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流血事故，能否让运转的机器暂停几秒？
　　林斐的脑子一片空白，摔下了楼，而等他从医院醒来后，他发现节目真的中止了。
　　维德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病，死活要让他待在医院治病，林斐懒得理他们，只想出院，去圣殿找兰德兑现承诺，林斐本来就担心兰德会不会不兑现承诺，维德和阿雷斯特又因为这件事在他耳边拉扯来去，把他烦得不行。
　　尤里安主动出手帮助林斐是林斐没想到的。
　　尤里安……他和尤里安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尤里安是一只善良的雌虫，即使曾经两人间有过龃龉，尤里安依然对他释放善意，这一次更是帮了他的忙。
　　林斐背后的翅囊在很久之前就停止发育，后来又病变，被地下诊所的医生切掉了一部分（这是维德后来告诉林斐的），可多年后它竟然似乎开始重新生长，医院初步推测，这可能与虫族精神力有关，但接下来就有些束手无策。
　　尤里安指出，圣殿方面对此更有研究，林斐待在医院不过是拖一日是一日，还不如现在就去圣殿，让那些一直致力于研究精神力的教会成员看看，让强大的雌虫多为他做几次精神安抚。
　　尤里安一提到圣殿，林斐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想答应。
　　维德和阿雷斯特还眉头紧皱地不同意，尤里安又不耐烦地甩了一句，“你们看他现在是想治病的样子吗？等节目重新开拍，没人看着，他走了怎么办？带去圣殿，林斐高兴，我们也能在录制节目的时候看着他，哪里不好？”
　　总之，尤里安和维德、阿雷斯特吵了一架，最终几个人别别扭扭地同意了让林斐去圣殿。
　　等去了圣殿，林斐才发现尤里安并没有把他和节目组放一块，而是把他放到了教会诗班，每天跟一大群雌虫待在一起祷告，忏悔，训练，唱诗歌颂虫母……
　　昏头胀脑地待了几天，有一天，林斐被其中一位雌虫支出去跑腿，路过花园时，竟意外撞上了他一直没找到的兰德，兰德面色如常地和他打招呼，只是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一点。
　　林斐直接要求兰德兑现承诺，兰德笑眯眯地告诉林斐再等几天，可又耍赖地要求林斐立刻答应“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