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九千岁[重生](121)
只待凤明一入京城,便于飞鸟入笼,插翅难逃。
凤明曾经坑杀了西燕八万降卒,西燕要景沉当着凤明的面杀光净军,以报这一箭之仇。
要凤明也尝尝这亲信尽亡的锥心之痛。
玉河听闻此节,怔忪了片刻。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战争与残忍,她长于深宫,因是庶出唯唯诺诺,所见过最大的恶毒便是宫女太监们相互欺凌、明争暗斗,为了往上爬而谋害一条人命。
她的母妃只有她一个女儿,在百花争艳的后宫之中无才无貌、家世平平。连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都离她们很远因为没什么必要。
嫁给温让后,也曾因后宅阴私掉过一个孩子。
她与温让并不相爱,小产过后,温让也是副无所谓的态度,打那以后玉河就时常服用避子汤,对外只称伤了身子,再没有过孩子,她也不想要一个像温让的孩子。
这就是她经历过所有的‘恶’了。
皇权斗争的残忍令她震惊,仿佛失去了所有言语。
杀两万人,只为让凤明心痛。
这是多么疯狂的决定。
“那,那要让景恒他们知道啊,总得有个准备不是。”玉河如同只迷茫的小兔,坐立难安:“叫九千岁可千万别来了。”
陈怊被仁宗打发去西北后,在凤明手下供职,深深知晓凤明的性格,他沉声道:“凤将军即便知道,他也会来……那可是凤明啊。”
玉河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可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曾经会为她擦干眼泪的少年如今也成长为矫健的男子,恭恭敬敬跪在她面前。
她咬着唇,一双杏眼湿漉漉的也不知在问谁:“那怎么办啊。”
陈怊指尖微动,终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举动。
作者有话说:
景沉:贱人就是矫情!
*决战即将开始,非常不舍地告知各位读者,故事已接近尾声*
第91章 围城
在凤明收到陈怊密信的第二日, 景沉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向凤明宣战:
将于二月二十七日除尽阉党,以还政治清明。
景沉的使者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 横着心将一卷厚厚的细绢名册奉与凤明:“此乃京中阉党名录,共计四万六千三百九十一人。”
除了那两万净军, 景沉将二十四衙门、各地缉事署、甚至皇宫中伺候洒扫的太监全都算上了。
纵然提前知晓景沉的谋算,这一刻凤明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他伸出手扣住那卷名册:“四万六千三百九十一人。”
景沉的使者两股战战:“怀王殿下说:他无意与您作对, 只是阉党不除,民愤难平。您,您是京中,京中阉人之首,二月二十七日请您务必入京, 自戕以平民愤, 可免这四万人一死。”
“滚。”汪钺阴沉着脸,一脚将使者踹出营帐:“回去告诉你主子, 抹干净脖子等着小爷去杀他。”
景沉的使者万万想不到居然能留下一条命,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 灰都顾不得拍就跑了。
那人走后, 凤明握着手中的名册怔怔出神,他一生胆大妄为, 杀人无数,眼下却连将名册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景沉的阴谋被陈怊截获, 这条毒计变为一个明晃晃陷阱,就这样立在凤明眼前。
莫说是陷阱, 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跳下去。
这就是凤明。
永元七年二月二十三, 淮安王三万勤王军抵达京城。
同日, 楚地大捷。
刘樯带领九万楚军攻占江陵、应城、江南西道三地,与金陵隔着庐州遥遥相对。
楚地事宜方一了结,刘樯便亲自率领五万人东征庐州,庐州知府在钦差大臣顾徽年的劝解下,于次日开城投降。
刘樯的五万人从金陵北上,驰援景恒的勤王军。
刘樯心说,他兄弟看起来靠谱,做事还挺冲。他做兄弟的只能替兄弟兜着啦,兄弟绕过城池,他可不能绕,高低得给他兄弟打出一条退路来。
这五万刚打了胜仗的楚军,气势冲冲地越过长江,追赶着景恒步伐。
于是一路上被夹在景恒与刘樯大军中间的城池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成为那第一个被开刀的倒霉蛋。
永元七年二月二十五,淮安军全军戒备,计划首次攻城,景恒才不会让凤明孤身入京,去往那圈套里踩。
这日,凤明没穿甲,他如今没内力,皮肉又嫩,便嫌弃起甲胄沉重来。
他一只脚踏在圆凳上,叼着袍角,将裤脚塞进靴筒里。
九千岁鲜少做这样堪称不雅的举动。
齐圣宗撑手看着,恍然间觉得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又回来了,他下意识问:“你怎生瞅着年轻了?”
凤明斜眼撇了他一眼,微微侧头,吐出口中的袍角,那动作没由来的有些痞:“武服显年轻。”
武服窄袖收腰,看着确实比广袖的长袍精神。
凤明的头发整齐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丝碎发也没有,飒飒沓沓,英气逼人。
这是个极挑脸型的发式,脸过长过短,额头过宽过窄都不好看。可凤明这张脸,就像是被女娲娘娘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完美得恰到好处。
凤明将定山河挂在腰间,拔剑出鞘挽了个剑花,又收回剑,将绑剑的绳结调短了一些,再试了一次,这次觉得佩剑不高不低刚刚顺手,才满意地转过身:“您站起来。”
齐圣宗依言站起身。
“过来。”
齐圣宗走过去。
凤明和齐圣宗面对面站着,踮起脚比了比:“我是不是长高了?”
齐圣宗:……
“您都三十一了。”齐圣宗按着凤明肩膀,叫他站好:“就算二十三窜一窜,您这也晚了八年了。”
“二十三加八是三十一吗?”凤明掐着手指一算:“总觉着您是随口说的呢。”
齐圣宗忍俊不禁,道:“站好,别踮脚。”
他把手放在凤明头顶,比划了一下,咦了一声。
凤明抬眼看他:“高了吗?”
凤明因净身之故,在男子之中,他身量虽不算低,也绝称不上高,可偏偏景恒生的这般高。
每次亲吻,他都要仰着头,无论他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
一仰头,雪白的脖颈就全暴露出来,就会被捉着啃咬喉结。
真无语,没见过太监有喉结吗,舔了快两年还舔不够。
齐圣宗又比划了一下,搂着凤明那狭窄的腰:“好像真的高了一些。”
凤明眼神瞬间明亮起来:“我就知道!从前挂剑都是打三个扣,我方才又多打了两个才顺手,这不是高了是什么。”
齐圣宗情不自禁地抱住凤明,吻了吻凤明的额角:“快午时了,我要走了,万事小心。”
凤明踮起脚,回应着亲了亲齐圣宗的下巴。
是因为要打仗了兴奋么?凤明怎声这般活泼,简直像回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
带着这样的疑问,齐圣宗闭上了眼。
在睁开,已是景恒。
景恒亲吻凤明的额头:“我去换铠甲。”
凤明说:“我长高了。”
景恒笑起来:“好厉害,还是你领兵,我护着你。”
凤明应了一声,转身踏出营帐。
今日天有些阴,北风簌簌,不知等会儿落下的会是雪还是雨,凤明希望是雨
他之前两次勤王都是下雪。
瑨王谋逆时仁宗与皇后死了。
景朔逼宫是圣宗起灵那日,那场雪里,景朔也死了。
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大雪与诀别总是牵连在一起。凤明不是个迷信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期盼一场大雨。
凤明抬步迈下石阶,厂卫与锦衣卫目光追随着他。
他们都见过凤明带兵的样子,眼前的凤明和记忆中的那个将军重合起来,没有人觉得凤明会败。
凤明挂帅,从来只有胜仗,至今未尝一败。
凤明不会像景恒那样长篇大论,他静默地走到马前,转身望向厂卫,望向那三万兵马。
严笙迟单膝跪地,抱拳喝道:“誓死追随凤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