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79)
比起生气,他其实更多的是担忧。
今早接到皇陵被盗的密报时,他几乎是肝胆欲裂,那是什么地方由得人乱闯?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调集了手下所有势力赶去增援,岂料扑了个空,宁长风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在皇陵里遛了一圈,带着先帝尸骨全身而退了。
容衍只得召回手下,这才从落无心口中得知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又气又担心,按捺住性子在房中枯坐许久才等回翻墙而来的宁长风。
原本想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怎知一见到他满身灰尘泥土,看向他的眼睛却像是盛满天上星星的样子,容衍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就说不出口了。
宁长风向上抓住他的手,拖到自己唇边,轻轻在那手背上一吻,咕哝道:“以后谁再欺负你,我就把他骨灰扬了。”
冰冷手背落下柔软温热的吻,容衍手指蜷了蜷,挣脱道:“人都死了,冒那么大险——”
不值得。
宁长风却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唇贴着肌肤往上游移,直到亲在他层叠丑陋的疤口上。
容衍忽地一颤,猛烈地甩开他的手。
宁长风被他逃避的动作弄得来了火,攥着他的手就是不松,两人争执间浴桶左摇右晃,水花溅了容衍一头一身。
“你连我也要遮掩吗!”
伴随着宁长风的怒吼,可怜兮兮的浴桶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拉扯,翻倒在一侧,水流了满地。
宁长风胡乱裹了一件里衣,头发湿漉漉的,拽着容衍将他按在墙上,伸手就去剥他的衣服。
容衍架住他的手,面色冷白骇然,如墨的眸子里翻卷起无声的惊涛。
宁长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又跟我犯倔是吧?男子汉大丈夫留点疤怎么了,见不得人是吧!”
“嗤啦”一声,容衍的里衣被撕破,露出新伤叠旧伤的胸膛。
没有了先帝,这些伤痕就永久地留在了他身上。
宁长风的吻落在他锁骨的鞭伤上,声线低哑而颤抖:“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不必为任何人的注视感到羞耻,更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存在。”
容衍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宁长风的唇慢慢下移,感受着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突然低声笑道:“况且有伤疤的身体我也很喜欢。”
这话不知打开了哪个开关,容衍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卡住宁长风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眼眸幽深,底下翻涌着无声的巨浪。
他问:“真的喜欢吗?”
宁长风的回答是将他另一半里衣也撕了下来。
“十三,烧热水!”
……
直到过了晌午,屋子里的门才重新打开,容衍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将落十三抱着的新被褥接了进去。
“哎,主人方才那是冲我笑了么,主母真厉害啊。”
十三晕乎乎地跟同伴交头接耳,被经过的落无心敲了脑袋:“小孩子懂什么,烧水去。”
浑然忘了自己也还是个十七八少年的落无心把眼神游离的护卫们赶离了院子,自己耳根薄红地走到最远的墙边闭目养神。
在场都是习武之人,有时候耳力过于敏锐也不是好事。
宁长风昏睡了一下午。
到傍晚时分他才睁眼,还未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忙把被子拉高了些,有些困倦地不想起床。
这对他可是个新鲜事。
以往在鹿鸣山时,仗着自己体力好昏天黑地的胡闹第二日都照常上山打猎,虽说今日是激动了些……
宁长风掀开被子,惨不忍睹地又捂住了。
原来容衍这家伙以前都收着呢。
他拍了拍发热的脸皮,伸手在床上摸衣服,听到开门关门声时身体一僵,默默翻了个深假装还是睡。
穿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哥儿除眉间多了一粒红痣、会受孕以外与别的男子并无不同,今日他才知道差别大了去了。
容衍在床边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拂开沾在他脸上的几缕长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宁长风被他盯得受不住,睁眼对他道:“饿了,有吃的没?”
“有碧玉粥和咸豆丝。”
宁长风“嘶”了一声,撑着床才没让自己又趴下,容衍贴心地往他腰后垫了个软枕,拿来新的里衣帮他穿上,又将粥端到他面前,语气有些自责。
“是我没注意分寸。”
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替他轻轻揉捏着。
宁长风喝粥的动作一顿,挣扎了半天还是说道:“腰其实没那么疼。”
容衍从善如流:“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揉揉。”
宁长风:“别——”
他三两口喝完粥,将空碗往容衍手上一塞,迅速躺回被子里,含糊道:“让我再睡会吧,累得慌。”
宁长风这一躺便躺了三日,连除夕都是在屋子里过的。
正月初一,容衍好说歹说将他从床上挖了起来,要带他去看新宅子。
其实宁长风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体除了有些困倦没什么问题,就是那日的感觉太过强烈,让他对自己哥儿的身体构造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能而已。
若以后每次都像那样碰一下就抖,不就被容衍吃得死死的了……
算了,自己也不是没爽到……
出了门风一吹,连日来的困倦被一扫而空,给自己开导明白了的宁长风神清气爽地牵着容衍的手上了车。
容衍选的宅子在京郊附近,四周没有住户,掩映在一片茂林修竹里,门上没有金匾,只用毛笔在上面简单题了三个字:归林居。
宅子占地挺大,三进的大院落,里头的仆役们行路安静,训练有素地在忙碌,见到他们便站到一边,等他们走过才又动起来。
先被送进来的景泰蓝小炮弹似的冲过来,被容衍半路截胡抱起,还不高兴地扭了扭身体,撅着小嘴要宁长风抱。
宁长风:“阿爹体虚,让你阿父抱。”
说完他怔了怔神。
当初景泰蓝为了活命撒谎说容衍是他叔父,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话竟成了真。
“老实点。”容衍拍拍他的小屁股,好笑道:“过完年就六岁了,还当你是小不点呢,江太傅教你的文章会写了么?”
景泰蓝小嘴撅得更高了:“都是些之乎者,陈腐得要命,还没阿爹给我的算术功课本有意思呢。”
宁长风闻言敲他一栗子:“读书是让你明理,过度纠结于之乎者也不仅无益,还能把人给读傻了。”
景泰蓝捂着被敲痛脑袋,大眼睛骨碌碌一转,问道:“阿爹,那你会背《六韬》吗?”
宁长风抬眼望天:“……你阿爹小时候最恨读书。”
景泰蓝便捂着嘴咯咯笑,接着就悲催地被容衍考校功课了。
时间在一天天的打闹声中流逝,纵然再不舍,出了十五宁长风也要返程了。
容衍给他整理行装,恨不得将整个院子都给他装起来带走。
宁长风哭笑不得地阻止,拣了两三样紧要的,其余一律没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储存了他浓缩后的木系能量。
“皇帝虽说这阵子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但这瓶东西你备着,若那蛊虫再折腾你你就嗅上一点,我已给张生华去信,过段时日他便会和李老一道来盛京替你看病。”
“你独自在京要好好吃饭,将养身体,若再自暴自弃我就真不要你了。”
“不要怕,我守着边境,羌族的兵马就绝不会踏进关内一步,你只用安心对付皇帝就好。”
“……”
也许觉得自己说得多了,宁长风抿了抿唇,给了容衍一个拥抱。
“等我回来。”
今日是个暖阳天,风卷起落叶又落回地面,被马蹄踏碎,逐渐远去。
容衍起初站在官道上,旋即落在长亭上,最后掠上了郊外最高的山尖,山风吹着他的袍摆,他视线定格在那一人一骑上,直到目送他与大队伍会合,旌旗招展往陇州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