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188)
赛赫敕纳这才松了手,轻轻笑了声。
穆因一溜烟骑着黑电去了,剩下老梅录和敖力对视一眼,都轻咳一声提起巴剌思部说的事。
鄂博山祭这次的事情,巴剌思翟王被赛赫敕纳命令留守王庭,不仅是守,还让他小心札兰台联合汉人北上。
所以巴剌思部和乞颜部联络密切,就是为了防备汉人北上侵边,让王庭后方失守。
不过赛赫敕纳料定中原的汉人动作不会那么快,除非他们北上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来攻打戎狄。
因为汉人擅长攻城、擅长步兵对战,但对于如何在草原上作战、如何面对草原上冬日的飘雪却并没有多少经验。
要知道,即便是靠近南方草原的王庭,若是夜里没有在毡包里待着,也是能彻底冻死人的。
汉人要是没带够保暖的衣物,即便是让他们攻打到了王庭,一场冬雪就足够要了他们的性命。
巴剌思部翟王送来的鹰讯,也只是说,有一小队汉人越过了边境,在札兰台部的引领下北上到草原。
“不过看起来,他们并不像是来打仗的,走走停停,还沿途安营扎寨,看着非常神秘……”
赛赫敕纳念出鹰讯的内容,好笑地将鹰讯递还给老梅录,“汉人心思难猜,我不懂,不如等乌乌醒来问问他?”
“那……巴剌思翟王那边,我要如何回信?”老梅录问,他总不能在信上说——狼主要等遏讫醒吧。
“既然是‘一小队’且人数不多,那就先放着不管,重点关注札兰台部就是了。”
赛赫敕纳想了想,“也请极东冰线附近的两部警惕,防止汉人声东击西,从东部海面攻入。”
老人点头领命,顺手将近几日挤压在王庭的事务推给赛赫敕纳,让他处理。
赛赫敕纳抿抿嘴,小声说了句坏爷爷,却还是老老实实翻阅起来,手里拿着羽毛笔,圈批迅速。
各部翟王大多都返回了各自的部落,送来的鹰讯不仅仅是在问安,还代表百姓向他和顾承宴送来祝福。
牧民们相信长生天,自然也相信由长生天使者选中的狼主,他们都等着来年开春,要到王庭拜谒呢。
伊列国诺拉夫人的传讯也混在其中,阿丽亚被封了伏纳匐后,其实就算是脱离了奴隶的身份。
她向诺拉夫人借兵,却并不是要穿越西域回到波斯,反而南下,绕过不古纳惕和捏古斯部,要往札兰台部去。
诺拉夫人赞扬了阿丽亚的骁勇,再次请求,希望赛赫敕纳能将这位女将借给她。
看到这,赛赫敕纳停下来,唤了老梅录一声:“爷爷。”
“您吩咐?”
“劳您给伊列国的诺拉夫人去一封较为正式的国书,再送上些……您瞧着合适的礼物。”
老梅录点点头,一一记下来。
“至于阿丽亚……”赛赫敕纳笑了笑,“她走出王庭的那一天,就不再是我和乌乌的奴隶了,她的去留,让诺拉夫人自己去问吧。”
老梅录顿了顿笔,摇摇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赛赫敕纳再沉稳,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把难题交给他。
两国国书上,怎么好议论一个女……不,一个姑娘的去留,看来除了国书,他还得另外写一封信。
不过除了这些事务,老梅录还是问了各部翟王最关心的问题,也是进来王庭勇士们议论最多的那事:
“主上,您……还会回王庭去么?”
瞧他这话问的。
老梅录暗悔,正想开口找补,一抬眼却撞上了赛赫敕纳一双兴奋的蓝眼睛:
“爷爷你终于找到合适的人来代替我啦?!”
老梅录:“……”
他就知道赛赫敕纳要误会。
老人急忙解释,说是他们在极北草原待的时间已经够久,再加上他成日不在金帐出现,总是和顾承宴窝在圣山和雪山小院。
“大家议论纷纷,都猜测您是不是要迁都呢。”
“唉……”赛赫敕纳故作可惜地长叹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能卸下重担和乌乌两个人……”
他摇摇头,半晌后却抬眸看着老梅录一乐,“极北草原上天气恶劣,还有白毛风,怎么能随便迁都,爷爷糊涂了。”
老梅录一噎,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只是许久没见自己的族人,想和乌乌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来年开春,我们就回去。”
春日冰雪消融,天气好转,也能让顾承宴到暖和一些的王庭去休息。
圣山狼群们也要各自产崽,忙着饲养、教导新的狼崽子。
他想了想,让老梅录给各部落传讯,“就说鄂博山祭照旧恢复,只是不再三年一办,而是每年一次。”
老人眨眨眼,“……每年?”
那会不会太靡费了,王庭有那么多收入?
“自然了,就不再是骑射摔跤每一项比赛都办了,也不用大家伙都挨挤过来,只是……”
赛赫敕纳戏谑一笑,“需要这么个理由告诉牧民百姓,我每年都要带着乌乌来雪山别院住上一段时间。”
老梅录呃了一声,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看来,写国书还不是最难办的事,怎么将鄂博山祭恢复以及变成一年一次的理由说出去,才更难。
处理完王庭的一应琐事,赛赫敕纳起身、轻松地哼着小调走到帐外,想了想又回头补充一句:
“爷爷你也别太累了,有些事,可以让铁柱兄弟帮帮你,我看他挺稳重的。”
老梅录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住,顺手丢了一卷不太要紧的帛书出去,“你少找事,我就不会累了。”
赛赫敕纳哈哈大笑,放下帘帐一躲,高高兴兴背着手、一步一步往雪山小院走去。
○○○
随着一道道狼主九旒令的颁发,岁末冬初、草原上这场由斡罗部发起的闹剧,也终于收尾。
后来不古纳惕翟王才知道,斡罗部的翟王早在某次坠马后,就变成了一个浑身瘫痪、只有眼睛能动的废人。
朝弋借着照顾他的机会,慢慢控制了整个斡罗部,并且将翟王的几个儿女都排除在外,联合萨满夺了权。
奴隶起来反叛后,他们将斡罗翟王和他的家眷都绑了,本来要送到极北草原交由赛赫敕纳发落。
但那时候赛赫敕纳正忙着搂着顾承宴泡汤,所以是老梅录代行狼主令,让那群奴隶自己看着办。
草原上胜者为王、败者寇,奴隶也曾经是各部落的勇士,他们自己遭受过非人的虐待,本要将这些所谓的“白骨头”大卸八块泄愤。
最终却不知是在哪位哥利的劝说下,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放了斡罗部那些贵族一条生路。
这个曾经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在这场战争后分崩离析,很快变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部族。
有的被并入了其他部落,有的则是想着联络他部重新建起大部,总之一时纷乱、还不算完呢。
开春之后,天气变暖,顾承宴也不得不和小狼它们告别,依依不舍地送了他们回到桦树林内。
从前的狼洞还在,小狼和大白狼干脆带着小雪山狼们在桦树林内住下。
听赛赫敕纳讲,到夏天,他们可能还会重新登上雪山,和山上的狼群重新争夺地盘。
新的一岁、暖春时候,总之一切都欣欣向荣,充满了生机。
被赛赫敕纳那么折腾一番,顾承宴虽然躺在炕上小半个月没能下来床,但却算是把话都说开了。
从前他只是想在这个自由无拘的地方度过自己最后的岁月,如今,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求生的渴盼。
本来都不怎么相信腾格里的,顾承宴偶尔也会仰望着北方苍穹,在心底祈祷,能够匀出时日,让他陪小狼崽久一些。
赛赫敕纳把话说的很绝,说他要是死了,那他一定会来殉他,顾承宴怎么劝他都不改主意。
无奈,顾承宴只能自己努力:
一面让乌鲁吉来往各地时帮他搜集医书,一面对着穆因端来的各种苦药、进补之物,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