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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出再见(29)

作者:陈在舟 时间:2024-12-15 08:57 标签:年下 HE 救赎 一见钟情

  说完,韩冀很上道地朝赵观棋抛眼神。
  赵观棋没搭理,扶着周景池走出两步,在何望晴身后驻足,语气倒是郑重其事:“小伶这边,还是烦你照顾一下。”
  何望晴望了眼垂着头还在傻笑的周景池,踌躇一瞬后点头,嘱咐说别忘了给他冲杯蜂蜜水。
  赵观棋颔首,换手扶着发烫的肩膀走出房门。
  黄昏早已在推杯换盏中谢去,夜幕像一面黑缎旗帜,从山头铺到山脚,不远处目光可及的前河也在夜幕中悄然流淌,不辨去处。
  皎月高悬,微黄的月亮落进池塘里,平平稳稳、安安静静躺着,不出声却随着微波漾起一圈圈勾人的波纹。
  数月如一日般,无人在意波纹如何延展开来,更无人在意蟋蟀如何引吭高歌,今天却无端落得个被数落的下场。
  周景池蹲在池塘边,放着好端端的长椅不坐,硬要蜷成一尊劣质的、摇摇晃晃的不倒翁。
  人都不清醒了,却没忘了怪罪起来:“吵死了......就是因为你们,我才看不清、看不清月亮的。”他对着四周草丛中,不知藏匿何处的无辜蟋蟀发出指责。
  赵观棋坐在一旁,显然已经对面前人一会儿在月池,一会儿在海王星的发言脱敏。
  刚下电梯的时候,周景池还只是安安静静一个劲傻笑,左摇右晃,但是能听懂指令。喊他站好,他就倚着赵观棋这个人行柱子站好。喊他注意台阶,他就埋下脑袋,仔仔细细看着台阶一步一步走。
  谁知刚走到室外,仿若打了鸡血般换了个人。走也不走了,杵在原地像个柱子似的,松开赵观棋的胳膊,问也不会说话,呆呆愣愣的着实唬了赵观棋一跳。
  半天,赵观棋连问带哄,愣是变哑巴,一句话不听,一句话不回。非要等人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要不要把他扛去医务室的时候,又突然拽着赵观棋衣角开口。
  “可以……去看月亮吗?”宛如一颗西红柿的周景池问道。
  赵观棋下意识地就想回绝,醉成这样,还看什么月亮,怕是昏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可话还没出口,某颗西红柿又拽上他胳膊,歪着脑袋,双颊通红。
  “我们去看月亮好不好,今天十六。”周景池还挂念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赵观棋垂眸看去,那张看了许多次仍觉得美丽不可方物的脸避无可避地出现。
  一头恰到好处的碎发微微遮盖住那双如水似月的眼睛,却是涣散迷离的。单薄的唇瓣因为醉酒的缘故丰盈不少,血色欲滴,叫他平白口干舌燥。
  明明离自己醉倒的临界点还差很远,赵观棋却感觉快被自下而上环绕的红酒气息生生腌渍入醉。
  不敢再看下去,他扶过肩膀,朝周景池点头:“就看半小时。”
  真是美色昏人脑,现下坐在池塘边,赵观棋被夜蚊咬到几近失语。
  懊悔随着夜风一阵一阵地袭来,赵观棋却还是任由着周景池无端控诉一切生物,随手抓来的纸壳被用来给忙碌到摇晃的人扇风。
  毕竟这个地方是他挑的,没有什么浪漫情由,单纯是因为周景池晕乎乎的,连头也举不起来,只能凑合看看映在水面上的月亮。
  “别乱拔草。”
  “不要去抠泥巴啊!”
  “那是景观石,别往池塘里推……”
  “别什么都往嘴里塞啊!”赵观棋第五次截住宛如饕餮的周景池,“周景池!那他妈的是别人丢的烟头!”
  “你怎么不帮我?”周景池迁怒围观群众,没等回答又蓦然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把赵观棋吓死。
  扶稳周景池,赵观棋后怕起来:“别乱动,你差点掉水里。”
  “太危险了,你要是站不稳,我就带你回去休息了。”
  “掉水里,你就帮我了吗?”周景池不依不饶。
  “什么帮不帮的,蟋蟀又不会讲话,当然是你赢。”赵观棋将他往外扯。
  “这里蚊子太多了,有没有被咬到?”即使被咬得体无完肤,赵观棋还是没忘了问他。
  周景池破天荒地犹豫一瞬:“……我都说了,我不招蚊子咬,你、你根本就不记得我说的话……”醉酒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嗔怪。
  “好好好,你不招蚊子。”赵观棋好脾气地揽罪,“都是我记性不好。”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已经三十分钟了,还要再看会儿?”他盯着腕表问。
  问完,又是良久的沉默。喝醉酒的人就是这样,一会儿话痨起来吵闹异常,一会儿又安静可怖。
  为了烘托气氛,池塘附近安装的立灯都不甚明亮,双双沉寂间便更晦暗几分。不止周景池,连赵观棋都生出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诡异感,明明自己手里就握着面前人的手臂。
  夜色更浓,一阵带着青草香的燥热夜风拂过,赵观棋隔着咫尺距离看过去,那张脸迷人依旧。
  只是一个平常的对视,光线也烂到令人发指,按理来说周景池不该担心赵观棋会看见他的烦恼和失态,更遑论浸渍着泪水的眼。
  但他还是垂下眼,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漫无目的地闻嗅,最后在缠绵的风中得出——这又是一个怡人夜晚。
  月池的天总是压得很低,缀着的星星也仿佛只在头顶,微微踮脚就可以收入囊中。
  无力摘星,周景池只觉得疲累极了,松泛下来,不管不顾地任赵观棋抓着。
  月光朦胧,星光迷离,他说:“……你跟他们一样,都不帮我。”
  在场的唯一一人被无端控诉。
  绕来绕去,竟然还在纠结赵观棋没有帮着他一起骂蟋蟀。
  周景池语气莫名委屈起来:“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今天、今天和我好,然后......然后就不、不理我?”
  酒气上头,反胃的感觉越发难忍,他将一句话说得零碎。
  赵观棋也听得细碎,一句责怪的话,费力地拼凑起来,他却捕捉到一些难以言喻的伤心欲泣。
  不明白周景池何以这样说,更不知道话里的人是谁。赵观棋在与平常无二的夜晚遭遇了世纪难题。
  情绪难以感同身受,他开始懊悔,自己也许应该再近一点,再快一些,再找人多问两句。那样,总不至于在黑暗中因为贫瘠的腹稿而沉默、直到对面那双眼睛都看不清。
  他不知道周景池遇见了些如何残忍的人,不知道周景池如何在窒息的家庭中苟延残喘,也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枕头上的无声啜泣。
  沉默从来不是回答,是逃避。
  赵观棋深谙此道,却无可避免落俗。
  颤抖的尾音都逃逸,周景池没有及时得到想要的答案。预料中的眼泪却没有掉下来,昏沉晦暗的夜色中,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轻轻地,缓缓地,连带着那只握着自己的手笑起来。
  夜风其实并不剧烈,但也许是眼泪让醉意稍稍退去,周景池试图摆脱那只无用的手独自站立。
  “你松开我!”用力一挣,那只手却分毫未有退让之意。
  求人这种事周景池已经做过太多次,按理来说是十分得心应手的,但他仍固执地埋头挣脱。
  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没人可以帮自己,一直都是这样。
  可一分钟过去了,周景池每挣一次,那只手就紧几分,他没有成功,却越来越痛。
  “你可以松开么......我——”
  眼前一花,周景池在黑暗中结结实实撞进一方胸膛。
  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与推拒,赵观棋将他揽入怀中。
  对面的手臂从肩膀擦过,环住他的整个背膀,赵观棋一言不发地将他抱了个满怀。
  卡在嘴边的话灰飞烟灭。赵观棋抱得有些紧,下颚抵在他颈窝,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帖着皮肤,周景池哑然,像被施了咒语般呆滞在原地。
  于是月光和酒气昏沉的默许下,两具年轻热血的身体紧贴着。胸腔里,两颗交错开来的心脏疯狂叫嚣着,剧烈跳动着,砰砰撞击着。
  不是应该推开吗?
  为什么要回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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