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爱症(74)
他必须确认自己在向坞心中的位置。
他必须要得到那份独一无二的爱。
西服的扣子早就不翼而飞,向坞很轻松地将它剥离,捧起对方的脸,主动献上一个吻。
叶泊语的眼睫忍不住眨动,抖落下一颗眼泪。
唇上沾了咸味,向坞伸舌舔掉他脸上的泪痕,迎来叶泊语更用力地抱紧,好痛,但他没有制止。
“我当初退学是和陈桓昇有一些关系,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终究还是把过去的事抖落,向坞说到家里的那笔烂账,以及跟陈桓昇的合照被母亲发现。
向坞不傻的,他心里清楚。
芳文洁不想他去上学了。
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本来指望他娶妻生子给她养老,到头来发现什么都指望不上。
芳文洁做生意很有一套,结果这辈子最大的投资居然得不到回报。
所以后来她总是说,他欠她的。
听到最后,叶泊语沉默了好久。
“对不起。”以往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的道歉,这一回如此清晰地传达出去,叶泊语轻轻蹭过向坞的脸颊,“对不起,我太嫉妒了,一想到我错过那么多,在我之前有人捷足先登,我就……”
“吃醋了。”向坞说。
叶泊语拉起他的手,主动把脸贴到掌心里,“现在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哥哥,我乖乖听你的话。”
本来很温馨的时刻,又听到叶泊语说:“刚才就应该多给那畜生几拳。”
向坞:“……你别把人打死。”
“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只揍两次算轻了。”
“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你不是也听到了?”
“听到了,是花蛤蟆自作多情,你根本记不得他。”叶泊语的眼神晦暗,指尖卷过向坞的发丝,“但这远远不够。”
向坞只当他是负气话,却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眸,“我巴不得伤害你的这群人全部消失,向坞,你那么好,他们凭什么?”
可现实不是作图软件,没有工具橡皮擦,过往在心中留下的痕迹不会消失。
向坞永远记得那个冬天飘雪很大,记得出租屋很冷,回忆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哪怕现在吃得饱、睡得好,每每想起,还是能嗅到。
但是从没有人跟他说,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被叶泊语传染,他的眼眶也跟着热起来,开始只是哽咽,最后埋在对方的肩膀,哭声压抑,令叶泊语束手无策。
他刚想要哄人,向坞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那么漂亮,像个漩涡,把一切都卷入其中。
他说:“叶泊语,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好像这瞬间才真的长大了。
十岁那年的雪,飘在二十岁那年的冬天。
终于在此刻落了地,消融在滚烫的泪水中。
他主动从妈妈的怀抱里退出来。
那个小小的、满心依赖的、渴望得到爱的孩子消失在风雪中。
十五岁的叶泊语和二十岁的向坞不会相遇。
却在这一刻,同时放下心里的一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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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过后又下了几场雪,天气冷得厉害。
向坞还是每个月按时打钱还债,某天忽然得到消息,大哥主动打电话来说,再有几个月债就还清了。
向坞一时愣住。
没得到回话,大哥“喂”了好几声。
向坞张了张嘴,“啊,好的。”
大哥笑了,“要还完你还不乐意啊?”
“不是的,就是……没想到。”原来真的会有还完的一天。
那些被债务压着喘不过气的日子都不复存在了,他有种不知该往哪儿飞的晕眩,迷迷糊糊回到公寓。
只有加菲前来迎接。
向坞换了拖鞋,进门眼前一黑。
叶泊语又进厨房了。
他现在相信,有些人天生不擅长做饭,每一次尝试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叶泊语如临大敌一般地处理着手上的食材,向坞也如临大敌般地面对叶泊语。
他在切得四分五裂的蔬菜中挑拣出一小节,做出分辨:“这个是蘑菇。”
叶泊语恼羞成怒:“我当然知道这是蘑菇!”
向坞茫然:“你不是不吃蘑菇吗?”
“你不是喜欢吃吗?”
叶泊语一脸烦躁,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刀在自己手里不听使唤,明明他的拳头是指哪打哪。
向坞抿唇含笑,“也没有到喜欢的地步。”
“那你之前还一直背着我偷偷做……”
向坞眨眨眼,“但是平时吃不到,偷偷吃就比较刺激。”
叶泊语:“……”
不知道想到什么,叶泊语脸红忽然红的厉害,案板上的菜也不管了,直挺挺迈前一步:“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不是、没有,你想多了。”向坞想都没想回答,语气之诚恳,态度之紧绷。
叶泊语才不管,一双眼睛都亮起来,把向坞往自己怀里揽,已经学会加菲那一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蹭再说。
“我们可以做平时没有做过的,我们偷偷的。”
向坞心如死灰。
不仅要收拾厨房的烂摊子,还要解决叶泊语的茁壮成长起来的兴趣。
到了晚上,阿拉斯加自觉进入客房,吃自己的肉罐罐。
主卧的门关的严实,月光却偷偷钻进来,窥探着一切。
一朵花如何从发芽到开花,淋了雨露,享受了阳光,再舒展叶片,轻盈地抖落身上的水珠。
叶泊语的手指卷着他的发丝,嘴里不停问:“哥哥,你舒服吗?”
“哥哥,你看着我。”
“哥哥,我想进到更里面。”
“哥哥,你爱我吗?”
向坞只能胡乱地点头,表示他舒服、他在看、他允许,而有关于爱的那部分——
在最后失神的刹那,他的唇被吻上,两个人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第61章 你还不知道吧
两个月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临近期末,复习的压力巨大,张溢听闻一条爆炸性八卦,忍不住在聚餐时分享——严子衿翻车了,脚踏两只船被发现,听说被整得很惨。
席上其他三人,叶泊语全无兴趣,肖韵则说:“宝宝,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你的消息不太灵通。”
向坞看张溢被泼冷水于心不忍,刚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被叶泊语一筷子堵住嘴。
“安心吃你的。”叶泊语给向坞剥虾,去头去尾,只剩下中间那一小节,好好的海虾,愣是跟虾仁差不多大小。
向坞沉默一下,“宝宝,还是我自己来吧。”
当着另外两人的面,叶泊语脸一热,视线慌乱躲避,“你这人怎么、怎么……”
“没羞没臊?”向坞替他补全了,“那你不愿意我这么叫以后都不……”
又一颗“虾仁”进嘴,叶泊语板着脸:“没说不愿意,你这人干嘛老是着急下定论?”
向坞眨眨眼:“好的。”
旁边张溢又偷偷竖起大拇指,被叶泊语狠瞪回去。
餐厅是肖韵提前预定的,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江景。
年后家里安排了她的实习工作,后半年要去另一个城市发展,临走前肖韵提出想要请张溢的室友吃顿饭,谢谢他这两年来对张溢的照顾。
这一般都是男朋友会做的事,肖韵做起来也毫不突兀。
餐厅的菜色中规中矩,景色却分外美丽,玻璃窗上倒影四个人的影子,谁也想不到那就是最后一次相聚。
吃得差不多准备走了,肖韵忽然问张溢:“宝宝,我觉得你应该先去个卫生间再走。”
张溢蒙了一下:“可我不想……”
肖韵看着他,“你想的。”
张溢喝了一点酒,看着傻乎乎的,不过他平时也傻乎乎,女友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去一趟,你们等等我?”